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4章 徵兵,打擊
已經連續下了好幾天的綿綿細雨,整個天空猶如被一層薄霧遮蔽,天氣也隨着這連綿的小雨而越發的冷冽。
書香是最怕冷的,幸而該種的都種了,現在她整日除了吃飯出房門,其他時間都呆在房間裡。
“阿香,吃飯了。”書瑟推開房門,嬌聲叫喚。
書瑟的身體素質比書香的明顯要好,她就屬於那種冬暖夏熱型的人物,書香冬天穿四五件衣服,她穿兩件就足夠了。
書香微微擡頭,眉眼帶着一絲慵懶,“二姐,是不是煮稀飯了,還是香菇瘦肉的,我都聞到香味了。”
書瑟走進去,然後親暱的點了點書香的鼻尖,“你這鼻子簡直和蘇寶有得一比了,我在那切肉呢,蘇寶就屁跌屁跌的在廚房裡一直看着了,它都要被你養叼了。”
兩姐妹調侃了幾句,便手牽着手一起去了大廳,大廳內秀才爹正在和書豁、書生兩人興致勃勃的說着什麼。
走近靠前,才知道秀才爹是又老調從談了。
自從前幾日從鳳九的口中知道了大哥和三哥都過了童試,書香一回家便同家人說了,秀才爹是最激動的那個,還沒等書香說什麼,就想着去買鞭炮了。
幸而攔得快,不然這李子村的人都知道了,縱使的董家一門三秀才也沒什麼好顯擺的,有些人家性子傲着呢,就是看不起讀書了。
現下董家最要緊的就是賺錢、賺錢、還是賺錢,有了錢才能供得起家裡兩個秀才去府城讀書的費用,纔不會發生像秀才爹這樣的悲劇。
“爹,你都說了不知道幾遍了,您口渴不?我給您倒水去。”書香還沒發表意見,書瑟就忙捂住了耳朵表示不滿了,這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了,還一直說,生怕別人不知道。
書豁和書生兩兄弟也表示很無奈,秀才爹興致高昂,他們試圖打斷幾次都不得果,幸好瑟瑟(二姐)來了。
“什麼口渴?這不正在喝粥麼?”秀才爹被打斷,似乎語氣有些不太好。
書香笑眯眯的嘆了一句:“真想念一句話來:食不言寢不語。”
一句話,惹得衆人驀然大笑。
當然,除了秀才爹。
還連在門口蹲着的蘇寶也揚了揚尾巴,主人她爹,您這可是引起衆怒了,麻煩您自覺一點行不?
秀才爹哼哼兩聲,“算了,不說就不說了,喝粥喝粥。”
接着又是一頓大笑聲。
正喝粥喝得歡樂,卻見廖畢福村長一臉肅穆的從大門口進來,見到他們一家在歡樂的喝粥也只得勉強扯了扯笑意。
又出什麼事情了?村長可從來都是無事不登門的。
董家衆人皆停了嘴,看向廖畢福。
書瑟去泡茶,書豁端了椅子給廖畢福坐。
碗筷也顧不得收拾了,秀才爹一下開口,“廖叔,您這是怎麼了?”
廖畢福一個長嘆,接着又一個勁的唉聲嘆氣。
他這村長本來做得好好的,今年李子村也多出幾個讀書人出來,可這世道怎麼就那麼的不平,他都一把骨頭了,半截身子埋入土的人,想要在這晚年多多閒適度日…
見廖畢福如此,書香本有些不經意的神情也漸漸凝重起來,“廖伯伯,怎麼啦?您別嘆氣啊,有什麼事情說出來纔好解決。”不會又是那顧家找上門了吧?或者她家又得罪誰了,有誰向村長打了什麼小報告?可看村長這個樣子,和平常的太不一樣了,應該不會這麼簡單吧。
廖畢福再度嘆了口氣,然後悶聲的抽了兩口煙,“今兒個縣城裡貼出了這麼一個公告,是關於每家每戶的,這李子村一早就傳開了,我想你們一整天都沒出門,怕是不知道,就來說一聲。”
“您說。”書香不自覺的用了敬語。
廖畢福看向董致風,“致風,這事情你得挺住,世事本無常,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什麼意思?這事情還牽扯到了秀才爹?書香愣。
董致風本凝重的表情聽廖畢福這麼一說,心裡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緩緩的問道:“廖叔,您說。”
“公告發了,說了在半個月後要徵兵,每家每戶只要上了十三歲不到四十五的男丁,有兩個徵一個,有三個徵兩個,你家有三個男丁,需要徵去兩個。”廖畢福很是沉重的說出這一番話來。
董家衆人愣住了。
董致風被打擊得渾身顫抖,手指也在發抖,“廖叔…您再說一遍…”
秀才爹的身子堪堪受不住,就要往地上摔倒,書生眼疾手快的扶住,董家四兄妹齊齊驚呼,“爹。”
廖畢福的臉上也是狠狠的擔憂了一把,可還是狠着心再說了一遍,“要徵兵,董家要出兩個男丁。”
‘徵兵’這兩個個宛如鹽撒在了董致風的心頭傷口上。
他盼了幾年的夢在這一瞬間被破滅了。
在就剛纔,他還在興致勃勃的談論着到了府城要不要考慮買個房子,要不要給兩個兒子辦酒宴。
就在剛纔,他的心中還是無限的火熱,猶如焰火燃燒,燒得他心砰砰砰的法跳。
而現在,他的心被一桶冷水澆灌,不止受傷,而且還劇痛。
而現在,他要和兩個骨肉分開了。
在這一刻,一門三秀才在他的內心好像不是那麼強烈了,他更想要的是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快快樂樂的生活。
相對於‘徵兵’對秀才爹的打擊,其實董家的其他人也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童試沒過可以再考,可是人上了戰場一旦回不來了,就永遠都沒了。
書香心裡冰涼透徹,渾身像是被打了麻痹針一般動彈不得。
‘徵兵’意味着要上戰場,戰場上何其殘忍。
爹,大哥,三哥…她不想要任何一個人去拿危險的地方,不想要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
對整個董家來說,從天堂到地獄的感覺莫過於此了。
書香的聲音有些發抖,“廖伯伯,是要和東汗國開戰麼?”
廖畢福面露苦澀的點頭,又搖頭,“根本內在我是不知道,但是外界有傳說是東汗和韃靼都要對我國開戰,所以我國纔會這麼緊急的徵兵。”
書香想到了前次東汗使者被殺,又想到了鳳九說的東汗要聯姻恐是有炸。
果真是要戰爭了麼?
“不就是上戰場,我雖是個讀書人,但也能扛得起刀。”秀才爹突然堅定了神色道。
在面對生命被威脅時,董致風作爲父親,永遠都是合格的,永遠都站在了前端。
只是,就是他算一個,那大哥、三哥怎麼辦?
“不行。”四兄妹齊齊道,皆錚錚的看着秀才爹,眼裡露出的滿是不贊同。
秀才爹這把瘦弱的骨頭,哪能去戰場。
“這都還沒開始徵兵呢,你們就開始爭着了。”廖畢福眼裡有着微惱,“要我說,致風,你讓書生或書豁一人躲出去,待這徵兵完了再出來,也不能讓你家一個傳承的人都沒有。”
“這怎麼可以?”秀才爹大驚。
“我是看着書豁、書生長大了,他們任何一個我也捨不得,我拼着這把老骨頭,定要爲你除一個名額下來。”廖畢福神色堅定道。
其實,不是廖畢福太偉大,而是他心底也多少有私心佔了成分。
董家一門都是讀書的料,董致風的兩個兒子應該更了不得,這戰爭要是打完了,李子村還是需要新生力量的。
而且,在他心裡,他比較贊同的是書生留下。
當然,董家衆人都處在驚愕階段,倒是一時沒考慮到廖畢福所想。
“不行,我董家雖然是讀書人,可讀書人有的就是骨氣,爲國犧牲那是死於泰山,要是躲着,我董家一輩子都擡不起頭來做人。”不出意料外的,秀才爹骨氣錚錚的拒絕了。
秀才爹是酸腐,可是該有的氣節,該有的對國家的忠義他從來都不會少。故而,縱使徵兵這事情對他的打擊有多大,他都不會躲避起來。
董家四兄妹也是贊同他的,沒有一個人說出反對的話。
可能在聽到廖畢福說話的第一秒是有那種心思,可他們的教育告訴他們逃避是沒有用的,所以他們對於董致風這個秀才爹的拒絕根本不驚訝,因爲這纔是他們的爹。
“致風…”廖畢福不死心,“我說的是真的,你別想太多,到時候我會讓董家光明正大。”
“廖叔,我董致風在此謝謝您了,但是要我躲避,或者要我兒子躲避,這都不可能,不就是上戰場,我們董家不懼。”董致風似乎越說心就越堅定起來。
說‘不懼’是往大了說,其實誰能不怕死,誰都怕死的。
一直沉默的書生也道:“廖伯伯,謝謝您的好意,但是我爹說的,就是代表我們全家的意思。兩個男丁,我和我大哥去,其實上戰場或許我運氣好呢,肯定能活着回來的,我們承平軍隊兵強體壯,相信這場戰爭很快就能過去的。”
書豁也連着附和,“廖伯伯,阿生說得對,上了戰場,未必不能活。人要活得自由,才得精彩。”
書香聽着他們的話,心裡抑制不住的有些害怕,又有些激昂。
此時此刻,她很想見到幾日不見的鳳九。
很想問他,這徵兵的事情他是不是早就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