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正在經歷風雲變幻之際,聰明的官員四處尋找門路,期待在將來的官場上找出合適自己的位置,因此新建好的“冷公府”便成爲天下官員們必須要拜訪的地方。而這裡唯一的女主人秦雯對來訪者一一接待,毫無顧忌。自從楊雪兒率領家眷們前來恭賀“冷公府”開衙設府後,隱然確立了秦雯位居楊雪兒之上的態勢。想比較而言,楊公府便被冷落到一旁。
此時秦雯剛接待完戶部的幾位官員,面色雖然有些疲憊,但精神上卻是神采奕奕,沒有絲毫的困色。
身旁的嶽真手捧着一大堆官員自報的履歷,放到桌案上,笑道:“夫人,不知道這些官員裡有沒有可造之材啊?”
秦雯眼睛都不看那些履歷一下,散漫的道:“剛纔那些人的嘴臉你不也是見到了嗎,都是些行屍走肉之輩,靠他們來治理天下,那不是開玩笑嗎。對了,你有什麼好的建議?”
嶽真微笑着坐到了一邊,說道:“屬下可建議一人,就不知道夫人敢不敢用?”
“誰?”
“軍機大臣之一的趙澤!”
秦雯乍一聽,感覺這名字好熟悉,轉而記起就是此人害的冷無爲差點被明宗皇帝殺掉,並且此人還是冷無爲提拔上來的,也是他的學生,還是二甲第一名呢。
“你說的是他啊?”語氣頗有些不以爲然。
嶽真正色道:“夫人,你可不要小看了趙澤,他能在短時間內從朝廷那麼多官員裡脫穎而出,這很充分顯示出他的能力。此人善於經營,也很會體察上面的意思,辦事也幹練。但對夫人最有利的一條是,此人乃孤家寡人一個,以前雖然有些黨羽,可在八爺執政時期早已經一鬨而散,並且他得罪了很多官員。要不是這段時期內局勢變幻莫測,恐怕他早就讓人給參了。”
秦雯聽一便知道二,皺眉思索道:“你是說讓他爲我所用?”
嶽真點頭道:“現在趙澤因公爺之故,被明宗皇帝罷免了所有的差事,賦閒在家思過,但官銜卻沒有免掉。他還是軍機大臣之一,這是個十分重要的位置,如果夫人能控制住他,就等於直接的影響軍機處,同時也可以利用他來左右朝政,畢竟如果夫人直接出面的話,有很多事情是不方便的。趙澤現在是失勢之人,在他面前是沒有選擇的。如果公爺回到京城,他肯定會知道公爺是不會放過他的,如果投靠到夫人這裡,相信公爺會給夫人您這個面子的。”
秦雯站了起來,在廳中走來走去,面色忽然柔和、自信很多,“好,你立刻讓人備轎子,我這就去見他。”在她心裡真正感興趣的不是趙澤有多少才華,而是他現在所居的官位。大漢的權力都集中在軍機處這裡,如果能在這裡安排自己的棋子,今後辦什麼事都會方便很多。
趙澤府上不算大但也不算小,樓臺亭閣都有,後花園裡有寬闊的池塘,裡面還養着紅色的鯉魚。趙澤有一妻兩妾,妻子是家裡人爲他定下的,說來也是青梅竹馬,至於那兩個妾嘛,一個是在擔任巡撫的時候,出於自身利益的需要和當地的一個大士紳結了親。另一個是在京城裡,下屬們爲了討好於他,買一個送給他的,姿色是三個人中最美的,也是趙澤最寵愛的一個。
自從趙澤賦閒在家後,一日都沒有鬆懈,注視着局勢的動態。當八爺掌權後,他精明的料定,明妃與安親王出逃在外,形勢肯定會有變化,果然幾個月的功夫,隨着八爺自殺,明妃隨大軍回京,局勢又發生巨大的變化。
然而,現在這個時候,趙澤看清楚了,權力向冷無爲身上轉移,從那些官員一一拜訪他的夫人們就很明白了。冷無爲回京,對他意味着什麼,他再也清楚不過了。當今世上,他誰也不懼,惟獨對這位恩師,他是從心裡害怕,否則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使招數對付他。
“相公,您在想什麼,這幾天怎麼老是魂不守舍的?”小妾端上燕窩,擔心道。
趙澤整個背都溼了,短短的時間裡,彷彿老了好多,連頭上的頭髮都看到白了,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讓她出去。
小妾見他不說,也不好繼續追問,慢慢地退了出去。
也不知道過了什麼時候,一門子慌慌張張的跑來:“老爺,冷公府的人來了……”
話還沒有說完,趙澤突然站了起來,驚恐的眼神顯示着內心的恐懼,“你……你說誰來了?”
“是冷公府的人,他們要見老爺……”
“哈哈……,他們果然來了。”趙澤像發了失心瘋一樣,大笑了幾聲,但很快變成了哭聲,想着自己不久要人頭落地,自己的家眷們也要各奔東西,悽慘之景彷彿就要出現在眼前一樣。
“他們帶了多少人來?”
門子愣了一下,如實答道:“他們來的人不多,幾個腳伕擡着轎子,身旁有一文士騎着馬。總共也就七八個人吧。”
趙澤一愣,很快想到他們不是來抓自己的,便整理一下衣服,“快請他們到客廳裡來。還有,五丈之內不得有任何人。”
“奴才明白。”門子一聽完,快速通報去了。
趙澤緊張的走來走去,想想不妥,“還是我親自去迎接吧。”
客廳上,奴婢奉上茶後一個也不留的出去了。
秦雯看看四周的牆上,掛着幾幅山水畫,偶爾有些還是名家的作品,在上位上坐下,微笑着對趙澤道:“勞你一個軍機大臣出來迎接,我還真是不敢當啊。”
趙澤見他語氣和善,心裡的石頭徹底落地了,很恭敬道:“師孃能屈尊到我這寒舍來,學生只覺的是蓬蓽生輝,哪敢怠慢啊。”
秦雯笑笑,沒有說話,不過遞給了嶽真一個眼神。嶽真意會,笑着對趙澤道:“趙大人實在是太客氣了,其實咱們也都是一家人嘛,雖然以前鬧了些誤會,但就此揭過,誰也不提,趙大人您看呢?”
趙澤忙道:“以前是學生不懂事,現在學生知道錯了。如果恩師和師孃有什麼吩咐的,學生一定照做。”
嶽真等的就是這句話,他哈哈笑了幾聲,站了起來,拍拍趙澤的肩膀,道:“趙大人客氣了,我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要交代。只不過日後,朝廷上的事情希望趙大人能多多擔待,最好能,有什麼事情能與夫人多多商量。趙大人您也是知道的,朝廷裡的人很少是有幾個明白的,在這一點上夫人看的很清楚也很明白。也許在將來的某些事情上能幫趙大人,也說不定啊,趙大人,您以爲呢?”
趙澤不是笨蛋,一聽這話就清楚的知道,眼前這位美女是要自己甘心做她的棋子,做她的口和她的手,讓自己往前面衝。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嶽真一直在注意趙澤的反應,忽然說道:“聽說趙大人好福氣啊,有了三位美貌的妻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趙澤一愣,不明白他怎麼突然說這個,不好意思道:“嶽先生說哪裡的話,賤內們還不能登的了大雅之堂。”
嶽真坐回去,搖着扇子,語氣突然變的冷冰冰的,“不知道趙大人有幾位子女啊?”
“二男一女。嶽先生您……”趙澤忽然明白了,嶽真不是好心來關心他的家事,如果自己拒絕的話,那報應肯定會降臨到自己的家眷身上。
趙澤突然面朝秦雯跪了下來,“趙澤願爲師母效命,忠心不二。一定做到事事回報;事事請奏。”與其隱三藏四的,倒不如把心一橫,把話說開了。
嶽真剛要說什麼,秦雯制止住他。她含笑站了起來,過去扶趙澤起來,“你是聰明人,既然把話說開,我也不隱瞞你什麼。你現在的一切我都可以保證,但我要你做的希望你也能保證。否則,你知道後果。”最後一句說的冰冷無比。
趙澤躬身道:“臣一定謹遵夫人的旨意。”旨意一般是皇上、娘娘們用的,現在他突然用這個詞,那就是承認了秦雯對他的主宰。
秦雯很滿意的點點頭,轉身朝門外走去。
當他們出去後,趙澤突然跌到在地,背靠在椅子上,無奈的苦笑。
出了府門,嶽真得意的笑着問道:“夫人幹嘛和他說的那麼白啊?”
秦雯看了看府裡,自信地笑了笑,“我很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在他們跟前用不着藏什麼,說白了更好,彼此都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不該幹什麼,省得日後糊塗。”說着鑽進轎子裡。
嶽真暗贊秦雯想的深遠。
楊公府裡。
今天這府上來了兩位女子,分別是樂靈和文靜,她們二人是一起主動來的,不過與其說主動不如說是被眼前局勢逼着來的。雖然事情的進展大部分和她們所預料的差不多,但後來的事情發展,讓她們大爲驚訝。首先是不知道是從哪冒出來的一個女人,突然在百官面前發號施令,打着冷無爲的旗號。跟着是“冷公府”的確立以及楊雪兒的道賀,讓此女的影響越來越大,這不能不讓她們感到擔心。
基於這種擔心的心理,她們決策再三,還是來了,希望能聽聽楊雪兒的看法。楊雪兒雖然不善於搞政治,但頭腦清楚,拿主意很果斷。
這一次,她們見面突然顯得很尷尬,在後花亭上,只有她們三人,其他任何人都沒有靠近這裡。雖然這裡風光秀麗,但彼此有着很深的心思。
楊雪兒不是傻瓜,對她們和冷無爲的關係早就已經摸的很透徹,由於她不能生育,出於自卑的心理,她也不聞不問,心裡只乞求冷無爲的心中有自己的位置就行。現在她們三人坐在一起,少了以前的溫暖,多了不曾有的尷尬。
文靜和樂靈則出於慚愧的心理,覺的自己欠楊雪兒什麼,這也是她們坐了許久,一直沒法開口的原因。
“兩位妹妹,你們今天來我這裡,想來是有什麼疑惑吧。”楊雪兒調整好心態,溫和的說道。
樂靈看了看文靜,文靜點了一下頭,問道:“楊姐,那姓秦的女子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她在外面那麼張狂,您還要向她低頭,這算什麼嘛。”
楊雪兒顯然早就有心理準備,微微一笑,“這算什麼,前幾天相公來信了,說他很快就要回京了。她就是再狂,只要相公回到京城,她也是算不了什麼了。”話一出口,連她自己都不相信,如果事情真的要是那麼簡單,都好了。
樂靈見她口是心非,便知道事情有蹊蹺,在這麼多人當中,她是最清楚秦雯的來歷的,要知道當初救秦雯的袁貴便是他的手下。她長長嘆了一口氣,對現在和楊雪兒的隔閡感到頗爲無奈,也許當初決定接納冷無爲時,這種結果早在意料當中了。
劉本府上。
陳嘉成神秘兮兮的和劉本兩人出現在書房上,他詭秘的問道:“劉兄,上次和你說的事情,你現在想的怎麼樣了?”
劉本苦笑了一下,道:“昨天我拜見了太后,她老人家既不贊成又不反對,很模棱兩可地說了一句,‘隨緣吧。’陳兄,你怎麼看這話裡的意思?”
陳嘉成自信的笑了一下,“這還不清楚,那是說公主和冷無爲兩人隨緣。只要咱們把公主給擡出來,冷無爲必然被公主所牽累,就算日後有人逼他做有損皇室的事情,在他面前首先要開罪的是公主。試想,冷無爲這個人多情,對公主那點心思誰不知道,只是沒有人說而已。當初公主本要嫁給南李,可後來卻跑到西北去了,這點名堂誰看不明白。”
劉本也笑了,“我琢磨了一下,估計太后就這個意思。咱們只要把公主擡出來,冷無爲顧念着情分,自然不會咄咄逼人,就算日後想篡位亂政,那他也得過公主這一關。謀取大漢江山,公主自然不答應,冷無爲要想篡漢只有殺公主,關鍵是他捨得嗎?”
陳嘉成呵呵笑了笑,“不過,咱們還要和一個人商議一下,獲得了她的許可,這事情就算定了下來。讓公主和明妃娘娘一起垂簾聽政,冷無爲肯定不會反對。只要他不反對,下面的臣公看在公主與冷無爲的關係上,自然不會自討苦吃。事情也算定下來了。”
劉本很有感觸的長嘆一聲,搖了搖頭,“想不到日後能保大漢江山的居然是個女流之輩,真是事事不由人哪。”陳嘉成跟着也是無奈的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