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也不答話,而是給趙福金使了個眼色。
趙福金會意,優雅端坐,柔中卻不是威儀的道:“無需客氣,這兒無那許多規矩,放輕鬆些便是。”
玉清暗中一瞅,心中苦笑,沒那多規矩,那你還這般嚴肅端坐作甚,嘴上稱是,卻是絲毫不敢放鬆。
善懷閣的名氣極大,備受女子追捧,即便似乎不大瞧得上青樓女子,讓這一羣體面上頗爲不滿,但哪怕嘴上抱怨,可又哪個不想有機會接近。
用後世的話來說,這就是個鍍金的好地方,只要能和善懷閣的諸位女子多多接觸一番,學得一二,回頭定然身價倍增,受人追捧。
玉清自認還算有幾分才氣,但自從翻看過善懷閣詩集,也不得不甘拜下風,佩服不已。
然而佩服歸佩服,也並未想過要怎樣,只是自己一直所念想的地方,也是曾經的家,如今被周少瑜買了去,自己想要見周公子,也只是想說一番託付的話語,算是斷了自己的念想,並無它意。
只是沒曾想,面對的卻是這般模樣,玉清心中發苦,並非是對自己不自信什麼的,而是青樓女子終歸是青樓女子,身份上就落了一籌。
雖不怕什麼流言蜚語的,可若是被誤解教訓,總歸不美。
“卻是個貌美的女子。”李清照打量一番,笑道。
這……玉清臉色有些古怪,這話語,怎麼聽都像在審視,有句話不是說納妾納色麼。
“自是比不上諸位姐姐。”玉清低下頭恭維道,總不能直接說,我和周公子清清白白沒啥關係吧,若是人家壓根就沒這意思,豈不是得罪人。
“無需妄自菲薄,來了便是客,且坐下說話。”李清照揮揮手,命人搬了條椅子來。“聽聞,此地曾爲你錢家府邸?”
“卻有此事,然時過境遷,終究是過去了。”玉清點點頭,這沒什麼好否認的,話語間頗有些複雜的情感,這裡雖有些許變化,整體上卻依舊是記憶中的模樣。
面對這麼個情況,莫說玉清了,就算是李清照她們,感覺也是頗爲複雜,尤其以李香君與卞玉京,最是感慨。
兩人家中曾經都很殷實,不過後來卻中途敗落,被迫入了青樓,雖年歲不大,卻早就是懂事的年紀了,好些事情,都是能回憶記起來的。
同是名妓,對於這種感覺,最是明白,曾幾何時,聽聞家宅換主,不一樣也有想回去看一看的衝動。尤其卞玉京,她家中,以前可是個官兒。
一羣妹子具體聊了什麼,周少瑜還這不清楚,只知道時間還不短,再然後就是後悔喚妲己出來玩耍了,時間一長還是挺累人的,雖說這絕世美人兒興高采烈的模樣的確挺提神,可架不住事後累啊。
唔,怎麼感覺像做了什麼不可描繪的事情似的。
過來借走妲己的是李師師,那會兒天色已然不早,犯困犯的厲害,嘀咕着且先饒李清照一晚,然後沉沉睡去。
第二日天還未亮,周少瑜覺得有點上火,口乾舌燥的,下意識想爬起來弄杯茶水來喝,探手一摸,一把就抓到一處軟乎乎的嫩肉。
阿勒?再捏……
“唔……”隨後伴隨着女子的迷糊聲。
這聲音,是李清照啊,這算是主動送上門認錯了?這情況,嘴更渴了……
早餐,喝粥中……
幾個妹子除了妲己睡醒之前跟個小豬一樣毫無異色,其他妹子一個個臉色都紅嫩着,前頭動靜鬧的有點大,除非是書房,不然各自居住的房間離的都不遠來着,你能指望木屋能有多好的隔音。
李清照望向周少瑜的目光很是幽怨,都怪你,非得折騰,時間還那麼長……
“咳,那什麼,昨晚都聊什麼了?”周少瑜果斷開口,吸引注意力,火氣沒了,自然舒坦。不過再這般,饒是他臉皮再厚,也會不好意思來着。
“妾身準備替玉清姑娘贖身。”李清照語出驚人。
“贖身?你要幹嘛?”周少瑜好生驚奇,玉清好歹也是府城的名妓了,身價不低,這花費可不算小。
“周郎不是準備再設一處閣樓麼?”李清照不答反問。
噢,周少瑜瞬間理解,善懷閣爲了好名聲,不接待青樓女子,但這麼個大市場放棄了可惜,而且這些女子基本都和士子富紳什麼的掛鉤,只要操作得當,不少地方可以借力。
一直都在爲誰能主事而發愁,甚至還想到了‘猛人’劉楚玉的身上,畢竟雖說都是女客,但總歸是青樓女子,大環境影響下,名聲終究是不大好的。
不得不說,李清照這主意挺不錯的,玉清名氣不小,也算頗有才氣,資格上肯定夠了,既然李清照這般說,那說明人家已經答應了,不過就她一個的話,似乎也沒什麼用吧。
“我也是會去幫忙的。”李香君開口道。
“何故如此?不必勉強的。”周少瑜趕緊說道,雖說開的不是青樓,可終究不大好,好容易逃脫那個牢籠,又何必再從事相關的,徒增當初煩惱。
“不勉強。”李香君搖搖頭。“善懷閣也不缺畫師,便是寇家妹妹(寇白門),也比我強的多。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唱曲了,可又有幾個正經人家的女子會學這個。
是以最多無非就是調、教調、教戲班,排些個節目罷了,如此,還不如換個臺子當個曲藝大家,這也是極好的,你知道的,我本就喜歡這些。”
“再且,再且……我又沒打算嫁人,名聲便是差一些,亦無所謂。”
話音剛落,周少瑜就瞧見卞玉京顫了顫,眨眨眼,什麼情況這是,這兩人如今真真是怪的很哩。
“真心話?”周少瑜確認道。
“自是真心話。”李香君點頭,有些扭捏的道:“我也不是孤身一人,這不是還有賽兒姐作伴麼。”
“你也願意?”周少瑜扭過頭,瞅了瞅臉色不知爲何就開始發紅的卞玉京。
“奴,與香君是好姐妹,自是要相伴左右纔是。”卞玉京有些磕巴的道。
周少瑜滿臉詭異,左瞧瞧李香君,右瞅瞅卞玉京,總覺得,這裡頭似乎,有什麼不爲人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