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輕微的嘆了一口氣,道:“可現在西南和西北都鬧的那麼厲害,朝廷如果再不採取一點措施,恐怕民心盡喪,一旦發生變故,那更不好收拾啊。”
對於軍國大事,一向是魏青書的軟肋,他思考片刻,忽然道:“太后爲何執意於任命大將軍呢,以臣之見不如將南方的軍隊調過去,讓他們隨機應變。沒有大將軍,就算日後他們勝了,也依然是一盤散沙,你會對朝廷不利。”
太后搖了搖頭,道:“不任命大將軍統一指揮兵馬,那派出去的軍隊也豈不成了散沙,那還怎麼打仗。”對於用兵需要不需要大將軍之事,太后早就思之再三,得出的結果就是必須要有一人統一指揮,這一點她很清醒。
魏青書老臉一紅,知道剛纔出的是個餿主意,可眼下誰能出任大將軍,誰能節制手下兵馬,這個人選實在是很難。
“魏先生,最近哀家有一個疑問,現在外面鬧的沸沸揚揚的,可就是不見冷無爲的影子,以他的一貫作風,這讓哀家很不安啊?”
太后的擔心,也正是魏書一直擔心的,冷無爲的爲人作風他是清楚的,往往出招讓人難以設防,魏青書沉吟片刻道:“以臣對冷無爲的瞭解,還有現在的形勢,他應該不會那麼早就出面。最理想的辦法應該是讓朝廷主動去請他出山,這樣一來,他名利雙得。”忽然停了一下道:“最近臣打聽到,好象朝廷有些臣子在聯繫着親王們,想擡出皇上親政的大旗來。如果冷無爲也摻和進來,此事恐怕就很棘手了。” wωw¸ttκā n¸¢ O
年約四十少許的太后,相貌保養的很不錯,雍容華貴,但眉宇之間卻流露着一股霸氣,多年的歷練,已經讓她成爲一個有皇者之威的女人。
“他們不過是一羣跳樑小醜,成不了什麼氣候。你讓人把楊公府給我看緊一點,冷無爲的妻子和唯一的骨血都在裡面,不能有任何的差錯。只要她們還在咱們的手上,冷無爲也不敢亂動。”
“臣遵旨。”
魏青書說完後便告退。當他路過走廊,卻看見大內總管小風子慌慌張張的快走,身後還跟着專門伺候皇上的和太醫,忽然之間領悟了什麼,裝作什麼也沒有看見,徑直走了。
“太后娘娘,和太醫在外侯旨求見。”
“讓他進來吧。”
沒過多會兒,一七十多的老太醫惶恐萬分的跌爬進來,小風子則關上大殿的門,在外侯着,並且將門口的一干人等全部趕走。
“聽說皇上最近有些不舒服,可有這事情?”太后捧着茶,捏着杯蓋子,悠然的說道。
和太醫頗有些意外,太后和皇上歷來不和,簡直可以說是勢不兩立,皇上被太后整整關了兩年多,除了太醫可以進去探望身體是否康安外,其他人是一概不準見。這事情,太后突然問起皇上,這不由的感覺有些異樣。
“回太后娘娘,皇上這幾日多喝了幾杯酒,受了些風寒,只是小恙,不礙事的。請娘娘放心。”
太后看了他一眼,心道:這和太醫在宮裡長久,比狐狸還要狡猾,怎麼才能讓他就範呢。
“和太醫,這宮裡就你醫術高明,哀家準備讓你一個人專門伺候皇上的病情。還有,爲了能讓你專心,宮裡除了哀家外,你不用理睬任何人。明白了嗎?”
和太醫臉上突然冒起了冷汗,跪在地上,道:“娘娘,卑職年紀老邁,已經不堪任用。請太后娘娘放卑職落葉歸根。”
“那也等皇上的病情好了再說吧。好了,你就退下吧,至於如何照顧皇上,哀家日後會有旨意給你。只要你能好好的按照哀家的旨意去做,哀家保你榮華富貴。下去吧!”
和太醫還想再說什麼,但看到太后不悅之色,只好把話憋回肚子裡,慢慢的退下。
皇帝寢宮。
“和太醫,皇上到底得了什麼病啊,前些日子你不是說皇上只不過是偶感風寒嗎,怎麼會病的這麼嚴重。”皇后楊蓉看着皇帝的臉色發青,眉宇之間有些晦色,心痛不已。
和太醫面無任何表情,如果細心觀察卻可以看到他的雙手在顫抖,抖的厲害。
“皇上的病只是虛火上升,等這風頭一過,皇上自然可以康復。請皇后娘娘儘管放心。”
楊蓉還想再說什麼,突然聽道外面雜亂的聲音,忙走出去,只見小風子帶着一幫人,拿着旨意過來。
“皇后接旨意……”
楊蓉忙跪在下面,道:“臣妾接旨……”
“奉太后意旨,皇后楊蓉行爲不端,缺爲婦之操守。皇帝染恙,非不加以照料,反行妖媚之事,全不以天子身體康安爲念,致使天子病情加重。如此焉能爲一國之母,經衆大臣一致商議,廢除皇后之名分,關入回燕塔思過。欽此!”
楊蓉傻了似的呆在那裡,“不會的,絕對不會的。我冤枉,我冤枉……”
小風子冷笑着走上前,“楊蓉接旨吧……”
“不,我絕對不離開皇上,你們想害皇上,皇上,皇上……”
風總管手一揮,身後幾個太監拿着白手帕堵住楊蓉的嘴,硬拖着往門口拉走……
廢后一事很快在整個朝廷裡傳開了,但奇怪的是,卻沒有出現任何反對的聲音,彷彿廢除的不是一朝之國母,而是普通女子的名分一般。
在野的百姓們都因前線之困頓而吸引了注意力,對太后廢除皇后的事情,也沒有起多少風波,但聰明的人似乎察覺到這背後的深意。
楊公府已經沒有昔日的奢華之精,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蕭瑟落寞。院落不知道何時曾打掃過,枯黃的葉子到處都是,殘花落在水上,靜靜的,沒有一絲的漂動。府中還是那樣安靜,再也沒有悅耳的絲竹,和唱和的詩音。
此時府裡的下人一個個的已經離開,曾經眷養的戲班也不知道流落在何處。此時,除了樹上的烏鴉叫聲,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這裡彷彿被人遺忘。
六年前的今天,這裡是何等的喧囂,冷無爲掛帥凱旋而歸,這裡曾是百官聚集、唱和讚揚之聲不絕的地方,如今,人依在,而景已失。
廢后的消息已經傳來,隱約可以聽到有女人的哭聲,這聲音是那樣的哀怨和不平。
蘇雨馨趴在楊雪兒的肩上哭着,叫道:“……爲什麼會這樣,雪兒今年還沒到十七歲啊,爲什麼老天如此的不公啊……”
“蘇姐,不要傷心了,現在皇上病重,等皇上病好了,一切都沒事了。”馬娉婷在旁邊勸着,眉宇之見也是一股哀愁。
龍蘭還是那樣的美,可美貌的她卻已不見昔日之光耀,紅色已經不再屬於她,一身淡藍色的衣杉穿在身,想說什麼安慰的話,卻在嘴邊停住。
凌麗在屋內來回的走動,欲言又止,看着楊雪兒發呆的神情,那種擔心更加強烈。
“夫人,你說皇后會把會將咱們發配爲奴啊?”
凌麗話音一出,哭聲停住了,四女彼此看着,無奈和聽天尤命之色都浮現在臉上。
“如果相公還在這裡,也許就不會有現在的樣子,爲什麼我當初就沒有跟他走呢?”說話的是龍蘭,當初冷無爲在問她是否願意和他一起走的時候,自己居然聽了馬娉婷的話,爲了那看不見的權力,留在了這裡。可最後什麼也沒有得到。
“相公,你現在在哪裡呢,你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嗎?你還在乎我們嗎?”幾女的心中喊着。
但遠方的人真的就能聽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