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到一道熟悉的氣息,正在食月的貪狼回過頭,通紅的狼瞳死死地盯着許春娘。
那些落入肚中的魔獸屍體,早已被消化一空,化作了無數的的污濁魔氣,充斥着他的血液和身軀。
貪狼原本清亮的雙眸,此時已完全被暴虐的殺意所取代。
他短暫地失去了神智,甚至忘了,自己爲何要追殺此人。
但體內沸騰的血液,和飲鴆止渴般的渴望,在感受到這道氣息靠近的時候,卻愈發強烈了。
他擡起猩紅的眼,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便是要將眼前之人撕成碎片!
貪狼終於動了。
失去神智後,狼瞳中便只剩下純粹的獸性,閃爍着無情的光澤。
他飛撲而來時,速度甚至比尋常更快了兩分,連凰羽鴉都被貪狼的氣勢震懾住了。
感受着貪狼的兇意,許春娘滿意地勾了下脣,一把揪起凰羽鴉的兩隻翅膀,隨手往遠處一扔。
“滾一邊去。”
凰羽鴉麻溜地滾遠了,它的膽子本來就不大,對上比它高出一個境界的貪狼,着實被嚇得不輕。
滾遠之後,它才小心翼翼地轉過腦袋,看向身後那兩道因爲交手過快、而不斷交疊的身影。
貪狼雖然失了神智,可他的戰鬥本能還在,甚至因爲獸性佔據上風的緣故,廝殺起來更加兇殘。
而許春娘自交手起,就被修爲更強、速度更快的貪狼壓着打。
她的實力遠超同階修士,可煉虛期與合體期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燕魚之所以能順利除去暗夜魔王,除去暗夜魔王身上有暗傷、魔氣消耗過多等原因,更重要的是,燕魚擁有先天靈寶天律鍾。
天律鍾作爲先天靈寶,強悍地壓制住了暗夜魔王,狠狠削弱了他的實力。
而許春娘對上的這隻貪狼,卻是全盛期的合體期大魔,兩者之間,實力差着一個大境界。
所以哪怕許春孃的身體,是由六級極品靈物煉製而成,在經過無數次的魔氣淬體後,早已堅韌得堪比七級靈物,卻也架不住貪狼的兇猛攻勢。
貪狼的速度太快了,他的身後,還掛着一輪紅月。
絲絲縷縷的紅色月光,不斷地匯入了貪狼的身體之中,爲他補充着流失的體力。
兩道身影還在不斷交手,短短一炷香的工夫,一人一狼已經交戰了數百十個回合。
貪狼的身影越來越快,幾乎化作了一道殘影。
“刺啦”一聲,有血沫伴隨着破碎的衣袍不斷翻飛。
貪狼四隻爪子上下翻飛,在許春娘身上,留下了數道深淺不一的抓傷。
看到這裡,凰羽鴉焦急不已,心中既惶恐又擔憂。
它有心想上前幫忙,又擔心自己的加入會給許春娘添亂,急的不行。
便在凰羽鴉不安時,戰局愈發膠着了。
許春娘赤手空拳地迎上了貪狼,雖然處於下風,但她極力自保,護住了周身要害。
短時間內,貪狼傷不到她的命門,卻在她身上留下了更多的抓傷。
許春娘撤身後退,劇烈地呼吸着。
這種程度的戰鬥,對她而言,是極大的負擔。
絕對實力的壓制,是恐怖的,也是極難撼動的。
她知道,只要拿出鎮魔刀,哪怕不能立刻扭轉局面,也能極大地改善自己的處境。
短暫的停歇後,許春娘又一次迎上了貪狼,卻沒有將無往不利的鎮魔刀取出來。
魔修,修的是已身之力!
若是平時也就罷了,眼下她正好被合體期的瓶頸攔住了去路,正好需要一場酣暢淋漓的死戰,來逼出全部的潛力。
兩人這一交戰,足足打了個天昏地暗,一路從半空中戰到了地上。
直到紅月消失在天際,天邊露出一抹日光,這場戰鬥,依然在繼續。
許春娘看上去更狼狽了,全身上下到處都是貪狼留下的傷痕,舊傷還未痊癒,又添了新傷。
貪狼也掛了不少彩,紅月消失後,他腹部的不適之感,越發強烈了,逼得他幾欲瘋魔。
久攻不下,貪狼眼中的殺意愈發兇殘了,周身散發着狂躁的氣息。
紅月也被一片烏雲遮蔽,若隱若現。
反觀許春娘,儘管渾身上下傷口無數,她的眼神卻很平靜。
不過這種平靜,是一種假象。
平靜的外表下,是不死不休的瘋狂,和沸騰到喧囂的戰意。
許春娘盯着不遠處的貪狼,低低地笑了,笑着笑着又咳了起來,嘴角淌血。
若是越不去合體期這道坎,死在這貪狼手裡,那她也太廢物了。
既然是廢物,那死便死吧。
貪狼又一次攻了上來,兩道身影再次戰到了一起。
日上中天,兩道身影依然立着,沒有倒下,也沒有休戰。
不知交手了多少回合,愈發狂躁的貪狼,終於從疲憊中尋到了一抹勝機。
經過一日夜的鏖戰,眼前的人修似乎已經力竭,她受了太多的傷,流了太多的血。
她的反應越來越遲鈍,就連眼神,都變得恍惚起來。
看着暴露在爪下的脖頸,貪狼毫不遲疑地探出爪子,要將這脖頸拍碎。
卻見這截脖頸的主人,忽然擡起頭,嘴角勾勒出一抹笑。
她的眼中一片清明,哪裡還有半分恍惚?
貪狼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正欲後退,可動作比意識更快,擡高的爪子已經地拍了下去。
刻不容緩之際,一隻纖細的手腕迎了上來,穩穩握住了狼爪。
這隻纖細的手腕看似一碰就斷,卻如鐵鉗一般,竟硬生生地抓住了狼爪,令其無法動彈。
貪狼吃痛,終於意識到不妙,真正精神恍惚的,是他自己!
他劇烈掙扎起來,試圖掙脫制掣住自己的那隻手。
餘下的三隻爪子毫不客氣地往對方身上招呼,不時有衣帛碎裂之色響起,帶出一陣陣的血雨。
有血珠被揚起,落入許春孃的眸子,她卻笑了。
貪狼有四隻爪子,她只有兩隻手,這場架打起來是有些吃虧。
還好,她抓住了它的一隻爪子,那些虧沒有白吃。
只聽得一聲脆響,貪狼的爪子,以一種怪異的姿勢扭曲起來。
許春娘笑了,有些晦暗的日光落到她染了血的面龐上,竟將這笑容,映得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