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上午,父親在山上砍了些柴,揹回家一趟還有些。西西便搶着去山上背,她雖然嘴上不承認,心裡卻一直在盼着范蠡。在家裡悶了一早上,正想出去透透氣。
她快步走在狹窄的小徑上,兩邊的草打在腿上,麻酥酥的。她害怕草叢裡再鑽出一條蛇來,走得更快了。父親砍的柴真多,西西把它們捆起來,還挺沉,她有些吃力地背到背上。林子裡更是寂靜無人,有些慎得慌,西西趕緊離開了。
小山石在腳下打着滑,她不得不留住腳步。她的靈魂此時似乎已經出竅了,在天上看着蹣跚的自己。你是誰,在幹什麼?你在想些什麼,你在憧憬愛情嗎?這麼一個小小的女子,生活在這樣的大山裡,能有什麼樣的際遇呢?
正在胡思亂想之間,誰知腳下一滑,摔倒了,嘰裡咕嚕就滾下山去,暈了。迷迷糊糊的,覺得有人在搖晃自己,她努力睜開眼睛,看清楚了,是范蠡。“範公子,你來了。”她說,突然覺得好委屈,眼淚就流下來。范蠡慌了:“你身上哪兒摔着了,很疼吧?都怪我,要是早點遇到你就好了。”西西意識到自己還躺在他的懷裡,連忙掙扎着想站起來。“別動,你的頭破了,我剛剛給你包紮完。現在站起來你會暈倒的。”西西只好任他抱着,閉上眼睛。於是,她就聽到了他“怦怦”的心跳,那麼堅強有力。他身上有一股好聞的氣味,是汗味嗎?范蠡見西西閉上了眼睛,心裡釋然,他正緊張呢。現在好了,他可以好好審視她的如花的臉。她的下巴稍微有點尖,好看的翹着。嘴真小,像個紅紅的櫻桃。兩腮飽滿,粉裡透紅,皮膚緊緻發亮。閉着的眼睛如同兩個好看的杏,睫毛長長的捲起。眉毛微彎,透着靈氣和和善。額頭飽滿,雖然綁了塊手帕,但仍能看出非常勻稱。他真想在這張臉上親幾口,可是,她要生氣了,怎麼辦?
且不說范蠡抱着這麼個大美女想入非非,西西在范蠡的懷裡也是漸入佳境。開始的不適漸漸淡去,他寬厚的胸膛給她巨大的安全感。慢慢的她要睡去了。聽着他能夠留住。的心跳由快到慢,到平穩,她知道,他也去掉了最初的羞澀。他的氣味現在充斥在她體內的每個細胞裡了,她想,自己夢想的愛人,不就是如此嗎?
不知過了多大會,西西還是掙扎着要站起。范蠡扶她慢慢起立,她的肩真是瘦削,他有種好想保護她的衝動。“試試能走嗎?”西西走了幾步,點點頭。范蠡背上柴,挽着西西慢慢走下山。快到家的時候,西西謝過范蠡,把柴背到自己背上。不知爲什麼,她不敢讓他到她的家裡去了。范蠡看着西西,在她背後小聲說:“傍晚,我來看你,好嗎?湖邊見。”西西轉過身,點點頭。
父親見西西這樣回來,心疼極了,以後可不能再去幹這個活了。母親仔細給她檢查了身上,還好,除了頭上擦了點皮,其餘沒什麼大礙。兩個人只有這麼一個寶貝閨女,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他們不知道西西心裡裝着事。太陽走得好慢啊,一點點得移動,快些走啊,西西在屋裡踱來踱去,一刻也安靜不下來。他真會來嗎?他會對自己說什麼呢?
好不容易,太陽挪到西面去,快要下沉了。西西便對母親編了個藉口,藉機跑到湖邊。幸好,那裡已經沒什麼人了。范蠡還沒到,西西慢慢走過去。她蹲在水邊,看着水裡自己的倒影。頭上的手帕已經被她拿下來,只是還能看出傷痕。水邊飄浮着一羣小魚,西西手一撩水,小魚嚇的跑了,一會兒又圍過來,跟她捉迷藏似的。
正在玩,忽聽身後一個聲音傳來:“快掉下去了。”西西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范蠡來了。她扭頭嬌嗔地說:“掉下去,你再救我。”“那可難了,我不會游泳,你知道的。”她站起來,他走近,拉過她。
“這兒太寬闊了,會有人看見我們倆的。我有些話要對你說,你敢聽嗎?”“你敢說,我就敢聽。”范蠡挑釁着看了她一眼,“哦?”“那好,咱們去旁邊的林子裡,你敢嗎?”他拉起西西跑向林子。在來之前,他就下定決心了,一定要對她說出來。還好,她沒有拒絕第一個請求,看來,她對自己也是像他看到的那樣,他信心十足了。
“西施,我很喜歡你。從我第一次看見你,我就說不出爲什麼的喜歡上了你。你也許早已忘記,多年前,那個立於舟頭的少年。你還記得嗎?”他很驚訝地看見西西竟然點頭了。“什麼?你也記得?”西西再一次肯定地點頭,他激動地一下抓住她。“我記得,我當然記得。從那以後,我的心裡又何嘗忘了你?”
天啊,原來兩個人相愛是這樣的心心相印。他們激動地擁抱在一起。范蠡再也忍不住,他親她的額,親她的臉,親她的嘴。她的脣是那麼的柔軟,甜絲絲的味道。而她覺得自己要消融在他的懷裡了。他是那樣富有男子漢的氣息,這種氣息,她在阿牛的身上從來沒有感受到過。
夜色漸漸黑了,像個帷幔把他們包裹起來。幸好有這夜色,使他們可以大膽地相吻,吐露心跡。他們細細述說了各自第一次相見後的種種思念掛牽和際遇,那一刻,他們都感到對方對自己深深的愛和眷戀。西西說:“如今你已貴爲將軍,我怕我們差距太大。”范蠡誠懇地說:“你放心,我一定會對你好的。”他們抱的跟緊了,可是這遠遠無法撲滅他們熊熊燃起的熱情。但是理智讓他們卻步,他們只能緊緊地擁抱。
不知不覺,夜色更濃了。他們各自察覺到了嘴脣的微痛,四目相對着,忍不住羞澀地笑了。“回吧。”范蠡輕輕在她耳邊說:“很晚了。我真不想回去。可是家人會擔心你的,你回去吧。明天我們再見。”
他們百般不捨地,一步一回頭地離開了。
今晚會無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