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摸不透冷無爲的心裡在想些什麼,明明可以將案子真相大白,可他偏偏卻就此打住,也不讓人去探監。由於此案在審理過程中公然的牽扯出了太后,頓時拉緊了每個人的神經。有愁的,也有樂的。
次日,衆官員在大理寺就朱喜一人審案。作爲主審官冷無爲居然遲遲沒有動刑,而朱喜也是死不認罪,直喊自己冤枉,雙方僵持着,這一天又是走走形式不了了之。在退堂時冷無爲卻沒有通知下一次開審的時間。
“哎呀,真他孃的頭疼。”耷拉着腦袋,身穿一身便裝的冷無爲走在大街上,梳着現時比較流行的公子哥的髮髻。身邊跟着兩個人,一是形影不離的小寇子,另一個則是田大。今天他的臉色格外陰沉。
“賣西瓜,賣西瓜,新鮮的西瓜……”一六十多歲的瓜農拿着蒲葉扇子趕着蒼蠅,一邊叫賣着。
“客官,來幾片西瓜吧,保管是又甜又解渴啊!五文錢一片……”
冷無爲瞧着瓜農滿頭大汗,還笑着招呼,不忍拒絕,便道:“這切好的我不要,我還是要整的吧。”對田大道:“老田,你是這的行家,你來挑吧。”
只見田大彎起手指,對着西瓜上敲了幾下,從中選出一個,對瓜農道:“就這個了,你稱一稱吧。”
“一共是十一斤,一斤是五文錢,總共是十一文。”瓜農舉着稱道。
小寇子拿出錢袋,裡面要麼是小塊的銀子,要麼就是幾百幾千兩的銀票,找出幾文錢來還真是有點困難,只好拿出最小的大約有三四兩的銀塊往攤子上一丟,道:“不用找了。”說完捧着西瓜就走。那瓜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拾起銀塊放到嘴裡咬了咬,確定是銀子後小心翼翼的放入懷中,惟恐被別人拿了去。
不遠處有一家茶舍,裡面的客人不算多,靠着窗戶臺邊子上的有一些座位,正好冷無爲他們走的有些乏了,便進去坐上一坐。小寇子則借來菜刀,將這大瓜剖開。
“哇,老田,還真有你的,這瓜還真是不錯。”冷無爲咬了一口,讚道:“真是不錯,想不到你老田那麼多年都沒有碰過農田活,這本事還沒有落下……”
誰也沒有注意到田大的臉色陰的厲害,簡直就要殺人一般,手端起西瓜,卻並沒有吃,而是盯着它發呆。
“冷少,這麼多年以來,我從沒有要求過你一件事情,爲了你我可以豁出命去,但今天我想拜託你一件事情,我想好了無論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我都要去做,這一天我等的是實在是太久了。”
冷無爲擡起頭來,看着他,忽然笑了,“你是不是想殺朱喜?”
田大一愣,神情顯得很是驚訝,“你怎麼知道?”
冷無爲笑着端起茶來,神情自然,道:“知道這點並不難,我翻過朱喜的資料,他在你的家鄉做過幾年父母官,你父親是在那幾年冤死的。昨日我讓你去探監去探他口風,實際上是確認他到底是不是你的仇人。今天一看你的表情便什麼都明白了。你要報仇就去報好了,不過事情給我辦的乾淨利落一點,一定要是個無頭公案。反正這案子那麼敏感,沒有多少人真的希望弄個真相大白,我給你三天的時間,夠了嗎?”
田大目光中流落出喜色,激動道:“冷少,我不知道怎麼感謝你是好,你放心好了,我保證讓他悄無聲息的離開這個世界……”
夜幕漸漸的降臨,誰也不知道今夜會發生什麼事情,百家燈火亮着,此時忽然從街上竄出一隊人馬出來,爲首的是個白色錦服的男子,面容英俊。
“你們動作給我快點!”
手下的人大約有好幾百個,整齊的往大理寺衙門裡闖。負責守門的校尉將軍趕忙往前攔住,喝問道:“你們是哪部分的?不知道這裡是大理寺嗎?”
穿白色衣服的正是白雲飛,只見他躍下馬來,將馬鞭子往身邊一丟,大步走上前來,臉色陰冷,喝道:“我們是太師府的,據說這幾天不太平靜,太師擔心這裡會出什麼事情,讓我們到這裡協助看守確保萬無一失。這是太師的令牌。”手從懷中拿出玉牌,往前一遞。
那校尉哪敢接啊,忙往裡面請。白雲飛大大咧咧的走了進去,大理寺果然戒備森嚴,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其中一大半的居然是宮裡的人。穿過走廊,進入後院區,這裡是監牢的所在地,地勢偏低,四周都藏有弓箭手。
到了監牢門口,白雲飛對那校尉說道:“好了,我們自己進去就行了。”那校尉剛要轉身,忽然聽白雲飛道:“有的時候看到了最好就當沒有看到,知道的越少反而活的越久點。”正往下仔細聽時,白雲飛已經帶人進去了。
大理寺的監牢歷來是關押重犯的,這裡的刑具也是整個大漢上最齊全的,總之只要你能想的出,在這裡都能找的到。由於大理寺在審理舉朝大案,大理寺的官員們全都忙這事情上去了,對其他關押的犯人到不怎麼留心了。
每個監牢房裡,犯人恐怖的神情要多嚇人有多嚇人,大多數的人囚服上都沾有血漬,看來都是動過刑具的。
“大人,我們冤枉啊,大人……”
“冤枉……,我們冤枉……”
當每經過一個牢籠,就聽到牢裡的人向外伸着手臂哭喊着,彷彿進入了人間地獄一般。白雲飛彷彿沒有看到一般,神情自若的對身邊穿着普通的士兵說道:“老田,咱們這麼做不會給冷少添來什麼麻煩吧?”
那士兵居然是田大裝的,他眼中閃爍着心中的怒火,道:“這牌子是冷少給的,看樣子他對這朱喜並不放在心上。本來我準備夜裡行刺,可這裡戒備實在是森嚴,就算我進的去,到時候想出去也出不來。不得已去找冷少想對策,他什麼話也沒有說就將這牌子給我。”
“哦,這樣啊。那朱喜就關在前面,我們就不跟去了。你自己要快一點。”
田大提步便去。
楊公府上,冷無爲又一次對着皎潔的月光沉思,或許是想家了吧,神情上有些悲涼。沒多時小寇子跑了過來,急道:“回主子,剛纔田爺和白爺派人過來,說事情已經辦成了。一切都很順利。”
冷無爲端着杯子,忽然笑了,“好了,知道了,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對於朱喜,冷無爲並沒有打心裡重視過這個人,甚至想殺這個人,因爲第一他和太后有直接關聯,挖你他供出太后,事情就會變的無法收拾;第二,此人手握地方至管重要的大權,他不死這權力才能讓自己把握。第三,此人身家不小,能在南方弄那麼多銀子,肯定私自藏了不少,不拿他銀子除非自己是傻瓜。
現在田大將他殺了,在別人的眼光看來那是太后的殺人滅口之事,就算有人懷疑也不敢有人這麼上奏,這在一定的程度上減低太后的威信,從而達到遏制其勢力的目的。
夜深了,龍蘭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冷無爲的身後,手上拿着前方剛傳來軍報,道:“齊海將軍剛派人送來,說楊純結集了近四十萬大軍,在此集合軍隊過程中,楊純受到朝野內外的反對,有可能這是楊純的最後一次大規模的軍事行動,齊將軍請相公速速返回,共賞軍議。”
冷無爲急忙結果軍報,眉頭深鎖,猶豫不絕,忽然長嘆口氣道:“看來,最後一次的較量居然是這樣開始,你馬上派人去聯繫白雲飛和田大,讓他們先帶人馬回定北城,我隨後就返回。在回去之前,怎麼着也把這裡安排妥當才行。”
“好的,我這就讓人傳信給他們。”龍蘭一說完就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