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姐妹將離言抱起來,一邊逗弄一邊說笑,小離言突然發出了咯咯的笑聲,姐妹兩人都是一愣。
“小離言竟然會笑了!”林卿塵驚訝的說道:“他才幾天大吧。”
雲若顏也笑了,說道:“這是他第一次笑,看來和你有緣啊。”
“真的和我有緣啊,我一抱他就笑了,快叫姑姑,叫姑姑。”
林卿雪噗嗤笑道:“姐姐傻了,這麼小的孩子能笑就已經很驚奇,哪裡還能叫姑姑。你看他笑起來真像若顏姐姐,就是長得怎麼不像姐夫啊?”
“哎,別亂說!”林卿塵急忙打斷林卿雪,林卿雪也察覺出自己說錯了話,趕緊閉上了嘴巴,轉頭看向門口,好在沒有人進來,林卿雪這才舒了一口氣。
林家姐妹都沒有見過離墨的真容,自然會覺得小離言長得不像離墨,其實,離言的長相十之七八像離墨,特別是臉型,只有一頭黑髮還有大大的眼睛像極了雲若顏。
說說笑笑中,不知不覺半天便過去了,鄰家姐妹在天色近黃昏的時候告辭離開。
晚上的時候,雲若顏和離墨悄悄潛入了雲府。
雲若雨在半個月前就被押着嫁去了陌國,雲家沒有了主事的人,才幾天的時間便一團亂,花草零落無人打理,就連府中從前的巡邏武士都沒有了。
雲若顏和離墨兩人進了雲家,就像是進了一個荒廢了的宅子一般。
“怎麼才幾天的光景就變成了這樣了?”兩人走在院中,雲若顏看着四周如此蕭條,疑惑說道。
“雲若雨管家的那段時間,將府中的看不過眼的老人全部都趕走了,用的都是新人。所有與錢財有關的事物都是她一個人在管,她一離開,府中立刻便亂了。新人對雲府沒有忠誠度,府中一亂,他們立刻便自謀出路去了。”離墨說道。
“原來如此。”雲若顏沒想到,離開不過三年多的時間,雲府就成了一盤散沙了,等雲陌蕭回來肯定是要頭疼一段時間的。
“雲若雨的事情是你做的吧?”雲若顏問。
“是的。”離墨道:“我本想直接了結了她,但是那樣實在難解心頭之恨,便廢了她的修爲,然後找了個曾經有過交往的陌國王公過來。”
“能嫁給王公,倒也不是太差,難怪雲若雨不哭不鬧的嫁了過去。”雲若顏道。
離墨笑了一下,“顏兒有所不知,那王公並不是自己找妻子而是給他的馬伕找妻子。”
雲若顏轉頭看向離墨,驚訝道:“雲若雨的性子怎麼願意的?”
“她自然是不願意,所以就借了你一些迷魂散給她用了,等到她清醒的時候,事情早已成了定局,她也身處陌國境內了。一個沒有了修爲的弱女子,到時候除非尋死,否則只能認命。”離墨回道。
雲若顏是死過一次的人,所以她從來不覺得死亡有多麼可怕,生不如死才真正的可怕。所以,她對離墨的處置十分滿意。
雲若顏並不知道芳華園是個什麼所在,在府中十幾年聞所未聞,只好帶着離墨專門往僻靜的地方去找,在距離汀蘭苑不遠處的一條小路上,離墨突然停下了腳步。
雲若顏回頭,“怎麼了,可是有什麼發現?”
“這附近有一個靈力不弱的陣法。”離墨道。
雲若顏跟着離墨走進了小路旁邊的樹叢中,走了約兩百步的距離,兩人便來到了一處四周都是假山的地方。
“這是迷宮陣。”離墨道,雲若顏對這樣的迷宮陣有些印象,很久以前她曾和離墨一起去嶽麓山莊救獸族人時便碰到過迷宮陣。
離墨在假山之中按照一定規律行走,雲若顏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用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離墨便將這個迷宮陣給破了。
離墨拉着雲若顏的手一起從陣中一腳踏了出去,眼前的景相瞬間大變。
只見月光下是一座二層小樓,建在水面上,由白玉石建的石橋連接着地面,橋的兩邊有欄杆,上面鑲嵌這月光石,月光石的光芒朦朦朧朧地映照着橋面和水面,將眼前的景物襯托的彷彿夢中一般。
“這就是芳華園了。”離墨低沉着聲音說道,他的目光落在小樓上的一塊牌匾上,雲若顏也看見了那塊牌匾,上面寫着十分娟秀的三個字,芳華園。
雲若顏下意識地就要邁步踏上石橋,離墨及時阻止了她,然後帶着她直接從水面之上飛掠到了小樓的側面。
肅東和肅西的隱匿功夫都是一流的,還是被雲嵐給發現了,兩人若是不夠小心,太快被發現,可能就見不到想要看見的了。
兩人隱匿在窗戶邊上,窗戶是關着的,裡面一絲動靜也沒有,不過雲嵐似乎正在運功,所以裡面的氣息很是明顯。
雲若顏翻手取出身上的匕首,然後插進窗戶的縫隙中,一點點地用最原始的方法來開窗子。她小心翼翼地將窗戶一點點地推開,白色的寒氣從窗戶的縫隙溢了出來,冰冰涼涼地包裹着她推窗戶的手。
就在這個時候,屋內突然響起了一道人聲。
“你終於來了。”是雲嵐的聲音。
雲若顏手上動作一滯,離墨隨即出手將窗子推開,然後直接躍進了屋子將雲若顏擋在了身後。
“煜王爺,你也來了。”雲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雲若顏隨着雲嵐也進了屋子,屋子的牆壁之上鑲嵌着夜明珠,透過朦朦朧朧的寒氣雲若顏終於看清了屋中的景象。離他們不過三四丈遠的地方有一張碧綠若玉一般的牀榻,牀榻之上有寒氣源源不斷地溢出來。
牀榻之上盤腿端坐着兩個人,女子一聲紅衣,渾身被厚重的寒氣包裹讓人看不清楚她的面目,其後一名男子好似正在爲女子運功,絲絲靈力從男子雙掌不斷注入女子的體內。
那男子鬚髮花白,雲若顏仔細一看不是雲嵐卻又是誰!難道那紅衣女子就是她的母親林月眉?
“父親……你這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雲若顏脫口問道。
“你猜的沒錯,這就是你的母親,林月眉。”雲嵐開口道,他的手上依舊不停地將自身靈力注入林月眉的體內。
“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雲若顏雙拳緊握,再也壓制不住縈繞在心頭的疑惑,她上前一步質問道。
爲什麼她的母親幾十年就和她在同一個院子,而她竟然一點也不知道。爲什麼她當了那麼多年沒有孃的孩子,而她的娘與她所住的汀蘭苑竟然只有不到幾十丈的距離?
讓雲若顏感到可悲的是,她的上一世竟然就這麼錯過了與親孃相見的機會,直到死去都不知自己的孃親竟然還在這個世上。
心中疑惑,鬱悶,悲憤一齊都涌上了心頭。她不由提高了聲音,“你說啊,這到底是什麼回事兒?”
“顏兒,他在運功,若是現在打斷,受傷是小,恐會傷及性命。“離墨拉住雲若顏,防止她再上前去,“要是他死了,你就無法知道你想要的答案了。”
雲若顏強行控制者自己,以至於全身都顫抖了起來,離墨將她擁在懷中不斷安撫着。
“若顏,稍等片刻,我自會給你一個交待。”雲嵐開口道。
一個多時辰後,大約已經過了午夜,雲嵐終於收功,他將雙手從林月眉身上拿開,圍繞在她周身濃重的寒氣立刻便消散了大半,雖然還有着一些來自寒冰牀的寒氣縈繞,影影綽綽的,雲若顏已經能夠隱約看清了林月眉的臉。
那是一張和她極爲相像的臉,從小到大曾無數次地出現在她的夢中,她曾穿着一身紅衣在桃花樹下偏偏起舞,也曾將她抱在懷中輕輕安慰,但是那些都是夢,夢醒時什麼都沒有。
而現在,林月眉卻就在她的眼前,距離她不過三丈的距離。
“離墨,告訴我這不是夢,我不是在做夢。”雲若顏緊緊地攥着離墨的雙手。
“顏兒,這不是夢,你看見的都是真的。”離墨道。
“娘,娘。”雲若顏終於叫出了聲音,她的聲音極輕,彷彿是害怕驚醒了熟睡的人後,她醒來便會離開一般。
雲嵐將林月眉輕輕放在了寒冰牀上,然後讓雲若顏和離墨二人跟他走。
離墨現在的修爲已經遠超雲嵐,所以並不怕他使詐,他拉着雲若顏跟在雲嵐的身後,雲若顏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寒冰牀上的林月眉身上,知道被離墨拉着進入了旁邊的房間。
旁邊的房間中寒氣要弱了很多,不過依舊陰冷的很。雲嵐面色一片青白,不知是運功過度還是在這陰寒的環境呆的太久的原因。
“煜王請坐。”雲嵐依舊禮數周到,對着離墨行了一禮,“這裡沒有熱茶招待,王爺見諒。”
“雲大人,我不是來做客的。”離墨道:“我是來給顏兒尋母親的,你是不是該給顏兒一個交待!”
雲若顏一雙眼睛定定地看着雲嵐,所有的感情,所有的控訴都在這目光裡。
“其實那日當我發現那兩個暗衛時便已經猜到他們是煜王府的人,整個離國除了煜王府只怕找不出修爲那般高,骨頭那般硬的暗衛,從那時起我便知道你們很快便會找來。”雲嵐避開了雲若顏的目光,說道。
“既然知道,爲何不藏起來,難道是在等我們?”雲若顏聲音冷冷地問道。
“正是如此。”雲嵐突然一笑,說道:“我原本以爲會將這個秘密隱藏一輩子。但是事情發展到今天,也不得不將這個被我隱瞞了十幾年的秘密說出來了。”
雲若顏靜靜地聽着雲嵐的講述,思緒隨着他的話語回到了十多年前。
原來,秦簡梅對於林月眉的嫉妒之心,雲嵐一開始就知道。他原本想阻止兩人交往,但是林月眉對他的態度時冷時熱,使得雲嵐患得患失起來,於是他便想通過秦簡梅來試探林月眉。
但是雲嵐沒有想到的是,看上去柔弱無害的秦簡梅竟然包藏禍心,竟然會對林月眉下了極爲罕見並且極爲陰毒的子母蠱毒,就在林月眉毒入肺腑不得醫的時候,雲嵐得到了一塊來自極北苦寒之地的寒冰牀。
這個寒冰牀可以將人的肉體血脈完全冰封,使人永遠停留在某個瞬間。於是雲嵐便給林月眉吃了假死藥,而後瞞天過海,矇蔽了林家和雲家所有的人將林月眉從墓中弄出來藏在芳華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