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十餘日,紫怡的腿傷終於好了,可以下地緩緩走路。此番一定要多多鍛鍊身體纔是!紫怡暗中警告自己,可不能再讓悠閒的日子腐蝕自己的健康了。
田忌也獲勝歸來,大敗魏軍,朝堂之上甚是歡騰。
紫怡腿傷尚未好徹底,走不得遠路,她又不願意被旁人擡着走,所以只能留在自己寢宮裡,有力氣便到花園中走一走。
“丫頭,丫頭,你腿傷好了麼?”禽滑一回來便探望紫怡,雖然田闢疆心中不樂,但也不便阻止。
“已經好的差不多啦!”紫怡見到禽滑,心中很是高興,一瘸一拐跑去迎接,“等我好了再和你比劍,我一定能贏過你!”
“好!我等着你!”禽滑伸手與紫怡伸出的手擊在一齊,立下約定“這一仗是如何打的?快說給我聽聽。”紫怡拉着禽滑坐下,便急匆匆問道。戰國時期交通不便,此戰細節便是連田闢疆也不知道的。而往來路程又有些遠,紫怡心疼微風,沒用它送信。
“嘻嘻,丫頭要我講給你聽麼?”
“當然,這些日子快要悶死我了,走又走不得,真是巴不得自己生了一雙翅膀來。”
禽滑搖頭晃腦,道:“孫軍師先派不懂兵法的齊城、高唐二位都邑大夫進攻魏邑平陵,你知道的,平陵是魏都東面的軍事重鎮,本來不易攻取,且齊軍有糧道被斷絕的危險,而且孫臏這般行事便是以此吸引魏軍主意。”說着。禽滑笑道:“丫頭,你猜以後會怎樣?”
紫怡道:“那就是批亢搗虛,圍魏救趙的辦法嘍?”
禽滑瞪大了眼睛。詫異道:“丫頭你是神仙麼?你怎麼想出來的?”
紫怡自然不是神仙,圍魏救趙地典故她當然讀過。若是這個都想不到,她也白在現代活了那麼多年。“你忘了?我也是鬼谷先生的弟子啊!”
“是啊。”禽滑撓撓頭,道:“你也是,孫臏也是,龐涓也是。爲什麼龐涓就想不到我們會用這個計策呢?這次他可真是狼狽,都被軍師抓到了。”
“他被抓到了?”
禽滑點點頭,道:“我們向魏國國度進軍,又切斷魏隊的交通要道。龐涓只能以少數兵力攻打邯鄲,主力回救大梁。這時,我們便在桂陵處埋伏,迎擊魏軍。他們打了那麼久,又長途跋涉,早就疲憊不堪.小說網,,..根本打不過我們地。剩下的那一點點魏軍根本攻打不下邯鄲,我們只不過派一萬人馬,便收拾了魏軍。便連魏軍地支龐涓。也被軍師用計抓住。”
“孫臏怎麼對龐涓的?”紫怡急着問道,她想不出孫臏要如何報仇。是也剜了龐涓的膝蓋骨?還是殺了他?或者將他抓起來侮辱他?
沒想到禽滑搖搖頭。道:“軍師抓住了,又放了。軍師說這次放了他。所有的情誼便算是還清了,以後再見,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所有的情誼都還清了。”紫怡重複着這句話,將情誼還清了,剩下地便是仇恨,一點一滴的仇恨,積累了這麼久,會變成如何的刻骨怨毒?“不對,這計劃不對!”紫怡忽然察覺到一點,道:“這般算日程,沒有時間回救平陵,齊城、高唐二位都邑大夫定然是堅持不下來的!”
“是,”禽滑有些無奈的點點頭,道:“齊城、高唐兩位大夫和所帶領的三萬人馬,全軍覆沒。”
全軍覆沒!紫怡覺得耳邊嗡嗡亂響,三萬人,那就意味着三萬個家庭要承擔失去親人的痛苦,三萬名母親要爲自己死去的兒子悲泣,不知有多少孩子會失去父親,不知有多少女子會失去愛人。孫臏,這就是你勝利的代價麼?
“丫頭,丫頭你怎麼了?”禽滑道:“征戰難免有傷亡地,這是沒法避免的事情。”
“我知道征戰有傷亡是沒法避免的事情。”紫怡難過地低下頭,道:“可是若一開始便知道這三萬人是去送死,卻依舊派他們去,這樣的事情,實在太殘忍了!”
“丫頭,這總是最小地代價,若是硬碰硬地打,折損的人只有更多。”
“戰爭,真是醜陋。”
“你可千萬別怪軍師,龐涓做地也夠過分,他居然派人來暗殺軍師!若非那日我偶爾前往,軍師現在早就沒命了!”禽滑道。
紫怡一怔,龐涓居然連暗殺的招數都用了出來,紫怡尚且記得攻打方城之時自己要去暗殺而龐涓不許,可是現在卻是他自己使出來這一招。龐涓、孫臏這兩人,真的都變了好多。
“那刺客被我擒住了,現在還關着呢!真是個硬漢,不肯開口也不肯說話,實在對他沒辦法,我看再耗兩日,他也要不行了。”
“禽滑,你能帶我去見見那名刺客麼?”不知爲什麼,紫怡腦中忽然冒出了這麼個念頭。
“見他幹嘛,那人可兇悍的很。”
“反正你都將他制住了,還怕什麼?”紫怡淡淡一笑。
禽滑想了想,應道:“好,說不定你有辦法能撬開他的嘴。”
紫怡坐着步輦,跟隨禽滑來到大牢。擡頭看着黑沉沉的門,紫怡不由苦笑,這大牢她也很是熟悉了,在魏國時進過一次,在齊國時進過一次。
禽滑帶着紫怡走進去,指了指道:“就是此人。”
昏暗的燈光下,紫怡的眼睛花了好久才適應,那大漢被繩索捆成了糉子,額頭上還有凝固的血跡,垂着頭也不知是生是死。
“他硬是不肯吃飯,已經七八日了。”禽滑說道。“罷了罷了。”紫怡回頭對禽滑道:“我想向你求個人情,將他放了可好?”
“放了他?”禽滑有些詫異。
“恩。”
禽滑點頭道:“好。丫頭說放,那就放!反正人是我抓的,自然也是我放。”說罷便對獄卒下令:“給他鬆綁。”
那大漢瞪着紫怡。喝問道:“你想做什麼?“既然有如此身手,爲何不去做正途。卻要當刺客?”
“不做刺客,從哪裡來贍養老孃的錢?”那大漢瞪着眼睛道。
紫怡默然無語,半響,對那大漢道:“你走,我放了你。你回去好好贍養母親,我給你錢,你就不用再做刺客了。我只要你告訴我,是不是龐涓僱的你?”
那大漢看着紫怡,忽然哈哈笑道:“我娘已經死了,本打算再做這最後一次,埋了老孃便罷,都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想來老孃也爛完了。用不着埋。老子沒牽掛啦!”說着忽然起身,“呼——”一聲便向紫怡衝來,紫怡大驚。急忙側身閃避,那大漢絲毫沒有收勢。依舊向前衝去。“砰”一聲巨響,撞在牆上。那堵石頭堆砌地牆都被大漢撞塌了半邊,大漢的腦袋也撞扁了,口鼻冒血,自然是活不了。
“你——”紫怡沒想到那大漢居然如此決絕,寧肯死也不肯出賣僱主,雖然他是做刺客的,但是此份心性卻比一般人都高潔地多。有心想要替他掩埋老母,可是連他老母身在何處都不知,只能命那獄卒將這大漢屍身好好埋葬。
“丫頭,這是想不到的事情,和你沒關係地。”禽滑見紫怡從大牢出來便一直悶悶不樂,便開解她,“誰能想到他要尋死啊!”
紫怡黯然搖了搖頭,道:“戰亂頻繁,百姓都沒有好日子過,這纔不得不做刺客,哎,若是這天下都沒了戰亂,人人和睦,該有多好?”
禽滑嗤的一笑,道:“丫頭,你這話和稷下學宮的孟卿怎麼一樣啊!總是以這些話勸誡大王,要少征戰,多關心百姓疾苦。”
“天有日月兮地無光,黃土將崩兮人倉惶,世無道兮不若逝。”紫怡念着,道:“這是我在燕國聽過的,百姓覺得活着生不如死,君王的功績又有什麼用呢?”
一回到王宮中,紫怡便去找田闢疆,“大王,燕國地土地你還是還回去,現在燕國已經臣服,又何必再刁難呢?”
“鍾離?你今日是怎麼了?”田闢疆看着紫怡一臉沉重,不明就裡的問道。
“一場征戰下來,就不知有多少百姓流離失所。燕趙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大王就不怕避的緊了,他們拼個魚死網破麼?” wWW ▲Tтká n ▲¢ ○
田闢疆想了想,道:“好,寡人便聽你的,將燕國的土地歸還給他,只要燕國肯乖乖臣服寡人,寡人便不再難爲於他!”
“大王能如此,便是燕國的百姓得福了。”紫怡淡淡一笑。
田闢疆看到紫怡笑了,道:“燕國不燕國的倒是小事,只要王后開心就好。寡人怎麼見這幾日王后一直悶悶不樂,齊軍也打了勝仗,齊國也日趨強盛,再無人敢小瞧,王后怎麼倒不開心了?王后想要什麼?告訴寡人,寡人定會想方設法弄來。”
“你在討我開心麼?”紫怡澀然一笑,道:“可惜鍾離並非你身邊的那些美姬,只爲一件小小器物就能高興很久。”
“王后自然不是那般輕浮虛榮的女子。”田闢疆道:“寡人有一物贈與王后!”說着引紫怡來到地圖之前,指着地圖上一塊,道:“此地名無鹽,寡人已經將此地劃做你地封地,你的封號便是無鹽君。”
鍾離春,鍾無鹽,還真是逃不開的宿命。“既然有了封地,我能讓我地父母去住麼?”
“當然,封地便是王后自己的地方,想要如何便要如何。”
紫怡笑了笑,她終於能有塊屬於自己地地方,她便能用此地來幫助那些因爲戰亂而流離失所地人,儘自己的綿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