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案几的邊上,是康慶的羣臣。而最上方靠左的位置,是用最豪華精美的梨木雕香案,上面擺着奶油色的玉毯,毯子上面的器皿皆是皇室所用。不用想也知道,能夠坐在這般待遇的位置上之人,定是北奉國的太子殿下--北奉福寧。
然而,今夜的朝烈帝,也是經心打扮,他身穿黃緙絲面兒白狐青白朝袍,外面套着玄色褂子,腰間繫一條玄色麻帶,黑狐皮緞臺冠上的東珠和紅結是摘掉了,沿帽勒着一條雪白的緞帶。他坐在羣臣之中,渾身上下修飾得毫不拖泥帶水,兩隻黑得深不見底的瞳仁靜靜地注視着殿中衆人,一聲也不言語。偌大的文宣殿上立即充滿了一種冷峻威壓的氣氛,所有的人都深深扣下頭去。
“吾皇萬歲萬萬歲……”
“平身!”
“謝皇上……”
秦若九來時,氣氛微柔。一襲金色廣繡百仙石榴裙,點點迷離繁花,朵朵祥色祥雲,在這悽美奢靡的夜色,似乎醉了衆人的心,迷了衆人的眼。
她的步履輕緩,腰枝似柳,鬢髮如雲、嬌顏所罩的一縷黑紗,更爲她增添幾份神秘與離迷。
朝烈帝起身,眼光一沉,傾身上前,微微將他挽扶,嘴角溢出一絲笑意;“皇后,你來了?”
秦若九頜首一笑,水眸泛光,如盈盈美玉,散發着令人眩目的光亮。
隨後,靠朝烈帝右側的鳳椅落坐。無意間,卻瞥見左側的康音,他一身白衣,斜飛入鬢的眉宇,如水墨畫一般傳神的眼眸。從脣到額,整張臉的線條無比清新流暢,好像工筆白描的墨線,柔韌婉轉。尤其是看到秦若九時的不同尋常,那深情而癡凝的眸光,彷彿要把人吸進去。
秦若九面對他炙熱的眸光,似乎害怕露出馬腳,當下把水眸一轉,不敢多看他一眼。過了今晚,她將履行她的承諾,跟他離開,她再也不會屬於這裡,再也不會屬於眼前這個飛揚跋扈,氣霸天下的男子。
想到這裡,秦若九內心深情,卻莫明一痛。眼前這個給她傷害最深的男人,卻又讓她如此眷戀不捨。她的心,此刻正矛盾的糾結的在一起,爲什麼他要在這時候對她這麼好,對她這麼溫柔,如果他能狠一點對待自己,自己離開他的心是不是會更堅決一些?
朝烈帝見她落坐在鳳椅上,久久不語,當下淡淡的凜了一眼側位的九弟。他的眸光此刻正專注的落在她的身上,眼中帶着難以言喻的狂熱與愛戀之情,與平日那個憂鬱多愁的他,完全判若兩人。
看到這裡,朝烈帝的心,陡然一沉,如黑洞般的眸子閃過一抹冷光。繼而,強壓內心的嫉妒與憤怒,深深的吸了口氣,擡起大掌,輕輕的壓在秦若九放在腿側的柔荑上。
她擡起頭,二人視線交匯之際,他朝她暖暖一笑,帶着安慰與體貼。
“緊張嗎?”
聽着他淡然如水的話語,那霸道中帶着無限溫柔的眸光,秦若九心底更疼,美麗的眸子裡蒙上了氤氳的霧氣:“還好!”
“別怕,有朕在,大方一點!”
秦若九點點頭,隨後又瞼下眸。心中似覺有些虧欠,總不敢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