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丫看到葉無雙的眉毛時,簡直就快要到岔氣,幾次都將嘴裡的茶水噴得到處都是。
葉無雙看着這一幕,很是無奈道:“丫頭,就有那麼好笑嗎?”其實,她自己也覺得這眉毛畫得夠離譜的,只是懾驚天走時還相當自滿,硬是不讓自己重畫,要她保持到明天天明,說這樣才能不辜負他的一片心意,可鬼知道,他是不是有意捉弄自己的呢。
“姐姐,你瞧你這高低眉是有多嚴重啊,不知道的,還以爲誰欠你好多債一樣。這一說話啊,你左邊的眉毛,都快挑上天了。”
“好了,你別說了。”葉無雙自個也很鬱悶,眉毛畫成這樣,弄得她想到院子外面走走都不行,就怕別人看了笑話。
“姐姐,你還真由皇上胡來。不過想想,像皇上這樣驚才絕豔的男兒爲你畫眉,那還真是羨煞旁人。多少女人,幾輩子也修不到這樣的福氣吧。”
“你這丫頭,少誇張了,瞧他畫成什麼樣了。”嘴上雖說着責怪,可葉無雙的心,還是柔軟得像天邊的雲朵。竟管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但他卻將他所有的柔情與耐性展現給了自己。那一刻,她的心,除了感動,幸福,更多的是,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心酸。如果多年前,他們能彼此成熟一些,是否,就不會有今天的結局?
“姐姐,我是說真的,若一個男人能爲我畫眉,我死都沒有遺憾了。”
望着九丫若有所思,且感嘆無比的樣子,葉無雙不由一驚道:“丫頭,看你這表情,該不會是有喜歡的人了吧?”
九丫顯然被她的話嚇到,小臉漲得通紅,忙把頭一扭,矢口否認:“沒有,沒有……”
連活兩世的葉無雙,看盡世間人情冷暖,豈能不懂小丫頭眼中的甜蜜與羞澀。忙道:“少騙人了,快如實道來。”
九丫硬着頭皮繼續搖頭:“沒用……姐姐,別亂說九丫行不行……”
“看你這樣子就有了,不招認,那好,以後就不許離開流雲殿半步,最近老見你往外跑,估計就是去見心上人了吧。”
“這……”
看她總算着急了,葉無雙狡黠一笑:“說吧,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瞞我,小妮子,治你的方法千百種呢。”
九丫這才妥協,紅着臉,上前一步埋頭道:“姐姐……九丫……是……是覺得他還不錯……”
“他……他是誰啊?該不會是宮裡的太監吧?”
想想,這後宮裡,九丫能見着的人不多。無非是皇上,宮女,太監,還有那些嬪妃們。唯一能稱得上是真男人的,也只有皇上了。
被葉無雙的猜測弄得很是尷尬的九丫,忙跺跺腳道:“姐姐,他纔不是太監,他是太和殿那邊的一位守門侍衛。”
“太和殿?”她一愕,不由想到了前兩天在太和殿發生的事情。又道:“怎麼會與太和殿扯上關係?”
“姐姐不是喜歡看桃花嗎?經過前天的事情,我估計姐姐可能一時半會是不會再去太和殿那邊了。於是,我就自作主張,截了幾斷桃樹枝回來,打算種在這流雲殿裡,待來年,姐姐就直接可以在這裡看到桃花了。”
“這跟那名侍衛有什麼關係?”
九丫臉一紅,又支支吾吾道:“在截桃枝的時候,我因爲心急,便從桃樹上摔下來,是他……他……”
聽到這說不下去的話,葉無雙彷彿已經想象出了當時的畫面。忙打趣道:“是他救你是吧?”
九丫忙不迭的點頭道:“是啊,是他極時路過接住了我,否則……”
“好一個英雄救美,所以,你對他一見鍾情?”
如此直白坦率的話,讓九丫臉似火燒,再也說不下去,轉頭就想跑。
而葉無雙因爲眉毛的緣故,又不好追出去,只能
大聲喊道:“丫頭,你別跑啊,還沒說完呢。你不把那侍衛的名字告訴我,我怎麼給你做媒啊?”
“九丫纔不要嫁呢。”
說罷,那丫頭,還真的一溜煙就不見了。
春天,悄無聲息的就過去了。
轉眼,已經入夏。
天氣漸熱,懾驚天對葉無雙的愛意,卻毫無退減。
整個後宮的人都知道,坐擁皇后之名的是正元皇后,而坐擁皇后之實的卻是名不見經傳的葉無雙。
無論是何時何地,他都無所顧忌,且毫無保留的對她好。這樣的好,讓葉無雙總覺得是那麼的不真實,那種感覺,就好比自己一直飄在雲層之上,腳踏不到地面,虛虛浮浮的。
一向強勢的正元皇后明明知道眼前發生的一切,以及皇上對葉無雙的無盡偏愛,可她卻選擇隱忍不發,似乎絲毫感覺不到自己的後位危機。甚至,近幾月來,越發不在人前出現。
婉妃和柔妃兩位,無論是明面,還是暗裡,無不嫉妒着葉無雙的存在。多少提起葉無雙時,哪怕她們眼眶已然發紅,卻絲毫不敢行動。畢竟太和殿那次,給她們留下了太深刻的教訓,她們是不敢貿然亂來。
九丫這邊,一天除了陪葉無雙說說話以外,就會趁着空隙往太和殿那邊跑。每次回來,葉無雙問她什麼,她也羞羞的不說,只會時不時的傻笑。
“九丫,你跟你的然哥哥怎麼樣了?”王然,便是九丫心心念念所想的守門侍衛,葉無雙雖然沒見過這位男兒,但是關於他的事情,自己倒聽了不少。都是九丫一有空,就去打聽出來的結果。
“沒什麼啦姐姐,我怎麼老喜歡問我這些啊?”九丫怯怯的說着,臉上,滿是女兒的羞態。
葉無雙攤攤手,一臉無奈道:“你想啊,這皇宮雖大,但我卻超級無趣。除了有時候皇上能陪陪我以外,我就無事可做了。你瞧這最近,我都長胖了這麼多,你就不能讓我操心操心,你的事情啊?”
“姐姐,我都跟你說了嘛,我和他沒什麼啦。”
“真沒什麼?我見你每天都要跑太和殿找他說話呢。”
“我是找他啊,我就問他該怎麼養這桃樹,畢竟他懂得比我多。”
“就這些?”
“就這些啦。”
“那好,我就放心了。”
葉無雙意味深長的說完,便笑得有幾分古怪。
九丫見狀,不安的看着她問:“姐姐,你幹嘛這樣說啊,你有什麼事瞞着我嗎?”
葉無雙坐在一側的蒲團上,握起一杯清茶淺抿道:“也沒什麼大事,起先怕你傷心所以不好說,現在既然你說你和王然沒別的事情,那我也安心了。”
“姐姐,到底什麼事啊?”發現不妙的九丫當即着急了,握起葉無雙的胳膊就不住搖晃。
“咳咳,前陣子我不是以爲你犯了相思病嗎?於是就讓皇上派人去查了一下這個王然,你猜,我查到了什麼?”
“查到了什麼?”九丫瞪大水眸,一臉的擔憂。
葉無雙則笑得沒心沒肺道:“查到他有妻室,兒子都幾個月了。”
“什麼……”九丫臉色瞬間煞白,繼而咬着脣,死死盯着葉無雙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聽然哥哥的語氣說,他沒有妻室的啊。怎麼還會有兒子了?”
“哎呀九丫,男人的話你都信,你也太單純了吧。也對,以前我講給你聽的故事裡,那些男人都是癡情種,忘了說,有的男人卻是朝三暮四,喜新厭舊,甚至爲了達到目的,到處欺騙無知少女。”
“姐姐……你……”
聽到這裡,九丫再也忍不住傷心,竟然要哭了。
望着對方那泫然欲泣的樣子,葉無雙卻笑得更加
燦爛動人了。
“哈哈,還說跟人家沒什麼,一聽到人家有妻室,你怎麼哭了?”
“他……他怎麼可以騙我嘛。”
“你對人家又沒男女之情,騙你幾句,你就這麼傷心啦?”
“誰說的,我……”
話到嘴邊,含淚的九丫驀地被葉無雙那充滿期待的眸光給驚醒了,然後擦擦淚,哽咽道:“姐姐,你是故意騙我的吧。”
“哈哈……你總算聰明瞭一下子。”
“姐姐你……”
九丫氣結,半晌說不出話來。
“誰讓你不肯承認喜歡人家啊?不過,我告訴你,你若再不下手,小心人家真的就娶妻生子,到時候哭還來不及。”
“這……”
“九丫,我真的讓皇上調查過了,這個王然今年二十有二,家中只有一孤母,沒有兄弟姐妹,雖然到了婚配年紀,卻因窮困,而沒找到合適的姑娘。至於人品嘛,他除了做事有些衝動以外,都還好。”
“當然,然哥哥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又勇敢的男人。”
“喲喲,瞧你,盡說他好話。想嫁人啦?”
九丫一羞,忙埋頭:“纔不是呢,九丫只是說實話而已。”
葉無雙當然知道她的口是心非。畢竟,九丫到了這個年紀,能遇見自己喜歡的人,是件好事。總不能,讓她跟着自己,在這皇宮孤老一生吧。她多少還有懾驚天,而她呢……
“九丫,跟在我身邊這麼久,我不能給你別的什麼,就給你求一段好的姻緣吧。”
她突然變得嚴肅的話語,讓九丫微微怔愕住了。她不可思議的盯着葉無雙,她水眸泛起一抹不捨與欣慰,讓九丫有種想哭的衝動。
是啊,這樣的眼神,任誰看了,都有些悲傷。
“姐姐,你胡說什麼?”
“我沒胡說,九丫,以你的年紀,早該嫁人了。你家人待你不好,好再你我有緣,如今我能回到皇上身邊,我也指望你將來有個依靠。”
“姐姐不要……你就是我的依靠……我不要離開你。”
聽着她滿帶哭腔的話,她是發至內心的感動,撫了撫她的頭道:“傻瓜,愛情來了,就要珍惜,彆扭扭捏捏,若是錯過了,沒有比這更可惜的。將來老了,就該後悔一輩子了。”
“可是……”
“別可是了,你當初不是說,若有一個男人肯爲你畫眉,你死也願意嗎?死都不怕,還怕什麼?”
“九丫不是害怕,只是九丫捨不得姐姐……”
“捨不得我,以後嫁出去了還可以回宮來看我。”
“這……”
“怎麼,還有什麼擔心的嗎?”
“姐姐,我覺得自己配不上然哥哥。”
她抿脣一笑,淡淡回道:“姐姐知道,在愛情面前,很多人都覺得自己是卑微了。可是,你若不勇敢的踏出那一步,又怎麼,幸福不是屬於你呢?”
“九丫不漂亮,又沒身份,又沒地位。”
“若他喜歡你的話,是不會在意這一切的。”
“姐姐,那我怎麼知道,他是不是喜歡我的呢?”
“這樣吧,我給你出個注意。等會你就去太和殿找他,然後給他帶點喜糖去。”
“喜糖?”她水眸一怔,不明所以。
葉無雙抿脣含笑,有說不出的溫婉大氣:“他若問這喜糖的由來,你就告訴他,你好事將近,說我要將你許給別人。到時候,看他臉上反應,自然知道結果。”
“這……這真的好嗎?”
“去吧,一個男人喜不喜歡你,他對你流露出的表情與反應,是假不了的。”
她點頭一笑,似決心已定:“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