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沒想他會知曉此事,想必是青易師兄他們前來時無意告知的。
沒有一絲隱瞞之意,紅塵如實說道,“是呢!待我服下紫蓮心的花後,這身子便會好去大半,到時候也就是我和家人團圓的日子了!”
雖然不能徹底治癒,但能這樣她已經十分滿足了。與家人相聚,這纔是她迫不及待的事情。
世衍聞言一驚,與家人團聚……那主子該怎麼辦!
這話,世衍幾乎便要說出口。但與此同時,卻又被自己這話給嚇住了。
紅塵少年不過是離開漫煙山,這與主子又有何干系!
“不說這些了,我們還是趕緊去廚房看看吧!”紅塵沒忘記師兄還未用膳的事情,等會還是親自給他做些開胃好吃的東西吧。
眼看紅塵舉步率自朝廚房前行,世衍猛搖了搖頭試圖將腦中的念頭甩開,隨後趕緊也跟了上去。
------醜顏師弟------
說來奇怪,向來靜寂平淡的南院自那日過後,竟突然間熱鬧了起來。
“承讓了!” 一劍速速擊退跟前的羅肖虎,勝負已分,世衍見好就收,將劍收至背後謙道。
後退幾步,羅肖虎很快便穩住了身子,臉上絲毫不見戰敗的失落,倒是興奮的回道,“好厲害!”
站在一旁早已等候多時的話承隨即向前站了出來,迫不及待道,“現在該換我來了!”
看着跟前蠢蠢欲動的話承,還有等着下一回合開始的羅肖虎,一滴汗從世衍額角滑落了下來。
那一日後也不知道紅塵公子是如何與他們說的,只是第二日他們幾人竟同紅塵公子一道前來,說是要找主子討論劍法。可最後,主子卻把這個問題丟給了自己。
從那之後,只要他們一有空,就會前來這南院,與他一決高下。
見那話承公子挽起衣袖,世衍不得不歉意說道,“真是對不住,世衍仍有要事在身,此時已不得有所耽誤必須先行告退,他日閒時定然再戰!”
說着,也不等話承開口挽留便消失了身影。
“喂喂喂,先別走啊!”
看着那早已遠去的背影,話承很是遺憾的大嘆口氣,“真是的,不就是耽誤那麼一會罷了!”
還在思考着自己方纔的不足,卻見這會兒人已是不見,羅肖虎走了過來在話承的身邊問道。
“話承師兄,你說大師兄是不是不想看到我們啊?”
雖然紅塵師弟說他們是同門師兄弟,應當和睦相處纔是,但,大師兄似乎並不這麼想呢,不然也不會把他們三人的好意推之門外。
“這不廢話嗎?那天我們才讓大師兄有所難堪,這會我們厚臉皮過來大師兄自然是不會給好臉色的!”
話承白了一眼身邊的羅肖虎,那神情極爲恨鐵不成鋼。
這讓羅肖虎面露難色,“那我們,怎麼辦?”紅塵師弟說他們幾個應當和大師兄多接觸,可大師兄一直不理會他們,他們怎麼去了解大師兄?
看了眼那緊閉的竹門,話承有些無奈,“能怎麼辦,堅持吧,總會等來那一天的。”
紅塵師弟說的沒錯,人之好壞,該由自己親身定義,而非聽他人途說。且不說那年一事是真是假,就算是真也不能因此而對大師兄避而遠之。既然連紅塵師弟和師傅都不再對過往有所計較,那他們又有什麼好堅持的呢。
爲了表示他們欲與大師兄交好的念頭,故而以討論劍法爲由前來,誰知卻是一條艱難的道路呀。
罷了,如今而後,若大師兄能善待與紅塵師弟,這點挫折又算得了什麼。
羅肖虎輕點了點頭,隨後竟露出一臉愁苦,“今賭局,我再輸……”這下他又失去五兩銀子了,嗚嗚嗚!
屋內,紅塵仍舊繼續書寫着故事,赫連然熙坐置一旁的榻上,品茗着矮几上的那壺龍井。
聽聞外頭的交戰聲剎然而止,紅塵擡首朝門往去,心想着這一回合該是世衍贏了,如此,她又贏得五兩銀子的賭注!
冷眸輕瞄,見他停下了手,赫連然熙冷冷說道,“怎麼,在擔心他們。”
紅塵收回視線,朝他答道,“當然不是,切磋武藝這沒什麼好不放心的!只是,話承師兄他們誠心前來受教,師兄爲什麼不願呢?”
好不容易說服了幾位師兄,卻遇上了不願配合的主。
“吵。”
簡單明瞭的一字讓紅塵很是無可奈何。
也罷,這事急不得,慢慢來便是。
見着師兄獨自一人坐在西窗下的榻上品茗,一身白藍相間的緞子衣袍,一塵不染,頭上只用玉扣輕束一發,與腰間佩戴的玉帶交輝相應。白蓮玉面,紋着金鳳的狹長雙眼,即便是隨意坐在那方,散發而至的貴氣也知非是凡中物。
紅塵不由暗歎,從初次見到師兄時,她便知曉這人自信傲然,而那份高傲全然是因爲自身所擁有的高深莫測之能耐。
就連看遍無數美男的自己,都不得不承認他之最。
一語閉,赫連然熙再爲自己倒了杯龍井,眸光微擡,卻見那瘦弱少年直望着自己不語。
若是以往,他定然會讓對方悔之,可這會卻隱隱有些不明所以的期待。
“你在看什麼。”
突然傳至耳邊的一問,讓紅塵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竟如此貿然,且被抓個正着,不由臉上一熱。但面對這人,紅塵卻不願違心而背,稍縱間,眉宇再度坦然。
“只是覺得師兄長得真好看,一時間便看癡了!”
忽來一語,制住那欲飲之手。心中異然而起的情緒,直暖了心頭。
不知不覺,薄脣微微而揚。
“砰!”
被猛力推開的門撞響一聲,打斷了這柔暖氣氛。卻見時香一身氣喘站在門外,清純的小臉上佈滿了急切與擔憂。
早已忘了此處是何人地盤,一看到紅塵的身影,時香便急急道出,“公子,染月被毒蛇咬傷了!”
“什麼!”
紅塵一驚,丟下手中墨筆猛站起身子望她。
“染月現在疼得厲害,一直哭喊着要見公子!公子,你快去看看她吧!”第一次見妹妹那般痛苦,時香滿是揪心,溼潤杏眼裡是對自己保護不周的深深自責。
“我這就去!”
紅塵心急,說罷便大步離開,直朝染月那方向奔去。
不過眨眼的瞬間,氣氛再度沉爲靜謐,仿若方纔的慌亂不過是一時幻象。
赫連然熙緩緩步下軟榻,朝那空蕩的書案走去。只見那被半途而棄的蟬羽生宣,染上了點點墨濺,無一絲疼惜。
而方纔贊他貌美之人不過一句話便急然離去,自己,與這宣紙又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