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有點危言聳聽的意思,但的確很有道理,如今識字率越來越高,只要允許,哪怕省吃儉用過苦日子,都要扶一個讀書人出來,在坐的也並非都是富貴出身,也有不少寒門子弟,都是一步一步走過來的。
爲什麼要讀書?因爲能參加科舉,過了科舉就能當官,就能出人頭地,有句話說的好,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當官就是最大的利,誰都不是傻子,只有可能,誰都想。
而且的確隨着時間的推移,一切都不一樣了,以前是木簡,隨後是絹布,再之後是紙張,花費越來越小,以後是什麼樣誰也不曉得,但不能否認,這種可能性很高。
不過理解歸理解,可心底卻接受不來,咱們是士子才子,是國家的基石,是大明的未來,說不得未來出上幾個高官甚至閣老,憑啥不能高人一等呀?讀書人統治了上千年,怎麼可能沒有優越感呢?
“高雅可以有,但特地追求彰顯身份就沒意思了,所謂大俗即大雅,《詩經》如此通俗,卻流傳數千年經久不衰,備受追捧,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你敢說這不是雅?”
“雅,無處不在,一葉輕舟一縷殘霞一杯濁酒,好友間開懷暢談,江河之上飄蕩,何嘗不是雅。細雨濛濛,街頭小巷,撐開油傘漫步,體會雨中的詩意,又何嘗不是雅境。”
“雅,不是特地追求的,而是需要體會感悟的,要有一顆名爲雅的心,不然,只不過是牽強附會,故作風雅罷了,本公子,不屑爲之。”
說完,周少瑜將那些詩詞一收,拔腿就走,順帶把寇白門拉上,還準備和她再聊聊呢。
從頭到尾,周少瑜就沒打算讓任何人信服,時代背景的不同,很多東西人家壓根不可能接受,封建社會等級分明,大夥都覺得理所當然。
至於後面的雅字一說,就好像一千個人就有一千個哈雷姆特,誰都有自己的看法,強求不來,此刻不趁着大家正在思索趕緊走人,一會怕是走不掉了,一人反駁一句,都能讓周少瑜忙不過來。
說到底,這些人的才學是毋庸置疑的,周少瑜也就是仗着思想見識更開闊一些罷了,真和人比一下引證據典?找死麼這不是。
廂房的門是靠船的外側,樓梯在前頭,沒走幾步,另一個廂房的門一開,只見那位徐公子走了出來。
“哈哈哈,這位公子果然風采,本公子早就看不慣那些個表裡一套背裡一套的虛僞書生,爾到是挺合口味,走走,咱換個地方好生聊聊。”徐公子大大咧咧,應該說不愧是功勳世家,武將之後麼。
“額,那恭敬不如從命,在下週少瑜,不知公子是……”周少瑜想了想便答應下來,交好一下徐家又沒壞處,萬一那般讀書人要玩陰的呢?是吧。
“誒,這般文縐縐的幹嘛,多沒勁,徐弘基是我祖父,徐文爵是我爹,徐潘文(虛構)就是我,看模樣就是我比你大,稱我一聲徐兄就成。”徐潘文拉着周少瑜往外走,下了樓,準備乘畫舫離開。
周少瑜大汗,汗顏道:“徐兄這介紹真是別具一格。”
徐弘基是徐家後人,襲魏國公,年紀不小了,除了魏國公的身份,另外還在督察院提督操江,掌管江防。
之後徐文爵承襲爵位,協助組建了南明,隨後降了滿清,再之後貶爲庶民。所以說,沒這徐潘文什麼事了。
不過眼下還是大明,徐家仍舊是那個龐然大物。
“哈哈哈,祖上的名頭好使,用一用又有何妨,當然,等爲兄襲了爵位,那又是另一番事。”徐潘文擺擺手,率先上了畫舫,周少瑜也只好拉着寇白門跟上。
寇白門也不知道是去是留,見周少瑜態度還蠻強硬的,另外徐潘文也得罪不起,說話都不敢,只好跟在後頭。
一路各自坐着馬車離開,跟着就進了一家豪華酒樓,再然後就是聽徐潘文各種吹牛,想當初怎樣怎樣云云,周少瑜也跟着吹,我去過哪哪哪,見識過啥啥啥,忽悠的徐潘文一愣一愣。
喝了好一會,兩人都有點飄飄然了,香蘭在徐潘文身後伺候着,反觀周少瑜,到是有美人相伴,奈何坐在一旁發呆,好無奈有木有。
本以爲徐潘文是那種典型的紈絝子弟,周少瑜也沒怎麼多想,然而畫風忽變,只見徐潘文臉色一正,語重心長的道。
“周老弟啊,不是爲兄危言聳聽,你今次表現顧然精彩,爲兄很欣賞,周老弟的才學也毋庸置疑,只是,終究是得罪了太多人,以後科舉之道,怕是不好走啊,以那羣人背後的人脈,真要發力阻你前程,便是爲兄使出全力,也幫你不得。”
“無妨,志不在此,不做官又如何,瀟瀟灑灑不也精彩一生。”周少瑜心中疑惑,嘴上卻是輕鬆笑道,到也是實話,就算在大明能當個官又咋樣。
東漢曹操底下當過官,劉邦那當過官,項羽那還當過官,沒啥意思,官印還留着呢,嗯,這玩意到是挺有紀念意義。
“誒,非也非也,大丈夫頂天立地,怎能不作出一番事業,科舉不行,不代表沒有其他出路不是。”徐潘文否定道。
“那,依徐兄的意思?”周少瑜一拱手,這傢伙不會是拉攏人吧?到也並非不可能,在旁人看來,能扔出那麼多詩詞來,就足以證明周少瑜的才學了,畢竟別人可不知道他是抄襲的。
徐潘文雙眼一眯,笑道:“比如,天子親軍!”
周少瑜一呆,嘴角一抽,道:“錦衣衛?”
“是極是極,雖說聲勢比不得從前,但仍不可小視……”接着徐潘文就開始舉例,多久多久弄倒了誰誰誰,再比如萬曆年間,錦衣衛打探了多少倭**情,幫助大明打退了侵略朝鮮的倭**隊。
“總之,爲兄以爲,周老弟在科舉之上已是難有作爲,不若嘗試另投他路,咱兩兄弟,保管你吃香喝辣的。”徐潘文拍着胸脯保證。
信你纔是傻子!周少瑜暗道。八成是想發展一下聽命於自己的勢力,雖說遲早會成爲魏國公,可那還不着急的很呢,若是有自己勢力,那就不用輕易的動用家裡的關係,惹了啥事也不怕家裡知曉而捱罵,說不得還能撈點銀子花花,多好。
徐潘文這壓根就等於是攤白了說,我要招攬你聽我話,你來不來。
“徐兄的招攬之意我已知曉,只是,爲何選我?莫急着回答,要實話纔好。”周少瑜也不慌,反正待不了多長時間,就算得罪了,只要能穩一段時日夠他勾搭妹子就足夠了,有本事來大梁搞我呀。
“嘿嘿,周老弟的文采爲兄已知曉,你們讀書人嘛,花花腸子多,腦袋的確聰明,錦衣衛盡是些武夫,如何比得上。”徐潘文嘿嘿一笑,壓根不在意說實話,身份擺這,魏國公後人,妥妥的襲爵者,你能拿我怎滴?給個信就成,就說樂不樂意爲咱做事吧。
“哈哈,到是有理。”周少瑜一樂,笑道。“既如此,便要看徐兄誠意如何了,畢竟在下越是權重,越能幫助徐兄不是。”
嗯,這就是同意了,不過要看你能給咱弄個啥官職來,錦衣衛校尉?那可趕緊拉倒,小兵咱可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