這句誇獎的話，他說得心不在焉。
王蓮華微微眯了眯雙眼，也不知道這人究竟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哪有人誇獎別人，是用這種語氣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她還是伸手指着那盤五花肉說：“老爺，您要不要嚐嚐旁邊這盤脆皮五花肉，這個是我爲了您專門準備的。”
“脆皮五花肉，聽起來倒是挺有意思。”
順着這小姑娘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盤子裡擺着一些，看上去並不像是肉的東西。
李老爺皺了皺眉，筷子伸過去戳了兩下，就收了回來。
很明顯，他並不想嘗試，這個看上去挺奇怪的東西。
看他這樣，王蓮華內心很着急，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總不能按着人家的腦袋，讓人嘗試自己這脆皮五花肉吧？
眼看着李老爺手裡的筷子一盤又一盤略過，臉上的表情逐漸驚喜，卻始終沒有朝着她的壓軸菜伸過去。
王蓮華有些急了。
“老爺，你真的不試試我這東西嗎？”
“這個四不像，不管你把它誇得再怎麼天花亂墜，我也沒有辦法相信這是一個很好吃的東西。”
這李老爺也不遮掩，直接把自己內心的想法給說了出來。
就像是他說的那樣，桌上的這些東西，有些的確不知道是什麼做的，但看上去就讓人心動。
而這盤肉孤零零的躺在那裡，怎麼看，都不像是好吃的樣子。
可這脆皮五花肉，吃的就是那股子熱乎勁，要是冷了，美味是美味，始終少了幾分酥脆。
更何況，她還專門配了酸梅醬。
光頭忍不住站出來幫她說話：“老爺，要不你先試試吧，我之前也覺得這小姑娘做的菜挺奇怪的，吃了之後才知道是我自己目光短淺了。”
“你是在說我目光短淺？”
“不不不，老爺，我沒有說你目光短淺的意思，只是這小姑娘做的東西……”
眼看着老爺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光頭連忙解釋，生怕一不小心就丟了自己的鐵飯碗。
王蓮華也不能看着這光頭大叔，爲自己說話而受罰。
“這個菜估計整個鎮上只有我一個人能做，老爺你要是不試試的話，以後就算是想嘗都嘗不到。”
這是她最後的辦法了。
要是這位李老爺還是不願意嘗試，她的確沒轍了。
看着盤子裡那一塊塊有些泛黃的肉片，旁邊還配着一小碟黑色的東西。
李老爺雖然不願意嘗試，但又忍不住好奇。
畢竟能讓這小姑娘一而再再而三地誇讚，總歸是有獨到之處的。
他剛纔話都已經放出去了，現在反悔，未免有些打自己的臉。
李老爺的眼神，在光頭身上停留許久。
跟着老爺這麼些年，要是沒有些眼力勁，那也不可能和老爺走得這麼近。
直接伸手掂起一塊，就往自己嘴裡送。
咬下去的那一瞬間，酥脆的口感瞬間在嘴裡爆裂開。
外皮酥脆的同時，帶着幾分獨特的香甜，而其中的肉又鮮嫩多汁。
光頭男並不是想騙自家老爺，而是真的被這盤菜給迷住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伸手又拿起一塊。
“光頭大叔，你試試沾一下旁邊的酸梅醬。”王蓮華提醒他。
只要有人願意捧場，對她來說都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聽到這話，光頭趕快在旁邊沾了一下，迅速送到自己嘴裡。
加上酸梅醬之後，這個叫做脆皮五花肉的東西，味道變得更加奇特起來。
嘴裡的味道複雜至極，一層又一層，但又不讓人覺得突兀。
看到光頭臉上的表情，李老爺瞬間明白了一切。
這第一塊是在他的暗示之下，光頭動的手。
那麼這第二塊，自然是因爲面前這東西真的好吃。
這麼多年，他可沒見過這光頭如此失態的樣子。
“看來，你這東西真的很不一樣。”李老爺笑了起來。
這是從王蓮華進這個門到現在，第一次看到這位老爺笑。
不知是什麼原因，她直接打了個寒戰。
雖然在笑，但總給人一種笑裡藏刀的感覺。
“老爺，要不自己試試？”她提議說。
都到了這時候，李老爺自然也不會繼續拒絕。
只是一口，他就愣在原地。
“過些日子來給我當廚子吧。”男人淡淡的開口。
跟光頭男人的失控不同，李老爺放下了筷子，再也沒有碰第二塊。
他這個反應，讓王蓮華反而有些摸不透。
自己的手藝是什麼樣的，她心裡自然清楚，可這人的表現，是她從來都不曾見過的。
沒有驚喜，也沒有失落。
就好像放到嘴裡的東西，對他來說不管是什麼，都是同樣的結果。
但他剛纔那句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對王蓮華的肯定。
“老爺，我來這裡只是希望過段日子，能在你的流水席上有一席之地，專門做廚子的話……”她有些爲難。
做廚子，那就註定給人打工，給人打工，那就註定沒有辦法發大財。
她可是準備自己開一個店鋪，然後日進斗金，纔不要在這裡天天看別人臉色。
“想上宴席做東西？”李老爺盯着她，“我承認你做的東西好吃，也新鮮，但是流水席上的飯菜，那可不是件小事。”
“我敢說出這話，自然是有這個能力。”
“這不是能力不能力的問題，而是體力的問題。”
體力？
王蓮華聽到這個詞後，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壯的和小牛犢子一樣的胳膊腿。
這體格還用擔心體力不支？
“體力問題自然不在話下，你看我長得這麼壯！”
“老爺的意思是，要是你每道飯菜都如此精雕細琢的話，到時候一定跟不上宴席的速度。”光頭男小聲說。
原來如此。
看來這個李老爺以前一定是個讀書人，不然也不至於說話如此拐彎抹角。
王蓮華臉上的笑容並沒有消失，反而更加燦爛起來。
“我做這一桌子的飯菜，究竟用了多長時間，沒有人比廚房裡的那些叔叔嬸嬸們更清楚。”
“小姑娘這話的意思是，我錯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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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有人跟他這麼說話，李老爺逐漸提起了興趣。
這要是平時，可沒人敢在他面前這麼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