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頭的話墨兒尚未說出口,就被祁川冷聲打斷:“墨兒原先是舅母身邊的人,做事自然妥帖,還用得着你來說?”
祁川一臉欠扁的神情,把一條浸溼水的毛巾丟在蘇瑤也臉上,不屑地冷哼一聲。
“你即病了,接下來便好生修養,書墨院的事交給墨兒就好,今日無事,不用早起,睡吧。”
說罷祁川示意墨兒推他出去,墨兒雖滿頭霧水,但想到蘇瑤也需要休息還是乖乖推着祁川出了蘇瑤也的臥房。
蘇瑤也愣愣看了一眼手中的毛巾,這個小世子還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今日天色很好,朝陽的光很是溫和,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今後蘇瑤也但凡提及昨夜之事,但凡她謝你,你只需點頭就是,別的無須多嘴。”
說罷不等墨兒點頭,祁川又接了句:“這是本世子的命令。”
墨兒嘴角一抽,唯有點頭的份:“奴婢明白。”
蘇瑤也在房內歇了半日,墨兒請不來大夫,蘇瑤也也不在意。用現成的藥材熬了祛風寒的湯藥,熬了後喝下,因藥的副作用,不多時就開始犯困。
蘇瑤也剛要眯眼,墨兒就撞開房門跑進來,不錯,是“撞”。可憐的門由於慣性作用拍在牆上,震落好些灰塵,蘇瑤也捂着口鼻嗆了幾聲:“怎麼了這是?”
“姑娘,不得了,府裡的管家昨夜不知碰上什麼人,被扒光了衣服綁在亭子的柱子上,今早被人發現的時候別提多滑稽,這會子全府上下都拿他當笑話看待。”
被人扒光衣服綁在水亭,意味着什麼不言自明。指定是管家想對誰欲行不軌,不想反被人打暈扒了衣服綁起來羞辱。
墨兒激動地面色微紅,好似見着什麼新鮮事,迫不及待要找人分享。
將軍府規矩森嚴,前有幾位將軍的威懾,後有甄氏與宋氏的治理有方,全府上下沒出過一丁點亂子。
反觀國公府,秦氏用人唯親,什麼人都敢安置在府裡,下人的心性也就良莠不齊。
加之事情是出在堂堂一府管家身上,簡直是打了國公爺和秦氏的臉,貽笑大方。
身爲始作俑者的蘇瑤也氣定神閒抿了一口菊花枸杞茶,潤了潤喉才問:“只是笑話?管家沒有解釋什麼?”
一府管家鬧出這等沒有臉面的笑話來,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祁銳最是好面子,得知此事不可能毫無反應。
“他做出如此不要臉之事,怎能辯解?國公爺得知此事大怒,命人杖責管家並趕出府,而且……”墨兒神秘兮兮湊在蘇瑤也耳邊,“國公爺還當衆斥責了秦夫人。”
管家是秦夫人提拔起來的人,事情出在秦氏的人身上,秦氏難辭其咎。
蘇瑤也面色諱莫如深,沒有接墨兒的話。接下來還有一場戰要打,她可得養好精神才行。
墨兒怔愣片刻,忽然想到什麼,神色有些複雜:“姑娘,昨夜淺薄姑娘之人,該不會就是他?”
“是,不過你放心,他沒對我做什麼就被我打暈,就憑他,還動不了我。”
墨兒這才鬆了口氣:“如此就好,不過姑娘真是厲害,能想到這個報復他的法子,讓他自食惡果!”
“也不全是。”蘇瑤也摩挲着杯沿,她用此法報復管家,一是爲了讓管家自食惡果,二是這麼做祁銳必定大怒。
管家被趕出府其一是打秦氏的臉,其二,秦氏在人前的威信則會直線下降。
莫看這些變化短時間內看不出什麼作用,而這,只是爲祁川鋪路的第一步。
一棵大樹不會因爲被砍了一斧頭就倒下,可有句話不是也說,聚沙成塔。
主院內,因管家一事,伺候在秦氏身邊的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以免出什麼差錯。
管家被祁銳下令逐出府,秦氏心裡有疑,命人把管傢俬底下帶回府內審問。管家正愁沒人收拾蘇瑤也,把昨夜發生的事吐了個一乾二淨。
“啪”秦氏將手中的茶盞擲在地上,茶盞應聲而碎,秦氏的怒罵隨之而起:“飯桶!你是我身邊多少年的老人?竟栽在這等事情上!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管家跪在地上,因背後有傷跪得不穩,可迎着秦氏的雷霆之怒,他也只能規規矩矩跪着。
管家張了張微裂的脣,咬牙切齒道:“奴才自有不妥之處,但蘇瑤也那個女人絕非等閒之輩,夫人千萬小心,她留着到底是禍患,依奴才看,夫人何不趁早料理了她?”
蘇瑤也那個賤人害他至此,他怎能讓那賤人好過?
“此事我自有定奪,你已被國公爺逐出府,不可再留在府內,你拿上這些銀子走吧,你曾經做的那些事,但凡多說一個字,我有的是法子讓你生不如死,把你的嘴閉好了。”
秦氏拿一卷銀票丟在管家面前,命人把管家帶下去。
管家說的那番話秦氏表面上雖未說什麼,心裡卻另有一番計較。
呵,那個蹄子素日裡的卑微軟弱果真只是裝出來的?她到底是小看了蘇瑤也。
“張嬤嬤,你去一趟書墨苑把蘇瑤也帶過來,就說本夫人有話要問。”
蘇瑤也早料到秦氏會派人前來,注意聽着外頭的動靜。一聽到外頭有腳步聲,立即喝了一口茶,故意嗆了一口,緊跟着劇烈咳嗽起來,咳沒幾聲就上氣不接下氣“暈”過去。
“老奴不過是領蘇姑娘過去說幾句話,你如此着急做什麼?”
張嬤嬤推來阻攔的墨兒,一進來就看到蘇瑤也打翻茶盞暈過去的場景。
墨兒不知蘇瑤也是作假,急得哭了,擋在張嬤嬤跟前說什麼都不讓步。
“嬤嬤沒看見姑娘病得不行了麼?此時要姑娘下牀走動,是想逼死姑娘不成!”
張嬤嬤撥開墨兒,賊眉鼠眼往裡瞧,還想看仔細些,前頭人還好好的,她一來就病倒了,有這樣的碰巧的事?
“張嬤嬤這是做什麼?”
正當兩人僵持之時,祁川推着輪椅從走廊的另一頭慢條斯理地上千來。
“公子勿怪,奴婢不過是奉夫人之命來帶蘇姑娘去問幾句話,僅此而已。”
張嬤嬤語氣客氣,可是禮也不行,神色輕蔑得很,毫無半點下人該有的樣子。
“問話也得是人醒着才能問,退一萬步說,蘇瑤也是書墨苑的人,要帶走也得本世子點頭,你算什麼東西,滾?”
祁川也不客氣,他話音剛落,從將軍府跟來的兩名侍衛就默默走過來站在他身後。
上官震差給祁川的兩名侍衛面相兇狠,光看着就凶神惡煞,張嬤嬤瞧不起祁川,卻不敢惹上兩名侍衛,只得灰頭土臉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