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不速之客

十月一日那天,天淅淅瀝瀝下起雨來。西西和馬倩不願意出去,留在教室裡。西西借了一本詩集,在那裡輕輕地吟誦,新詩剛開始出現時,寫的真好啊,有形有神的,而今許多的詩都是晦澀難懂,篇幅越來越長,讀完以後常常是不明所以。

馬倩在黑板上練字,她的黑板字不咋樣,很擔心將來當了老師拿不出手。她可能是練的好了,心情逐漸愉快起來,隨口哼起一首歌,西西聽了,竟然是《我愛北京天安門》,這個時候唱,真的是合情合景。西西給她鼓掌,馬倩嬌嗔地嘴一撇:“去,別打趣我,我知道自己唱歌不好聽。”“好聽,挺真摯的。馬倩,你在黑板上寫,我愛你,祖國!”馬倩便又扭頭寫起來,她把粉筆橫着打了底,慢慢加重,看來是真的用心了。

正在這時,門開了,先進來一把黃色的小傘,上面有一些綠色的草和更鮮豔的幾隻蝴蝶,接着是一個人的身影,他站在門口問馬倩:“同學你好,請問......”西西順着聲音看過去,猛地站起來,口裡叫道:“譚輝!天啊,你怎麼到這兒來了?”譚輝聽見西西的聲音便頓住要問的話,他看到真的是西西站在那裡,高興地笑了:“真巧啊,這是我推開的第一間教室的門。沒想到你這麼好找。”“你是來找我的嗎?”“不是來找你,難道還有第二個我認識的同學在這個學校裡嗎?”西西窘迫地走到譚輝面前,她想接過譚輝手裡的傘,沒想到譚輝把傘放地下,伸出雙手想要擁抱的樣子,嚇的西西忘後退,譚輝又笑了,只是握住她的衣袖。“你還好嗎?”

“當然好,一般情況下,我是很好的。”譚輝坐在西西面前,仔細看着她。這個有點刁蠻的姑娘,僅僅在離開家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裡就發生了很大變化,不僅變白了,而且身上的書卷氣混合着剛剛啓蒙的落落大方,竟有一種別樣的青春氣息,他不由看得呆了。

馬倩看到這種情形,便對西西說:“你們聊,我回宿舍一趟。”“別走啊,你。”西西慌張地說,譚輝站起來。西西拉住馬倩:“我給你介紹下,這是我同學譚輝。譚輝,這是馬倩。”他們自然地握手致意。馬倩趁機說:“譚輝,西西暫時由你保護了,我失陪下。”說完,也不看西西一眼,徑直走了。“這個討厭的傢伙。”西西在心裡暗暗嘀咕。

“西西,你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誰怕你啊。”西西嘴硬地坐回座位。“西西,爲什麼不給我回信了?”譚輝的眼神裡有一股失落。“我,我不知道該給你說什麼啊,再說,你也可能很忙啊,你沒忙着談個女朋友什麼的啊?”“你,......”譚輝面對西西真的有些無可奈何,明明是詰問她的,卻讓她搶白了一通,上哪兒找理說去。“行,我不問了。西西同學,我大老遠的趕來,衣服都淋溼了,你怎麼着也該讓我找個地方把衣服換一下,然後請我喝碗熱湯吧?”西西這纔看到譚輝的衣服上一片一片的溼。可是到哪兒去換呢?對,只能讓他到男生宿舍了。

他們走到男生宿舍,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偏着,西西站在202下面,心裡嘀咕,但願王猛他們回來了吧。“王猛,王猛!”西西大聲喊,只見,好幾個頭都探出來,西西忙站到譚輝身後。“哎!什麼事啊,西西。”還好,王猛在家。“你先下來。”王猛很快就跑出來。譚輝小聲問西西:“你男朋友啊?挺帥的嘛。”聲音裡透着一股酸味。

“這是誰啊,西西?”“王猛,這是譚輝!”兩個大男孩彼此審視,鄭重地握了握手。“王猛,我同學譚輝衣服溼了,你看你把他領到你們宿舍換換吧。”“好,沒問題,穿我的就行。”“謝謝,不過,我帶了。”譚輝對西西說:“在這兒等我啊,我馬上就得。”西西不好意思地看看王猛,點點頭,王猛這傢伙,竟然也曖昧地笑了,真氣死人了。

果然譚輝很快下來,王猛緊隨其後。“西西,中午,我請你和譚輝吃飯。”“不用王猛,我來請。”譚輝忙爭道。三個人剛要離開,窗口出現一個腦袋,孫巖。他喊:“王猛,你回來,電話。”王猛只好對西西和譚輝說:“要不你們先去吧。”譚輝趕緊說:“你去忙,不用客氣。”西西好像看到他挺高興的樣子。

“西西你想吃什麼?”“什麼都行,你不是想喝湯嗎,要兩碗麪好了。”“這麼節省,好像挺會過日子的樣啊。”西西瞪了他一眼,“去嚐嚐我們的食堂吧。”食堂裡的師傅大部分都回去了,只留下三兩個來照顧他們這些沒回家的同學。譚輝果然要了兩碗麪,又點了倆菜。他們倆剛好吃完,吃飽。“譚輝,你倒是挺有數的一個人啊。”“這是誇我呢,還是損我?”譚輝明知故問。西西要去付錢,譚輝搶先付了。嘴裡說:“哪兒能吃軟飯呢。”“你用詞不當。”“我檢討,我檢討。哪兒能讓女士破費。”“可是,我是主人哎,倒讓你這大老遠來的人,我心裡過意不去。”譚輝看到西西真的歉疚,狡黠地笑了。

雨停了。譚輝讓西西把包放到宿舍裡。“西西,我今天不走了啊,下午你領我逛逛這個城市好不好?”“可是你晚上住哪兒?”“這你不用擔心,我都和王猛說好了,睡在他們宿舍。”那麼短的時間,連這個都想到了,真不能小覷。

西西從來到還沒怎麼出去過呢。與其說是她領譚輝逛,倒不如說是譚輝領她逛。很多地方譚輝知道,西西反而不知道,爲什麼呢?譚輝就笑:“你以爲我來這是隨便來的嗎,我是備足了功課啊。”“你不該學工程,你倒是適合當老師。”

他們逛了公園,公園裡有不少成對的戀人。譚輝就故意地說:“我要是有個女朋友該多好,這會兒就能挽着我的胳膊了。”說完,偷偷看西西,西西就裝着沒聽見,看別處的風景。

電影院正在上映《拯救大兵瑞恩》,譚輝堅持着去看,西西只好隨了他。西西是那種不看則已,一看就迷的人,她完全沉浸在劇情裡,全然把譚輝忘在腦後。她掉眼淚的時候,譚輝遞過紙巾,她才意識到他的存在。譚輝捏捏她的鼻子,攬住她的肩膀,西西沒有拒絕。

電影演完已經快晚上九點鐘了。他們在公交站牌下車,到學校還要走一段路,正好路過剛建完的市政大樓。雖然還沒啓用,但是廣場上的燈已經金碧輝煌了。他們在那兒走了走。下雨的緣故吧,西西有點冷,她縮了縮肩,譚輝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他們走到大樓的一角,不約而同地停住。這兒沒有一絲的風。“西西,做我女朋友吧,好嗎?”譚輝殷切地凝視着西西。“你不怕和我走在街上,別人看你的異樣眼神嗎?”“不怕,他們看習慣了就不看了。”“你不怕你的家人在其他人的面前擡不起頭來嗎?”“時間長了,他們就知道你是個好女孩了。”西西不再問了,譚輝的回答似乎是完美的,可是卻好像缺少了什麼。

“西西,我喜歡聽你唱歌,你唱一首吧,這兒,我是你唯一的聽衆。”於是西西就唱起來,她唱的是剛剛跟魏燕學會的《潮溼的心》。“誰能用愛烘乾我這顆潮溼的心”當西西唱到這兒的時候,譚輝輕聲地,卻是堅定地說:“西西,我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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