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似乎並不怎麼聽自己說話,本就不怎麼好脾氣的首腦已經有了些不悅,本來他並不想在這裡下殺手。
就在他準備動手之際,病牀方向一個聲音終止了這場矛盾。
“住手!咳咳咳!”
“扶……扶我起來。”
一個學者在醫護人員小心翼翼的攙扶下坐起身子,這個人首腦認得,上一次見到時他還驚異於對方的體格,是學者中少有的壯漢,說是搏擊專業者都不會有人懷疑,然而現在,已經消瘦的仿若快要入土的糟老頭子。
“你,我認得你,是你帶來了那份邪惡的契約,以及那個邪惡的存在出現在我們面前。”那個學者如此開口。
“但契約是我們主動籤的,你講的很清楚,代價是我們所無法承受,甚至可能是生命的代價……”
“有後悔過嗎?”
首腦反問道,對方則搖搖頭,骨瘦嶙峋的面容上勉強擠出一抹笑容。
“沒有,我好久都沒這麼熱血過了,感覺就像是上了一次戰場又負傷回來,有了我們正在開發的技術,帝國面對阿米巴那個外星文明的壓力就會小很多,哪怕阿米巴有着至高意志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
“我們不後悔,人這一輩子想要發光放熱一次可是很難的,我們卻有着這樣的一個機會,非常的難得。”
早在簽訂契約前,他們就知道對方是朝聖者組織的首腦,對方也不曾有所隱瞞,就像是一個交易,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在面對阿米巴給予的壓力後,他們選擇了交易,爲了給帝國儘快帶來幫助,豁出一身性命又能如何?大不了就是一死,人活着哪有不死的?
只不過學者們擔心帝國方面的阻撓,所以沒有告知帝國方面這場交易。
學者說完自己的想法後,反問起首腦。
“你來這裡是最後看望一眼我們這些即將成爲灰燼的薪柴嗎?”
首腦點點頭,又搖搖頭。
“有這方面的原因,不過不是主要。”
“主要是什麼?”
“讓主降臨,爲了這個目的,我需要各位開發的諸多玩意中的一樣。”
首腦想了想,還是如實的告訴了對方,反正很快也不再是秘密,更何況這些敢於犧牲奉獻的人非常合首腦的胃口。
“東西都已經被轉移,資料也好,樣品也罷,都進行了嚴密保管。”學者道。
“我有辦法找到,但那樣就有些浪費,所以我纔來找你們。”
首腦以一種理所當然的口吻向學者尋求幫助,當然,他這確實是沒有說謊。
學者停頓了一下後,作出迴應。
“我們可以告訴你,但是有件事情,我們無論如何都想問你,能正面回答嗎?”
“什麼問題?”
“如果事情並沒有按照你所期望發展,你該怎麼辦?”
直視着雖然已經骨瘦嶙峋,生命宛若風中殘燭,但仍不失精神的學者,首腦有些皺眉的反問。
“你這是什麼意思?”
“咳咳咳!”
重重地咳嗽着,身體在向它的主人說明着自己已經達到極限,引起了周圍醫護人員的一陣慌亂,但學者制止了她們的動作,只是任由她們更換營養液。
“我的時間不多,我們也親身體會到了來自靈域帶來的幫助,可這世間的一切都並不一定都如我們所願的去發展,科學也是如此,咳咳咳……理論只是理論,一切還是要看事實,事實和理論對不上,那就需要更改理論去符合現實。”
“如果你的主,並不像你期望的那樣去恩惠瑟琳人,你該怎麼辦?你有準備什麼應急措施嗎?”
學者無比艱難的問出那個問題,像他們這樣身份地位的人,自然是能打聽到朝聖者耗費漫長光陰也要達到的目的。
在親身體驗了靈域帶來的幫助後,這些學者們改變了一些固有的想法。
首腦平靜的搖搖頭,給予肯定的答覆,而這個答覆是令學者失望的。
“應急措施怎麼可能有,那可是主,除了主自己,沒有什麼東西能傷害到它。”
見到對方面露失望,首腦給出解釋。
“你會這麼想是因爲你們還不曾與主有過接觸,你們只是和一個靈尊簽訂了契約,所以下意識地認爲我們所信奉的主,是一位靈尊。”
“在遼闊無垠的靈域內,靈尊的數量的多不勝數萬萬億億,唯有主是唯一,如果只是一位靈尊,怎麼可能值得我們朝聖者去花費如此漫長歲月去思考如何召喚到外界,假若主真的想毀滅瑟琳人,根本都不需要我們召喚到外界,它在靈域內就可以輕輕鬆鬆的毀滅我們,就像實驗室裡那些被輕鬆抹殺的樣品細菌。”
“阿米巴的至高意志呢?”學者問。
“那些異形?我沒和至高意志有過接觸,但我猜測它們的至高意志正體應該是靈域內某位比較強大的靈尊。”
“只要力量足夠強大,哪怕相隔着時空,靈域內的事物也能對外界施加影響,區別只是大小。”
學者根據首腦的解釋,說出了自己的理解。
“也就是說,我們瑟琳人也會得到一個至高意志?”
首腦還是搖搖頭,對他的猜測給予否定,將死的求道者,奉獻者,對於這樣的人,首腦表現出了超乎尋常的耐心。
“不會,瑟琳人不需要至高意志,主不是那樣,主會滿足我們的一切,而不會要求我們去做什麼。”
“是這樣啊……”
“東西都被軍方轉移到靈域研究基地,那裡是針對靈域相關事物防衛性最高的地方,因此對你的防衛性也是瑟琳上最高,所以被軍方看中。”
說完自己知道的情報,學者慢慢在醫護人員的攙扶下躺倒,他的目光渙散,似乎是已經已經死亡,可薄弱到難以察覺需要儀器才能知曉的呼吸,還在說明,學者的精神並非如他肉體那般薄弱。
“那麼告辭了,奉獻者們。”
首腦作出最後的告別,在衆目睽睽之下,十分自然和諧的消失在陰影之中。
此時,學者們還躺在病牀上,眼睛不曾轉動的直視天花板,口語呢喃。
“我只希望你說的是正確的,否則按照你的描述……”
“瑟琳人很可能會滅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