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反正我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不該做的也做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韻寒見南宮瑾盯着齊心,稍稍遲疑,便再次深深的望了一眼地上的齊心,一臉寧死不屈的神情道,“齊心,這事跟你沒關係,你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你!”原本神情略有緩和南宮瑾,聽了韻寒的這番話徹底震怒了,他猛地瞪向韻寒,那雙本已紅灼的眼眸現下竟欲滴出血來。
見南宮瑾如此瞪着自己,韻寒再次將原本已經高擡的頭顱又擡高了幾分,留給南宮瑾一個高傲的側臉。
“哼!”南宮瑾望着韻寒這無比放肆的神情,越來越氣,最後將那緊握的拳頭猛地再次擡起狠狠地砸向桌案,只聽咔嚓一聲脆響,桌案隨聲裂成兩段,桌案上的文案嘩啦啦的撒了一地,地上瞬時變得滿目狼藉,“來人吶,將韻寒給本王押下去!”
“爺,不要啊!”齊心見狀,徹底慌了,他急忙爬到南宮瑾身前,顫顫的伸手抓上他的衣袖,滿面驚恐地求道。
“哼!”南宮瑾低眸望了一眼扯着自己衣袖的齊心,稍稍遲疑片刻,繼而猛地擡起頭顱,狠狠地甩開齊心緊抓着自己衣袖的手,一甩袖擡步向帳外走去,只留下帳內燈光閃爍。
……
北冥營地,雲柔依所在的營帳內依舊亮着燈光,藍驍怔怔的杵在營帳的一側,面上是無盡的震驚與負疚。
雖然他已爲先前的失禮向雲柔依道過歉了,雲柔依也多次寬慰他說不必在意,但他心裡總是有個結,以致他到現在還在爲先前的魯莽耿耿於懷,心中鬱郁不安。
“娘娘,老夫實在無意要揭你的傷痛。只是老夫……老夫只是想多爲北冥,爲馨後做點什麼,以解我這麼些年來的心結!誰料,誰料……”藍驍經過再三思量,決定還是把心中的心結說出來,“誰料這竟又傷到了娘娘您,老夫着實深感愧疚!”說到此處藍驍竟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面上是無盡的悔恨。
“藍將軍,你快請起!”雲柔依見藍曉此時竟行如此大禮,心中猛地一震。忙擡步上前,俯下身來攙着藍驍的雙臂欲要將他扶起。
見雲柔依現下正滿臉焦急地盯着自己,藍驍也滿眼誠懇的擡眸凝向雲柔依。“娘娘,老夫有罪,請娘娘懲罰老夫,不然的話,老夫沒臉起身!”說到此處。他猛地將面龐再次低垂,行了一禮,久久的保持着那一姿勢,仿若是在等待着雲柔依降罪,他面容堅毅,好像只要雲柔依不懲罰他。他就不會起身。
雲柔依半俯着身凝視了藍驍良久,最後她見藍驍如此執着,便不再繼續堅持。她鬆開藍驍的雙臂,緩緩地直起身來,漸漸地轉過身去,擡步上前微微走了幾步。
藍驍見雲柔依起身,便再次將握在額頭上方的拳頭再次緊了緊。面色變得愈加的誠懇,但他依然沒有擡頭。
突然雲柔依頓住了腳步。緩緩擡眸凝向窗外那漫天的繁星,面色漸漸變得凝重深沉,眸光幽深,“藍將軍,實話告訴你吧,我不是真正的懿王妃!”
藍驍聽到此處,猛地將深埋在雙臂之中的臉龐揚起,滿臉震驚的瞪向雲柔依,半晌,他眸中的震驚漸漸褪去,變得甚是憤怒。
他直直的盯着此時的雲柔依,慢慢的將握拳的手放下,怔怔的站起身來,一步一頓的向雲柔依走去,步伐看起來很是沉重。
離雲柔依越來越近,他的面色就越難看,其中有憤怒,也有悔恨,最後明顯看到他額頭那漸漸爆出的條條青筋,“你到底誰?!”突然,他猛地俯身上前,狠狠地抓住雲柔依的手腕,面目猙獰的爆吼道。
雲柔依好像早已料到藍驍會有如此的反應,當藍驍狠狠抓住她的手腕之時,她沒有太多的驚詫與恐懼,面上依舊是那種很平靜淡然的表情,她回眸凝望了此時滿臉猙獰的藍驍,淡淡的道,“我是雲柔依,懿王府的冒牌王妃!”說到此處明顯感到她眸中有一抹若有若無的淒涼。
“你不是說你不是真正的懿王妃嗎,那你又怎會叫雲柔依呢?!”聽到雲柔依說自己叫雲柔依之時,藍驍的面色變得更難看了,他抓着雲柔依的手不自覺的再次用力,捏的雲柔依的手腕發出聲聲刺耳的咯吱聲。
雲柔依瞬間感到手腕處一陣陣猶如骨節碎裂的刺痛,她本想咬牙堅持,不想讓自己在藍驍面前表現的太過脆弱,誰曾想她那不爭氣的眼淚已順着她的面頰悄然滑落。
“說!你到底是誰?!你爲什麼要騙老夫,爲什麼要騙我北冥!你們南蒼太卑鄙了,欺人太甚!”見雲柔依的淚水滑落,藍驍微微一怔,手上的力道稍稍鬆了幾許,但在片刻之後,他再次握緊她的手腕,眸光很是慌亂,面色甚是猙獰。
手腕上的痛楚依然在繼續,雲柔依用力的咬了咬牙,她微微甩了甩頭,有幾滴淚水被甩到了一邊,慢慢滴到地上,暈開一朵悽豔的水花,繼而她再次頓住動作,緊緊的閉了閉眼,片刻之後又猛地將眼眸打開,與此同時,她的另一隻未被鉗制的手猛地擡向眼角,狠狠地拭了把淚,她再次將眸光凝向藍驍,面色瞬間變得平靜釋然。
“我確實是雲柔依,現在也是懿王府的王妃,但我並不是真正的懿王妃!因爲……”說到此處她深深凝望了藍驍片刻,繼而繼續說道,“因爲我是一個代嫁,也就是說南宮瑾原本要娶的人根本就不是我!我只是懿王妃的一個替代品!”說到此處明顯感覺到她眼底有一絲隱隱的自嘲。
“這……”藍驍聽到此處,貌似也有些糊塗了,他瞪大了雙眸,緊緊的盯着她,面上的猙獰一絲未變,手上的力道還是如此之大。
雲柔依此時已不太能承受的住手上的劇痛,她微微皺了皺眉頭,繼而倒吸了半口氣,使自己看起來不致太過痛苦,“南宮瑾是個睿智且狡猾的統帥,對於南蒼來說,他在軍事上的謀略堪稱神人,但對北冥來說,他的那些心思就真可謂是卑鄙!”說到此處他猛地瞪向藍驍,眸中帶着深深的鄙夷。
藍驍好像聽出了她話語中的意思,也似乎明白了此次自己做了一件多麼錯誤的決策,他猛地向身後退了半步,面色變得沮喪,眸光很是失神。
“其實,我不是真正懿王妃的這一事實,除了南宮瑾的幾個近衛,其他人根本都無人知曉,這基本上是屬於懿王府的機密,我現在之所以會告訴您,是因爲您讓我看到了真正的北冥人,瞭解了真正的北冥國!”雲柔依趁着藍驍失神的瞬間,輕輕掙扎,竟很是意外的將手從他的手掌中抽了出來,她稍稍一愣,繼而轉過身來,雙眸若有所思的凝向帳外的夜空。
“南宮瑾早已做好了反擊的計劃,而我只是這個計劃中的一個微不足道的棋子,從我被送到北冥營地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所以藍將軍您要殺要剮,我都沒有怨言!”雲柔依再次回眸凝向藍驍,眸底是無限的誠懇,“之前我本想就一直這麼沉默下去,直至死去,但這段時間,將軍對依兒如此的尊重與照顧,使依兒平生第一次體會到被人尊重的待遇,所以,依兒便也由此改變了心意,決定把事情告知與您!”說到此處明顯感到她眸中的那股淒涼與憂傷。
藍驍一直怔怔的聽着雲柔依說着他的心聲,但聽到此處,心中也不由得一酸,有股莫名的同情之感涌上心頭。
“其實依兒也本不想看到兩國的士兵有所傷亡,所以希望您在得知南宮瑾的意圖之後,能早做防範,減少北冥士兵的傷亡!”說到此處她的眸光變得悔恨而悽楚。
藍驍見雲柔依如此表情,心中又稍稍生出了幾許惻隱之心,但再細細一想,還是對雲柔依所說有所顧忌,便再次上前抓過她的手腕,冷聲道,“你最好別跟老夫耍什麼花招,不然的話,哼,你會死的很慘!”說到此處他猛地用力一揮,便將雲柔依摔倒了牀榻之上,繼而他他一甩袖整個人憤憤的疾步走出營帳,在他走出營帳的同時,隱隱聽到他對帳外的守衛道,“嚴守住人質,不得有任何差池!”
雲柔依撲在牀上,擡眸直直的盯着胳膊擦傷處的那涓涓鮮血,眸中未有一絲的波瀾,“希望藍將軍能看破南宮瑾的計謀!”
……
清晨,東方的旭日沒有如期升起,反而淅瀝瀝的飄起了雨,本該泛白的天際,現下竟是灰濛濛的一片。
在夏季,像這種淅瀝的小雨不多,多的是驕陽似火和傾盆大雨,在兩軍大戰即將開始之際,竟出現了這種很稀有的天氣。
北冥大軍營地,由於昨晚飲酒大酣,雖然藍驍已連夜下令,全軍戒備,立時進入備戰狀態,但時間已過了幾個時辰了,現下竟還有許多士兵仍處於醉酒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