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看鬼啊?”冰雲被所有人的目光盯得直發毛,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不嫌我醜啊,看個沒完?”
“不不不、不是,”楊宏遠尷尬得很,其實盯着王妃看的又不只他一個,心虛個什麼勁兒,“王妃此計甚妙,屬下等、等自嘆不如。”
“術業有專攻,我就會小打小算計,不用誇我,”冰雲不以爲意,繼續道,“還有,加固城牆這是必須的,然後就是,我有一種簡便的火藥配製方法,引爆後威力很大,可以一試,但做這個有危險,得千萬小心,王爺,找些機靈點的士兵給我,看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火藥?東丹寒嘯更加沒聽過這個,“是什麼東西?”
“就是……”冰雲放棄詳細的解釋,簡單一句話,“把敵人送上天的東西。”這東西在現代社會不足爲奇,但在東域大陸,那就是從來沒有過的吧?而且,火藥一旦爆炸,威力太大,不到萬不得已,能不用就用。
東丹寒嘯撓了下眉心,“依你就是。”其實他真無法想像那到底是什麼,不過看自家王妃一副胸有成竹樣,就依着她好了,她總不會對自己有壞心吧?
“很好,”冰雲大爲滿意,“還有,若是毀了對方器械,他們必定惱羞成怒,要麼不顧一切攻城,要麼退後,靜等支援。不過如果沒了武器,第二種可能性會大一些,依目前的情況,我們完全沒有必要死守不出,攻出去,打他們個落花流水。”
衆將默然:就算夜彌國軍隊沒有他們想像得那麼多,但在人數上也絕對佔優,在不知敵方深淺的情況下,輕易出城,恐怕不是上上之策。
“有把握嗎?”東丹寒嘯也有些擔心,“若是打不過,城門可就守不住了。”
“現在下斷言還爲之過早,”冰雲倒是一臉胸有成竹,“當務之急,是先查清夜彌國的情況,然後見機行事。”
東丹寒嘯略一沉吟,“好,就依你之言。”
衆將士到了這般份上,是徹底沒了脾氣,乖乖退下去,分頭行事。
衆人都退出房之後,東丹寒嘯看着冰雲汗津津的臉,低聲道,“冰雲,過來。”
“怎麼,傷口又疼了嗎?”冰雲陡得緊張起來,想也不想就坐到他身邊,拉扯他的衣領,“快給我看看!”
“沒事,”東丹寒嘯輕笑,拿袖子替她擦拭臉上的汗珠,“我雖想你助我一臂之力,但亦不願你過分勞累,當心身體。”
冰雲微愣,一時說不出話,這樣溫柔的語氣,這樣清澈卻又柔情無限的目光,是真正屬於她的嗎?她可以祈盼嗎?是不是隻有在這種時候,他纔會對她笑,對她溫柔,而在人前,就永遠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顯得她有多不受待見似是。
“怎麼了?”東丹寒嘯奇道,“不舒服嗎?”方纔還精神抖擻的,怎麼一忽兒就眼神黯淡,泫然欲泣,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
“沒事,”冰雲勉強一笑,爲免心神太亂,她向後退了開去,“王爺現在要多休息,切忌動怒,我會盡快配出解藥的,王爺放心。”
她果然是討厭我的,居然不願意我碰。這一發現令東丹寒嘯的情緒也瞬間低落下去,但大戰在即,他亦不想多生事端,便強忍了心中失落,點了點頭,“我知道,我會小心。”
“那就好。”
出得房來,冰雲用力深呼吸,纔將心頭所起
的悸動壓了下去。好險啊,方纔跟王爺相距那麼近,聞着他身上混和了藥味的淡雅香氣,她幾乎就要吻上去了,如果不是擔心王爺會被她嚇到的話。
不過算了,眼下最要緊的,還是把夜彌國打退,其他的以後再說。
雙方對峙了一天之後,夜彌國便開始在城下挑釁,不時有人大聲叫罵,無非就是說月宛國士兵是縮頭烏龜,不敢出來應戰之類。東丹寒嘯早料到他們會如此,卻只要士兵們閉門不出,不必理會。
夜裡,兩道人影以飛一樣的速度自壽陽城牆上飛身而下,轉眼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不多時,夜彌國營地東北角上,火光沖天,豔麗而妖冶。感到不妙的士兵們衝上前想要救火,卻已搶救不及,眼睜睜看着所有攻城器械被燒成灰,迴天無力。
這一下實實在在惹怒了突博,就算他再冷靜沉穩,吃了這麼大的虧,也坐不住了,居然親自跑到城牆下叫罵,“月宛國的卑鄙小子們,你們無恥、不要臉!居然用這樣的陰招,你們可惡!烏呀哇,克里克斯,咳咳!”
冰雲這會兒也跟一干將士在城牆上觀看,她早料到今天敵人會來泄憤,果不其然。耳聽得突博罵得歡暢,不禁失笑,“沐臨風,他後面那些話什麼意思?”肯定又是夜彌國語,這傢伙被氣糊塗了,雙語齊下,還不帶翻譯的,也不怕人聽不懂。
沐臨風解釋道,“他講太快,屬下聽不太真切,差不多是說‘小人,不得好死’。”
小人?冰雲冷笑,兩軍對陣,誰贏了誰說話,有什麼招使什麼招,沒本事的亂叫什麼?他們在箭上塗毒,害王爺到現在還沒有好起來,就很光明正大了?“有你們罵不出來的時候!那,他後面那句‘咳咳’,又是什麼意思?”
真難爲冰雲這般時候還有閒心學夜彌國語,衆將士們哭笑不得,但也知道冰雲胸中自有丘壑,也就不去理會。
沐臨風以手背掩口,笑了一下,“那是他罵太多、太快,換不過氣來,咳嗽兩聲。”
衆人一愣,冰雲率先哈哈大笑,大傢伙也都笑聲震天,豪情成丈,根本不把突博的叫罵看在眼裡。
笑過一陣,見突博他們不但不走,反而罵得更來勁,冰雲眼珠一轉,登時有了主意,揮手招過沐臨風,在他耳朵吩咐了一句。
沐臨風眼睛一亮,點了點頭,悄悄後退兩步,從士兵手裡拿過弓箭,藉着衆人的掩護,搭弓上弦,瞄準了突博。
估計突博是因爲被燒燬了器械,腦子氣糊塗了,居然不注意防範,還在馬上揮舞着鋼刀罵,嘰裡咕嚕,一串一串,根本聽不懂。
沐臨風彎起嘴角冷笑,突然鬆開手指,冷箭如流星,奔着他面門過去。
“將軍小心!”隨行侍衛聽到風聲,嚇得臉色慘變,尖聲叫着提醒。
突博也是吃了一驚,儘管事起倉促,可他畢竟身經百戰,這點反應速度還是有的,電光火石之間揮刀格擋,“叮”一聲響,箭被擋飛,他手臂也是一陣發麻,幾乎握不住鋼刀!
好險!突博連冷汗都顧不上擦,帶着人馬匆匆撤了回去。
“哈哈哈!龜孫子們,這就跑了,不罵啦!”
“有本事的攻過來啊,看爺爺會不會怕了你們!”
衆將士哈哈大笑,越說越來勁了。
沐臨風放下弓箭,好不甘心,“好可惜,如
果射中就好了。”他所精通的是劍術和掌法,輕功也是一流,但箭術實在不怎麼樣,如果換寰王的話,肯定能中。
“沒關係,我原也沒指望可以射中他,這個突博比艾尼桑要難對付的多,”冰雲笑笑,拍了下他的肩膀,“也就是嚇唬嚇唬他而已。嶽副將。”
小夥子立刻跑過來,“寰王妃請吩咐。”
冰雲正色道,“密切注意敵方動靜,看他們是進是退,隨時來報。”想了想,她又加上一句,“報給王爺知道。”這種時候,還是要替東丹寒嘯樹立威信,免得士兵們心中有芥蒂。
嶽副將抿着嘴脣笑,小夥子脣紅齒白的,一臉喜相,“是,寰王妃。王妃,您跟王爺是夫妻嘛,稟報給您,就是稟報給寰王,不分彼此的。”
冰雲愣了愣,拍他腦門一記,笑罵道,“你小子膽子不小啊,敢調侃本王妃,討打嗎?”
“屬下不敢!”嶽副將蹦蹦跳跳下去,“屬下這就去讓人打探情況。”
一干人說說笑笑,從城牆上下來,這是自雙方開戰以來,他們第一次覺得如此輕鬆。看來有寰王妃在,贏下這場仗,是早晚的事。
日落時分,探子回報,夜彌國退兵十里,整頓人馬,似乎有所期盼的樣子。
“期盼嗎?”冰雲看一眼東丹寒嘯,“王爺以爲,他們在盼什麼?”
“攻城器械,或者大軍支援,”東丹寒嘯換了個更舒服一些的姿勢半躺着,“沒有器械,他們想要攻城也不得法。”
冰雲點頭,“差不多,那在人數上,大致有多少?”
探子恭敬地道,“約摸六、七萬人左右,或者更少。”
“看來我們所料不差,”冰雲大爲興奮,“王爺,影衛可有回報?”
“還不曾,”東丹寒嘯搖頭,“夜彌國離此還有些距離,要深入他們京城腹地,短時間內無法迴轉。”
那倒是。冰雲略一思索,揮手道,“小兄弟你先下去吧,辛苦了。”
探子一愣,被她這一聲“小兄弟”叫得身心都暖,“是,屬下告退!”聲音都有點發緊,估計快掉淚了吧。
冰雲奇怪地回頭,“他怎麼了,跑那麼快?”步子倉惶,聲音裡還帶了哭腔,是受了欺負嗎?
東丹寒嘯白了她一眼,“你堂堂寰王妃跟個探子套近乎,他能不感動嗎?”
冰雲撓頭,不知所謂,“套什麼近乎?我哪有?”
東丹寒嘯無奈,把她拉過來坐下,“冰雲,你是王妃,身份不比尋常,雖然我從不講究尊卑那一套,但你也不必禮賢下士到如此地步,該講的規矩還是要講的。”動不動就跟士兵們稱兄道弟,會很沒有威嚴的好不好。
冰雲其實還是沒有聽懂,不過隨便了,這些不重要。“王爺,我先前不是說過,我們不必死守不出,而且京中糧餉一時半會到不了,咱們也不能硬跟敵人耗,你說是不是?”
東丹寒嘯目光一凝,“你還是懷疑京中有問題?”
“不是懷疑,是一定有,”冰雲冷笑,眼前閃過月皇后和太子的臉,她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之色,“不過大敵當前,我們急也沒用,不能把寶押在那上面,還是得自己想辦法,打退他們!”
東丹寒嘯可沒她那麼樂觀,皺着眉搖了搖頭,“那固然是好,可他們人數衆多,力量懸殊,要如何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