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大力的表情,要多無辜有多無辜,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卻讓覃寶山的雙拳握得骨節一陣擦擦作響。
“二哥的意思……”
他擡頭看着覃大力,固執地想要一個確定的答案。
“我、我也是沒辦法啊!”
覃大力並沒回答他,反而抱着腦袋痛哭起來。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居然還抱頭痛哭流涕,傷心不已。
讓老覃頭吧嗒吧嗒抽旱菸的動作更快了。
“咳咳咳……”
似乎被吸進的煙嗆到了,他發出一連串劇烈的咳嗽聲,那好似要把肺都咳出來的巨咳,讓覃大力趕忙抹了淚,上前輕拍老覃頭的背,少不得又是一陣噓寒問暖。
覃寶山握緊雙拳站在原處,一直沒有動作。
“唉!”
老覃頭好不容易喘了口氣,擺擺手推開了覃大力拍背的動作,看向覃寶山。
對上那雙幽深而沉寂的雙眼時,老覃頭趕忙低下頭,都不敢看他的眼,自顧自說了下去。
“三伢子啊,這事兒,真的怨不得爹。自古長幼有序,你二哥尚未成親,你哪兒能越過他去?不如這樣,今兒你買回來那些下聘的彩禮,就先緊着二伢子用。等你二嫂過了門,你再……”
“爹!——”
覃寶山突然一聲高呼,打斷了他剩下的話。
聲音幾乎從牙齒縫隙裡擠出來:“爹,您答應過三伢子的,您怎麼能、怎麼能說話不算話?您讓我如何對晴子交待,如何對祖母交待?還……”
“好了!交待,交待啥啊交待。”
覃寶山不提祖母還好,一提,老覃頭明顯心氣兒不順:“少拿你祖母來壓我。這長幼有序,自然該讓你二哥先成親。你就是說到天邊也是這個理兒。等下你就把東西拿出來,交給你二哥。那甘家小姐正等着你二哥去下聘呢!”
“謝謝爹,爹,二伢子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覃大力連連保證着,臉上是散不開的興奮。
覃寶山雙脣緊抿,不肯應答。
“就這樣,散了吧散了吧!唉……”
老覃頭擺擺手,把頭扭到一旁,示意二人離開。
覃寶山盯着自己二哥看了良久,一轉身,果斷大步流星出了堂屋。
“三哥,三哥事情咋樣了?”
小豆丁就等在門外,一看見他出現,便立刻跑上前來。
“三弟……咦,四弟你也在呢?”
覃大力追出來,想說話,可看見東子也在時,眼底的詫異一閃而逝,又換上了一臉焦急:“三弟,是二哥不好。是二哥沒用,才鬧得今天這般。是二哥思慮不周,這才造成眼下的結果。三弟,你打我吧!多打二哥幾個耳刮子,也讓二哥好受些。”
覃大力說着,抓起覃寶山的手,往自己臉上打。
“行了!”
覃寶山憋足了一口氣,用力抽回手,強忍着滿腔怒火,又不得不掛在虛僞的面具:“我沒有怪罪二哥的意思,二哥也好好的,早些回房休息吧。”
說完,再不停留,快步回了右廂房。
小豆丁看了看自己二哥,沒說話,也追着覃寶山離開了。
被留下的覃大力慢慢停止了哭泣,抹了臉,臉上勾出一道殘忍的譏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