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與我毫無關係的人……
這句話,令得夜輓歌身形一僵,下意識的再次轉過頭,朝身後看去。
那方,龍吟九正微眯着眼眸,嘴角噙着一絲極冷的笑意,彰顯冷酷與無情。
這話,是發自內心的嗎?
只稍稍驚疑過後,她便是自顧自的搖頭。
不會的,阿九怎麼會把她當成毫無關係的人?
她知曉,他在南若悠面前有許多的不得已。而且,今日這場宴會過後,她的身份何其尷尬,他若是不撇清關係,定是要惹上是非的。
這般想着,夜輓歌便是心安許多。可一眼望去,那人神情卻是極致的冰冷無情,讓她一時又有些搖擺不定起來。
不,她應該相信他!
在心裡這麼告訴自己,她緩緩收回目光,卻不料前方的人忽然腳步一頓,而她也因爲心思飄忽未來得及反應,竟是直接撞了上去。
摸着泛疼的鼻尖,夜輓歌鬱悶的朝那人瞪去一眼,卻見對方止在原地,正轉過頭來,一臉笑意深深的看着自己。
“你忽然停下來幹嘛?”她納悶開口。
“分明是你眼睛長到後腦勺上去了。”他促狹的一聲輕哼,目光掃過她微紅的鼻頭,便是無聲一笑,隨即視線移向後方那緩緩走來的三人,微微眯起眼眸。
夜輓歌瞧着他這模樣,便覺得他似乎又在打着什麼鬼主意,遂催促了一句:“你倒是快走啊。”
慕容瑾玹收回目光,又看了她一眼,忽然一轉身,靠在橋欄上,不走了。
夜輓歌不由大驚,這傢伙到底想幹嘛?他應該不希望自己跟某人撞上吧?
來參加宴會前,她自是打定了主意,要尋來龍吟九幫自己脫身的,可經過這麼一遭,她反倒是不敢與阿九相認了。
她如今可是人人得而誅之的惡星妖女,在這節骨眼上,她若是與阿九扯上什麼關係,一定會扯出一大堆麻煩來。
眼看着後方那三人越走越近,她一副侍女打扮,又不能撇***爲主子的慕容瑾玹離去,那樣反而會引起注目,只得硬着頭皮,把臉轉向湖面,恭順的低着腦袋,做出一副在旁侍候的模樣。
其實,她根本就不必如此心虛。畢竟,此刻的她已然變幻了容貌,那三人不一定能認不出她來。只不過,方纔龍吟九的那句話,令她亂了心神,她現在只得想盡法子,來隱藏自己的蹤跡。
忽然有人停在前方,那人還目光定定的望向這邊,一行三人自然覺得古怪。
“這位公子爲何這般瞧着我們?”南若悠率先停下了腳步,目光柔柔的一掃二人。
慕容瑾玹那想與他們套近乎的模樣表現得太過明顯,而一向“善解人意”的南若悠自是首當其衝,當起了這挑話頭的人。
她這一停下,同行的二人亦是跟着停了下來,視線落在慕容瑾玹那帶着深意的笑臉上。
夜輓歌聽着那停下來的腳步聲,只覺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裡,便是在那三人看不到的
角度,拼命衝慕容瑾玹遞着眼刀子。
慕容瑾玹目光一瞥,卻是壓根就沒理會她,不甚***的衝南若悠淡然一笑,嘖嘖道:“能在這麼近的距離欣賞玄世大陸第一美人仙子的尊容,是在下的榮幸。”
這意思是,他就是瞧見美女了,所以想多看幾眼,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那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而女人,都是喜愛讚美的。
慕容瑾玹這毫不避諱的讚揚,南若悠自是十分受用,俏臉浮上一絲嬌豔的紅,大方應道:“多謝公子美譽。”
慕容瑾玹微一點頭,看向南若悠身旁的兩名“護花使者”,眸中閃過一抹詭譎之光,“早聞聖域七君中,個個都是人中龍鳳,今日一見果然不假,就連在下這貼身侍女,都被兩位聖君迷得魂不守舍,愣是纏着在下,在此處等候,圖着能就近瞧瞧兩位聖君的俊容。”
他這話一出,夜輓歌只覺得一口老血堵在了胸口。
什麼叫被迷得魂不守舍?怎麼聽起來,她就跟那沒腦子的花癡一般?
他這究竟存的是什麼心思?明目張膽的把這三人攔下,難道就不怕阿九將她認出來了?他應該不希望這樣的狀況發生吧!
慕容瑾玹這般說着,那兩人自然是一臉詫異的朝夜輓歌看去,尤其是那陌纖塵的目光,毫不掩飾的透着鄙夷。
在這男尊女卑的世界中,女子都講究一個言嫺淑德,瞧瞧南若悠,便是個中表率。而像竹蘭那一類的花癡女,若是不表現得太過張揚還好,一旦這心思透露得過於明顯,定是會讓人看不過眼的。
如今,陌纖塵顯然是將夜輓歌歸到了竹蘭那一類,認爲她是一個連自己的***和心思都管不住的癡女!
南若悠微微露出詫異的表情,儘管她不將這麼一個小小的侍女放在心上,但膽敢覬覦她師兄的人,她多少還是抱有敵意的。於是,那暗含挑剔的目光便是有意無意的,打量了一番對方的容貌。
好在,夜輓歌這張臉,平平無奇。
南若悠目光一閃,隨後便是掩脣一笑,“這位姑娘倒是豪邁的很,還……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你個鬼,誰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
夜輓歌在心底裡咆哮,面上卻是擠出一絲尷尬的笑意,似嬌嗔般的瞪了慕容瑾玹一眼,“公子可莫要胡說,入畫不過是由衷讚了兩位聖君一句罷了,絕無半分逾越之意。”
這臺階,還是要找來給自己下的。反正,她這張臉也沒人能認出來,自認是個花癡女又何妨?只希望那三人不要磨磨唧唧的,趕緊走纔好!
她想就此了事,可偏生有人不讓她如願。
慕容瑾玹一挑眉,悠悠看了夜輓歌一眼,卻是搖頭笑道:“男女相吸本是人之常情,有什麼好害臊的?況且,你先前不是說,曾受過九天聖君的恩惠,所以想借今天這個機會答謝麼?莫不是見着人家未婚妻在場,有些話不便多言?不過,若悠仙子向來溫婉大方,通情達理,自然是不會與你計較的。”
聽着這話,夜輓歌只覺得一波又一波的草泥馬在心中狂奔了幾個來回。
你就扯吧,什麼叫受過九天聖君的恩惠?先前不是你自個兒說的,人家九天聖君是冷血無情的麼?又怎麼會有閒心來給她一個小小的侍女施恩?
她能這般想,那在場的其他人也是這個心思。
特別是南若悠,只見她面上滑過一絲震驚,而後目光便是不確定的在龍吟九與夜輓歌之間來回梭巡,好似在尋找着兩人之間的聯繫。
而龍吟九的神情,便顯得有些高深莫測了。
他自始至終,未開口說過一句話,神情冰冷到沒有絲毫溫度可言,視線亦是落在遠處,好似這邊幾人的對話,跟他沒有任何關聯。
但慕容瑾玹的這番話,卻讓他的冰冷的神情浮起一絲變化。
那紫眸落於那張平凡無奇的小臉上時,便如同迸射着某種異樣的光芒,似是帶着讓人難以理解的驚訝與瘋狂。
夜輓歌不住心神俱顫,下意識的迎向那目光。
爲什麼,她從中感覺到了一股濃濃的殺氣?
“恩惠?”龍吟九忽的眯起了眼眸,透着慵懶與冰冷的嗓音將這兩個字眼咬得極重,琉璃紫的眸色中映着一絲皎瑕的月光,透着一股幾近於殘酷的嗜血意味,“倒是說來聽聽,是如何的恩惠?”
夜輓歌卻是被他這模樣給嚇着了,一時沒有回過神來,只怔怔的望着他。
這神色中不加掩飾的驚駭與難以置信,自是讓南若悠看在了眼裡,她看了看一旁笑而不語的慕容瑾玹,又將視線再度調回到夜輓歌的面上,忽的雙眸一睜,露出些許恍然大悟之色來。
見夜輓歌怔愕着不開口,龍吟九卻是驟然逼近了一分,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
她被迫揚起頭顱,與那張讓人不由心生恐懼的冷酷面容相視。
修長的指尖,在臉頰邊緣處一陣摸索,似是在尋找什麼,試探無果後,他嘴角噙着的冷笑越發徹骨寒心,“沒有戴易容面具?那麼,便是服用了易容丹了?”
夜輓歌止不住的瞪大了眼睛,他這是什麼意思?認出她的身份來了,還是將她誤認成了其他人?
南若悠看到兩人之間如此親暱的距離,只覺心中一緊,轉眼間,便是妒火騰騰的朝夜輓歌看去。
不會錯的,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女人,定是那個醜八怪!
夜輓歌感覺自己的下巴都快被捏碎了,再瞧着那熟悉的近在咫尺的面容,她只覺得心裡堵得慌。
誰來告訴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忽然間,一隻手橫插而來,揮開了那擒着下巴的手。
下巴上的力道一空,她便覺得渾身的力氣也跟着被抽空了,一個踉蹌退後一步,卻是落入一人懷中。
慕容瑾玹接住了幾欲倒下的夜輓歌,噙着絲絲嘲弄的笑意,瞧着那殺意瀰漫之人,“九天聖君雖是尊貴不凡的聖域天府之主,但對在下這小小侍女動手動腳的,怕也有不妥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