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 大禍臨頭 醜女芳華 青豆
交待完這句場面上的話,老孫頭趁着藍家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什麼的功夫,趕緊一轉身,快步的向着遠處大踏步的走去,生怕他一個走慢了,被藍家人給拉住,又被套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這樣一來,貴人那裡不好交待,他自己的賞銀可就徹底泡了湯了。
隨着老孫頭遠走,那些訓練有素的車伕們的蘿蔔也卸的差不多了,就像他們來時那樣,一個個又無聲的調轉了馬頭,驅趕着馬車向着村外趕去。
不到一刻鐘的功夫,那些人和車馬都走的一乾二淨了,那個吹鼓手老孫頭更是沒有了一絲一毫的影子,只留下張大了嘴巴的藍家一家人和那堆積的小山一樣的蘿蔔堆。
當然了,鬆坡屯看熱鬧的鄉親們還在。藍家這個平靜的山裡人家接二連三的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怎麼能不吸引了大傢伙的注意力呢。
藍家的人一頭霧水,看熱鬧的人們卻在慼慼喳喳的猜測着,猜測着藍家到底是運氣好遇到了大貴人,還是有人暗地裡設了圈套要整他們家,一時間,大家中說紛紜。
不過,不管鄉親們怎麼看待這件事情,對於那些堆積着的蔫巴蘿蔔,大家還是有一個統一的定論的,雖然老孫頭臨走說是把蘿蔔扔在這裡的,但是在鄉親們的眼裡,這裡蘿蔔還是藍家的,誰也不會真的信了那個吹鼓手的話,認爲這些東西是無主的東西,可是以隨便拿回家的。當然了,他們拿了這麼蔫巴蘿蔔也沒啥用,自然也沒有人起什麼小心思了。
顧不上應付那些胡亂猜測的鄉親們,首先醒過神來的爹和雲芳,相互對視了一樣,默契的父女倆迅速的達成了共識。雲芳伸手拉了自家的娘和姐姐,爹則一手一個拽了大山和石頭,一家人默契的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掩好的自家的大門,徑直回了裡屋。
沒有外人在場,爹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對着一屋子的老小,沉聲問道,“大家說說吧,咱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大上興奮的兩眼放光,大聲的說道,“爹,這有什麼不好辦的,合該着咱們發財啊!”
“發財?!”爹的眼皮一撩,狠狠的瞪了大山一眼,“財就是那麼好發的?你能不能長點腦子?”
“我怎麼就不長腦子了?”大山一下子漲紅了臉,委屈的說道,“那些蘿蔔不是咱死乞白劣的強要來的,是人家非白要送給咱的,哦,不,是人家不要了咱們撿到的,就算那些蘿蔔蔫巴了一大半,但是隻要認真的找,還是能找到一小部分能用的的,咱們把那些全部醃成蘿蔔條賣出去,別說那些賒欠的大肥豬錢立馬就能還上,咱們再蓋一個大院子的錢都綽綽有餘!”
大山開始還是委屈的解釋,說到後來他已經眉飛色舞,彷彿大把的銀子就堆在眼前了。
其實,不光是大山,就是娘和雲華、小石頭聽了大山說再蓋一個院子的話,也都一個個的心動了起來,如果藍家再有一個自己蓋起來的院子,小石頭和運華就可以堂堂正正的成親,再也不會有任何的流言蜚語中傷他們了。
就連爹也憂鬱了起來,眼神投向了平靜的雲芳。
雲芳卻沒有被大山一廂情願的描述所蠱惑,而是輕聲的問道,“就算咱們把那些蘿蔔都醃成蘿蔔條,賣給誰呢?”
“福祥老鋪的張管事不是一直等着呢麼?!”大山想都沒想的就大聲的喊了出來。
雲芳輕笑着搖了搖頭,爹已經明白了雲芳的意思,喃喃的說道,“唉,是爹鬼迷了心竅,想岔了,想岔了啊。”
“爹?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啊?”大山看了看平靜的雲芳,又瞅了瞅懊惱的爹,疑惑不解的問道,“難道我說錯了麼?”
“錯了,大山哥確實把這事想的簡單了,”已經明白了此路行不通的小石頭心情又一時的低落,但還是耐心的解釋道,“咱們已經答應了張管事今年二月結束之前不替別人醃蘿蔔條,也收了人家的錢的,怎麼能出爾反爾呢?咱們如果不顧承諾的做了這事,張管事即使不追究咱們的責任,肯定也不會再買咱們的蘿蔔條了。”
“咱們也不是幫別人家醃蘿蔔條,是幫咱自己家醃的,那,那張管事還能管得着啊?”大山雖然有些底氣不足,但還是不死心的說到,“再說了,沒有了張管事,不是還有其它家呢嗎?我可聽小柱子說了,縣城裡的人們可喜歡吃咱們的蘿蔔條了,要不然福詳怎麼一下子定出去那麼多呢?”
原本娘聽了小石頭的話,臉上的喜悅之色慢慢的黯淡了下去。但是,聽了大山的話以後,她又重新燃起了希望,輕輕的幫腔說,“他爹,大山也不是說的都錯了,畢竟張管事要的那些咱們都給他醃夠了,還按照他的意思替他保密了,這麼說去來也算是沒有違背承諾了。咱們要是把那些蘿蔔都醃了,賣到其它鋪子裡去,也,也是可以的吧?你說呢,芳丫頭?”
“不行,不行,這個蘿蔔條,咱們不能醃。”雲芳堅決的搖了搖頭,緩緩的解釋道,“你們也都聽小柱子說過了,張管事之所以急着要咱們的蘿蔔條,根本不是因爲咱們的蘿蔔條特別好吃,縣城裡的人們到了非吃不可的地步。咱們現在能讓張管事如此重視,是因爲有人藉着這蘿蔔條和福詳老鋪過不去,是把咱們當槍使喚呢!”
稍稍一頓,雲芳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了起來,“要不然,爲什麼咱們連人家的面都沒見着,人家非要送咱們這麼多的蘿蔔呢,看那架勢,人家早就把咱的底摸透了,不管咱們說什麼,人家放下蘿蔔就走,這不是給咱送錢,是送麻煩哪,搞不好,還要把咱們一家老小搭進去的,那就是大禍臨頭啊!”
“就,就算人家是想把咱當槍使,咱們一家也不會搭進去吧,”大山梗着脖子,還是不甘心的說道,“他,他們鬥他們的好了,咱們就是憑着手藝賺錢,咱,咱們正大光明的,怕什麼?”
“唉,”雲芳無奈的嘆息了一聲,只得把話挑明瞭,說道,“現在沒有外人,我也不妨直說了,咱們醃蘿蔔條對外說是祖傳秘方,賺的辛苦錢。可是咱們家裡人都知道,咱們之所以能賺錢,是因爲咱們不用花錢另外買鹽去。如果咱們安安穩穩的,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可若是我們藉着這個蘿蔔條介入了縣城那些大商鋪的競爭裡,依那些人的本事,咱們這事保不住就露餡了。一旦被人知道了咱們自私有鹽,不用我說,大家也都知道後果吧。”
鹽一向是官府裡控制的,販賣私鹽那可是死罪,這些爹早就慎之又慎的告誡過一家人多遍了,現在聽雲芳說起了這個嚴重的後果,大家都一個個的垂下了頭去,大山更是對於自己的貪婪和莽撞,後怕的出了一身的大汗。
一時間,屋子裡靜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到。
“唉,”一直沒有出聲的雲華突然輕輕的嘆息了一聲,“芳丫頭說的這些,我都聽明白了,知道你和爹都是爲了這個家好。只是,那麼多的蘿蔔就這麼扔了,總覺得太可惜了,不管怎麼說,那也辛辛苦苦的種出來的啊。”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娘也惋惜的搖了搖頭,“那些人鬥來鬥去的造孽,偏偏拿着咱們家說事,好端端的把蘿蔔都堆在咱們家外邊幹嘛。”
“看着堵心,”大山呼的一下子站連起來,“我這就找人把那些蘿蔔弄到地裡漚糞去,省得看了鬧心。”
“慢着,”雲芳喊住了衝動的哥哥,思量着說道,“那麼多的蘿蔔,要是都漚成了糞,也太可惜了。”
“你,你這個小丫頭到底是什麼意思?!”大山一下子又瞪圓了眼睛,氣呼呼的質問道,“說這些蘿蔔留不得是你,說漚糞可惜了的又是你,你,你到底想要咱們怎麼辦嘛?!”
“我方纔是說不能把這些蘿蔔醃成蘿蔔條,但是,……”雲芳對着憤怒的大山咧嘴一笑,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大山坐下來,這才又繼續解釋道,“我沒有說咱們不要這些蘿蔔的。”
“它們不能醃蘿蔔條的話,咱們要它們幹嘛?給自己找不自在啊?”大山被雲芳說糊塗了,脖子一梗,瞪着一雙牛一樣的大眼睛問到。
其實,不僅僅是大山,雲華、小石頭還有爹和娘都有同樣的疑問,見大山問出了自己心頭的疑惑,大家都擡頭看着雲芳。
爹的眼神一亮,思量着問道,“芳兒啊,你,你難道還有別的辦法處置這些蔫巴蘿蔔?”
“嘿嘿,”雲芳得意的笑了,搖晃着小腦袋,說道,“我是爹的閨女,我的心思都瞞不過爹爹。既然人家把這麼蔫巴蘿蔔都堆到咱們家門口了,咱們也不能太辜負了人家的好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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