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大……,唉!”
喧鬧的吉祥賭坊裡不時傳來個種唉聲嘆氣的聲音,也有各種欣喜若狂的聲音。但今天這裡卻來了稀有的貴客,雖然別人不知道他的身份。
“奶奶的,又是小。連開八次小,我就不信這次還是小,全都給我押上。”穿着一身錦緞長衫,手拿摺扇,擼着袖子的人,扯着嗓門狂叫。面前的銀子足有上千兩,看着一堆堆的送出去,不見回來,這人卻一點都不心疼。
莊家瞧着面前的這位爺,就知道財大氣粗,臉上樂的跟朵花似的。
“快來下注啊,快下啊。”
冷無爲身邊的賭客紛紛出銀子壓下,可他卻不信邪,還是押大,叫道:“開吧!”正說着,小寇子忙攔道:“主子,您都輸了這麼多了,該停手了。要是讓別人知道您在這裡,一旦傳出去,夫人們非把我活剝了不可?”
冷無爲不以爲意,拉過他的手,又在叫“開”,也活該他倒黴,這回又是開小。面前的銀子瞬間就沒了。總共加起來,輸了足有五千多兩。
“走,咱們先歇一會兒,然後再來翻本。”
走到偏廳處,小廝們送上茶,瞧成色應該不俗,這是坊主特別吩咐的,他見冷無爲揮進如土卻絲毫不見心疼之色,便猜其不是達官顯貴,就是商賈富戶的公子哥,二世祖,這樣的人還是要巴結的。
“小寇子,你可知道爺我爲什麼今天要跑到這裡來?”
小寇子抓抓頭,笑道:“爺,要是我都知道您心裡想什麼,我都成神仙了。”
冷無爲呵呵笑了笑,不一會兒臉色陰沉下來,苦笑道:“爺我是在發泄啊,什麼叫高處不勝寒,我今天才清楚。身邊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盡是你算計我,我算計你的居。別人看我是樂在其中,身在福中不知福,可其中的苦又有誰知道。沒錯,我現在是發達了,可以說我現在說的話就是聖旨,天下人都得照辦,可是……”說着無奈的搖了搖頭。
對於文靜,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感情,喜歡她、愛她,但不可以和她太近,如果太近就增加皇室的影響,導致她的勢力過於膨脹,不好控制,畢竟她身後是皇室,有很多話不能和她說,而且在某些方面還要給她些不大不小的難堪,讓她進一步的向自己這邊靠攏。另一邊是秦雯,她幕後操縱趙澤,籠絡東方白,將自己的遺願加入朝廷政治當中,無形的去影響朝政,從側面確定自己的地位。她也同樣不能過於放縱,時不時還要敲打一下,讓其按自己的安排好的軌跡行走。
wWW▲ тTk ān▲ ¢o
“楊公府”在冷無爲的心裡很重,那就是自己的家,是自己穩固的後方,他不願讓她們捲進這是是非非之中,冷無爲很清楚如果對楊雪兒太過親近,一旦引起文靜和秦雯的嫉妒,雖然自己在朝她們可能做不出什麼來,但誰知道自己走了會怎麼樣呢。皇帝后宮之爭的老戲碼,他可不願發生到自己的後室裡。
如何對待自己身邊的衆多女人,這一直是冷無爲相當頭疼的事情。每一邊都不能太重、太親,要保持着一定的平衡,或許這就是冷無爲的聰明之處,也是他的悲哀之處。這樣的局面搞的他現在跟個孤家寡人一樣。
小寇子是個聰明之人,跟隨冷無爲那麼多年,他多少也瞭解主子心裡想什麼,只不過就是不說,他長嘆一聲,也就不再說話了。
“小寇子,這時間咱們還能去哪裡玩耍啊?”
自從冷無爲再次回京後,楊雪兒就再也沒管過他,對他去哪裡也不聞不問,只是細心的照顧馬娉婷腹中的孩子,每天都在祈禱母子平安。沒有她的管束,冷無爲心裡反覺的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麼,連他自己都覺的自己實在有點“賤”。
“主子,都快子時了,要玩還是明天再來吧。馬上都要宵禁了,萬一被巡查的抓到那可就不好了。”
冷無爲眉毛一挑,“怕什麼,現在九門都是我的,我還怕他個球。你給我好好想一想,明天咱們該去哪玩?”
小寇子眼睛一亮,“主子,再過幾天不是三號了嗎,那可是地方上二三品大員到京述職的日子。他們來京肯定是要拜訪主子的,到時候肯定少不了好處,我想主子或許也沒有時間玩了。”
冷無爲經他提醒,也想起有這麼一回事,忽然站起來,走了幾步,突然道:“不行,我不能見他們。而且我也不能留在京城裡,你馬上給公主、秦姑娘、雪兒那邊傳個消息,就說我回鄉祭祖去了,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小寇子聽了一愣,“主子,這是爲什麼啊?萬一要是夫人們問主子去哪裡祭祖,小的我怎麼回答啊?”
冷無爲笑了笑,“你就說不知道。好了,你這就先回去吧,明天一早你把馬車給我備好,我們明天就走,記住那三邊通知後,也通知田大一聲,他知道怎麼辦的。”
小寇子見冷無爲神色突然起了變化,明白準是想到了什麼利害事情,才改變主意的,就再也不問,匆匆地走了。
冷無爲見小寇子走後,忽然很詭秘的笑了起來,“我倒要看,我不在之後,哪邊勢力最大。至於裁掉哪些官員,提拔哪些人,沒有我的允諾,那就是一紙空文。我也想看看明妃到底有多大的能耐,還有公主、秦雯她們會怎麼鬥,這是爭奪地方勢力的好機會啊,他們絕對不可能放過對地方施加影響的機會。不是我殘忍,實在是你們把我逼到這個地方,如果讓你們自我感覺太良好的話,對我不見的就是好事……”
天亮。皇宮。
“什麼,冷無爲回鄉祭奠?怎麼這麼突然?”明妃顯得相當的意外。
一大早,文靜就回宮將這事情稟報給明妃,想看看她是什麼樣的態度。
“太后,你是怎麼看的?他不早也不晚,偏偏在地方官員快要抵達京城的時候離開,他到底存的是什麼目的?”
明妃的腦袋也糊塗了,對此也很難理解,又問回道:“公主,你很他的關係不一般,以你對他的瞭解,他爲什麼會這麼做,是不是有什麼企圖啊?”
文靜苦笑道:“太后,你真是高擡我了,如果他的心思能被猜透,那他也就不是他了。總之,我想他肯定有自己的原因,也許是誰也不想得罪吧。地方的大員們就要抵達京城了,我們還是商量這個事情吧,我覺的……”
就在冷無爲突然離開京城後,朝廷在短時間內都在討論這個話題,可沒有多久就被地方官到來的事情給取代了,現在朝廷上下有些分量的人,都在琢磨怎麼樣從那些官員的身上榨取更多的好處。
再說冷無爲吧,出了京城,晚秋的秋色一覽無遺,像停車看落花殘葉,欣賞晚霞的風光那是多麼有意思的一件事情,可如果這些事情讓冷無爲去做的話,那倒顯得不倫不累的,他可能在晚霞中睡大覺,可能堆起殘花敗葉烤地瓜,耍高雅他不是那個料。
“喂,你好了沒有,快餓死我了。”漆黑的樹林裡,偶然的出現一些火光,傳出怪叫之聲。
一連趕了幾天的馬車,小寇子本想找條近路,就鑽進了樹林裡,哪知道一進去就分不清方向,冷無爲見他那麼長時間沒有回來,也鑽進去找,結果可想而知,兩人在裡面轉悠了三天三夜也沒有找到出去的路。身上攜帶的乾糧早就倒的乾淨,好在小寇子和冷無爲都當過乞丐,對找吃的特別有經驗,沒有花多長時間就弄了個陷阱,結果卻抓了幾隻田鼠,二人一合計決定烤了它們。
“想我冷無爲縱橫官場十幾年,在沙場上與敵決戰連眉頭都不曾皺過,想不到卻被這樹林給困死。天哪,我怎麼那麼衰啊,我只不過是想回家看看,難道這也是錯嘛?”冷無爲混身都是土,髒西西的,手上拿着烤田鼠撕咬着,一邊吃一邊怪叫着。活想個野人。
“主子,都怪我,我不應該自作主張,害的爺落到如此田地,是小的不好……”這話他說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奶奶的,明天要是再走不出去,那活該我倒黴。”冷無爲一氣之下,又是矇頭大睡。
當太陽再一次升起來時,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在保佑他們,樹林的那邊依稀傳來伐木的聲音,兩人像看到希望一般,急着尋找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當他們再一次看到人羣的時候,激動的都哭了,哭完了又笑。
但很快他們又發現一件很嚴重的事情,馬車丟了。
“喲,這不是安巡撫嗎,怎麼有空到我府上來啊?”禮部尚書童維笑着朝來人迎了過去。
安達海是九江省的巡撫,爲官已經三十多年,歷經幾朝了,今年都七十有三了,出任巡撫已經有五年了,在他嘴裡最常聽到話就是“老馬識途,老當益壯”等詞,現在保養的也很好,據說他每天`喝的都是人奶,不知道這話是不是真的。
“童尚書還是那麼年輕,和我去年所見一點也沒有變化。”安達海笑道。
童維也朗聲笑道:“你這身子骨不也是很硬朗嗎?怎麼,還想繼續幹下去?”二人分別分主賓之位坐下。
安達海接過下人送上來的茶,吹着一口氣,一張嘴就沒有看到幾個牙齒,咧着嘴笑道:“我現在是老當益壯,還能再爲國效忠。再說,九江省那個地方比較複雜,我老馬識途還能帶着下屬們再爲國出一點力,再爲百姓們做事情。”
童維笑笑,拿着茶杯蓋子划着茶水,眼睛對着茶,笑道:“朝廷有明文規定,凡過七旬而無爵位之人,一律不得再繼續留任。據本官所知,安大人今年是七十三,要想繼續爲國效力的話,恐怕是有難度的……”說着打起了官腔。
安達海一聽音就知道什麼意思,忙放下茶杯,從袖子裡抽出一疊銀票放在桌子上,遞了過去,賠笑道:“我也知道這事情不好辦,所以像請童尚書您多多擡舉。下官一定銘記在心的,來日一定厚報。”
童維趁喝茶的時候瞄了桌子一眼,轉而笑道:“哎呀,安大人,您這是幹什麼呢,你我是什麼交情,我還能不幫你嗎?這事情你就放心好了,我會幫你打點一切,保官這次選官是有驚無險。”
安達海拱手笑道:“那就成童尚書你貴言了。”
待安達海走後,童維順手拿起桌子上的銀票,笑眯眯的數了起來。
象這樣的事情可不止童維一人的府上,凡是能在朝廷上說點話的,都能招來平常不容易來往的那些地方大元們。“冷公府”自然是這些人的首選,禮物自然是送了不少。秦雯對這也沒有拒絕,送來的就收下。當古師爺詢問要不要記帳時,秦雯卻只讓記載物品,對於銀票則沒有記載。(古師爺是冷無爲將其調到這裡的,說白了就是他放到這裡的眼線。明裡是處理公文、登記事情,實際就是看看秦雯的手到底伸的有多長。古師爺在京城那麼多年,這類事情自然會意,因此平常顯得相當低調。而嶽真則沒有想到冷無爲有這意思,在他看來秦雯所做的一切,冷無爲是支持的,沒有反對的道理,因此對古師爺忽然在這裡一點都沒有懷疑,其實就算知道內幕,他也不會去說出來,畢竟他的主子是冷無爲,而不是秦雯,這一點他是非常清楚的。)
“爺,前面就要進入揚蘇省了。”小寇子看到地界的石碑,興奮的叫了起來。好在他們身上最不缺少的就是銀子,在鎮集裡購買了一輛還算看的上眼的馬車,不是他們捨不得花錢,而是這小地方實在是沒有能入眼的貨。
冷無爲悠悠長嘆:“快要到家了,不知道爹孃他們怎麼樣了,這麼長時間也沒有來看望他們,唉……”真是近鄉情怯,冷無爲也自然不能免俗。
進入交界後,便是甘原縣,這個縣城不大,人口也不是很多,入城之後,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這裡頗有些死氣沉沉之感。
忽然,就在冷無爲他們入城不久,一羣人突然前面涌了過去,口中大叫“仙子下凡”了。本來沒有準備在這裡停留的冷無爲,一聽這話忙催着小寇子快點。
高臺之上,一穿紅色紗衣的女子與一位白鬍老頭對弈,臺下分別有人用大的磁鐵做成棋子,按他們下的子掛給路人觀看。
“哇,這仙子真的是很厲害啊,這一手常老要吃虧了。”
遠處冷無爲看臺上蒙着紗巾的女子,感覺似曾相識,卻記不得是誰了。忽然一股似花非花的香味傳來,那氣味真的好迷人,好香。此香不濃,要尋卻無跡可尋,冷無爲找了半天,卻找到了那女子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