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開的前一天,多日不見的蘇千畫特意找到了葉無雙。
葉無雙見他神形消瘦了幾分,俊美的面容略顯疲倦,心起關懷的問道:“千畫公子,多日不見,是否有恙在身?近來天氣即將轉涼,出門在外,記得添件衣裳纔是。”
這淡淡的問候與關懷,說得蘇千畫心中一暖。不過想到明天,她就要離開這裡,便強顏歡笑的搖了搖頭:“我沒事。”
“那就好。”她欣慰的點點頭,給對方一種很安定的美麗。
蘇千畫難捨眼前的美好,眼神有些感傷的盯着遠處道:“葉姑娘,你明天就要入宮了是嗎?”
她勾起脣角,莞爾一笑,梨渦隱現,別具風韻。
“嗯,明天就要離開王府了。”
心中一揪,卻不願顯現,只能負手轉身,苦澀一笑:“將來也不知何時才能與你相見,葉姑娘能答應我一件事情嗎?”
她怔了怔,如琉璃般的美眸微微流轉,淡聲道:“千畫公子有什麼事就直說,能幫到的,我義不容辭。”對於蘇千畫,她還是略有虧欠。這個男人,對她極爲不錯。尤其是永平郡主讓人暗襲她的時候,若不是蘇千畫,自己恐怕就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聽罷她的話,他的脣角浮現一抹不自覺的淺笑。他道:“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想將葉姑娘的傾城美貌寄於紙上,畫下來以後,留個念想。”
“我記得,很早的時候,我跟幾位姑姑學規矩,不小心用毽子踢髒了你的牡丹圖。那時候我就該賠償你了,如今卻拖到現在。還好你今天提起,否則過了明日,就沒機會了。”她溫和說着,算是答應他的請求。
他眼中陡然劃過一抹柔情,像個孩子般高興的看着她,鳳眸洋溢的,全是珍惜與不捨。
葉無雙的心驟然一緊,她從未想過,蘇千畫會這樣珍視自己。眼前,從他的舉止與神情可以瞧出,他對自己的異樣。若是沒有猜錯,他好像,對自己有了感情……
她知道他是一個不錯的男人,只可惜從明天以後,他們恐怕不會再有關聯。
眼下,她能做的,只是漠視這份關懷,像朋友一樣淡然處之。將他的好意雖然盡收眼底,結果卻只能是無動於衷。
她傾坐在長廊一端,眉目清雅,秀顏如畫……
他,站在她的一側,舉筆專注的凝視她。這是他第一次這樣認真且肆無忌憚的看她,也是,最後一次……
提筆那一瞬,她嫣然一笑,水瞳泛着琉璃的剔透光澤,豐潤的紅脣下是如玉的貝牙齒。淺風撫過她的臉,那風情萬千的滿頭青絲,勾起了他對她的所有愛戀。
他忘乎所有的畫着她的模樣,一筆一劃,似都要將此人兒刻在心中最深處的位置。
她眉心帶笑,只是淺淺的看着,一動不動,就好像畫中的仙子。
約摸一個時辰過去,他終於擱筆完工。捧着手中的畫,他視若珍寶,每一寸眸光,都眷戀而深情。微風吹撫他俊美妖嬈的臉頰,是悽迷而感傷的。
葉無雙緩步走來,注視着他的模樣,心中有些緊張的問道:“千畫公子,畫好了嗎?”
蘇千畫面帶滿足的擡起眸來,溫柔一笑:“嗯,畫好了。”
“那我可以看看嗎?”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問,畢竟,畫的是自己,她想知道自己在畫裡面的樣子。
他道:“當然可以。”說罷,小心翼翼的將畫遞了過來。
葉無雙接過畫之後,看着畫中的自己不免有些震撼。畫中的自己,笑意嫣然,俏麗若三春之桃,縷縷青絲長髮在微風中肆意飛揚,帶着出塵的美麗能攝人心魄。而且蘇千畫不僅把人畫得美,連神韻,氣質,都展現得淋漓盡致。若不定眼細瞧,恐怕會讓人覺得,畫裡的人會隨時活過來。
葉無雙有些不可思議的用纖指輕撫着畫中之人的臉道:“千畫公子,你把我畫得真好。”
“可惜畫終究是畫,不及你千分之一的美。”
她一怔,有些無言以對,只是把畫輕輕推回蘇千畫的手裡,有些悵然的盯着遠處道:“千畫公子,希望將來再次見面,無論是何種局勢,我們依然還是朋友。”
“葉姑娘,放心吧,我會一直記得你的。”
他柔聲說着,溫潤的鳳眸,堅定了他所有的信念。
她只是抿脣苦澀一笑,不再多言。也許蘇千畫真的可以做到,也許,蘇千畫,並沒有細細深思她話中的意思。時勢變遷太快,也許這一刻他們
還是盟友,下一秒,便可成爲敵人。入了皇宮,總有太多迫不得已。她葉無雙弄不清楚,將來的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但這一刻的美好,她還是會永記於心。
……
封后大典在即,身爲平王的疾行風,以祝賀爲由,帶着府中百名家僕侍衛,便浩浩蕩蕩趕往皇城送禮。
在臨行前的那一刻,蘇千畫並沒有前來送行,或許是他身子有恙,或許是他討厭離別的悲傷。
葉無雙踏入馬車的時候,還是收到了一個家奴送來的紙條。拆開之後,上面寫着俊秀而妖嬈的兩個大字“保重”。
那字,就如他的人一樣,看似風華萬千,實則溫雅平淡。
她將那紙條微微收攏,捂在胸口處淡淡入神。真的就要離開了,時間過得真快,這半年的相處,雖然彼此沒有留下什麼,但一些回憶,卻是畢生難以抹去。
蘇千畫,你也一樣,要好好保重。
她在內心呢喃,掀開車窗的那一刻,卻見玉雅慌亂的擠過人羣,紅着眼眶的對着她大唱:“有一扇窗,能讓你不絕望?
看一看花花世界原來像夢一場,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輸、有人老,
到結局還不是一樣?
有沒有一種愛,能讓你不受傷?
這些年堆積多少對你的知心話,
什麼酒醒不了?什麼痛忘不掉?
向前走,就不可能回頭望。
朋友別哭,我依然是你心靈的歸宿,
朋友別哭,要相信自己的路,
紅塵中有太多茫然癡心的追逐……”
這是昨天自己唱給她聽的《朋友別哭》,當初在現代比較喜歡的一首經典老曲。想不到昨天只唱了一遍,玉雅就把歌詞都記下來。雖說她唱得有些走調,但是那份用心,那份真情,葉無雙卻別樣感動。
明明是說朋友別哭,她終究還是淚流滿面。
撩下車簾,不讓自己悲傷的情緒感染他人,而她卻抽泣到難以呼吸。
別了玉雅……但願將來的你,能一直這樣天真快樂下去,找到一個相愛的男人,平平淡淡過一身。這樣也算,實現了死去那個玉雅的所有願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