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大成此時恨不得拿頭去撞牆才舒服!這是他爲官幾十載中,遇到的最困難的一件事!崔應元,盧象昇和滿桂這三個人任憑哪一個,如果沒有扳倒的話,都是他得罪不起的,自己說是說兵部尚書,內閣大臣,越是到了這樣的位子,越是不如這些實力派有分量!他充其量也就是皇上的辦事員!
自古帝王的恩威莫測,更何況這個一心想要有所作爲的小皇帝呢!餘大成的六十多歲的大腦轉動的飛快,恨不得將畢生的腦細胞一下子用盡了纔好,讓他能夠揣摩出小皇帝真正的意圖!但他真的想不出來!想不出來就只有從自己的角度出發去想問題了!扳倒了這三個實力派,他討不了好處!眼下局勢動盪,戰事吃緊,這三個人應該不會被一次性的拿下!要是因爲他的原因而耽誤了朝廷的大事,將來倒黴的還是他餘大成!扳不倒這三個人的話,更是後患無窮!三個正三品的分量,可比他這個空頭尚書的分量要重的多,到時候隨便一反攻,自己就苦不堪言!與其如此,不如索性告老還鄉來的個輕鬆!
餘大成快速的想罷,向着皇帝跪下稟奏,“聖上英明,老臣想今日之事應該嚴格按照大明律來斷!不可姑息縱容歪風邪氣的上漲,百姓是天!陛下是天子,自然應該爲百姓謀福祉!崔應元大人和盧象昇大人想着息事寧人,官官相護,說是爲大局着想,卻不顧百姓們的感受,實屬昏昧!念在盧象昇大人經驗尚淺,崔應元大人事後有控制局面的舉措,應該各罰俸祿三月。滿桂大人迴護下屬心切,對大明律的認識模糊,需要強制提高法制觀念,罰他熟讀我大明律法,嚴肅軍紀,應該罰俸祿半年。至於這個五城兵馬司衙門的副指揮,在第一時間不能果斷按照大明律執行處置,應當削職待論。不知道這樣斷,聖上以爲如何?”
全場的人都偷偷的去看崇禎皇帝朱由檢,皇帝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朱由檢的心中卻憤怒至極!好一個老油條,你這招摸癢癢可是練到了如火純情的地步了啊!你這罰了和沒有罰,有什麼區別?“我大明律對瀆職的處罰就是這麼鬆的嗎|?”
餘大成猜到皇帝要這麼說,跪着道,“啓奏聖上,大明律對於瀆職沒有明確的規定,而今幾位大人並沒有直接參與犯罪,即使有處置不公又當另外加刑,如果聖上有什麼諭旨,老臣一併遵從。”
餘大成輕輕地一腳便將球踢回給了皇帝,讓崇禎皇帝朱由檢暗叫一聲厲害,“餘大成,你這就是瀆職的一種!朕讓你當着朕和百姓們公斷此案,你來個摸癢癢一般的處罰,誰都不得罪,敷衍了事和稀泥!似你這般品行,是如何有顏面再協助朕管理整個國家的軍隊?朕今日就加上律法!瀆職者情節較輕,對於將要引發嚴重後果的瀆職,進入雙規程序問罪!情節較重,直接剝皮萱草!瀆職就是犯罪,罪加一等!今天你犯罪的時候,他視而不見,算是瀆職,摸一下癢癢了事,明日他犯罪的時候,你瀆職,又摸一下癢癢了事,天下何日能夠見青天?御林軍聽令,對餘大成,崔應元,盧象昇,滿桂四人雙規!雙規期間停止職務,不得和外界接觸!覈實以往官聲!羣臣和百姓都可以進行檢舉揭發!將瀆職的五城兵馬司副指揮判千刀萬剮再剝皮萱草,將人皮燈籠懸在兵馬司衙門口示衆三日!其他人犯,按照剛纔餘大成的判案發落!即刻執行!”
王承恩連忙將手一揮,一隊御林軍過去將餘大成,崔應元,盧象昇和滿桂四人摘掉官帽,索拿下去!四人因爲不清楚皇帝的用意,都是又驚又怕,卻是誰都沒有喊冤!以這幾個人的智慧,當然知道這不是皇帝的最後處罰決定,這個時候抗辯是不智的行爲!
那個兵馬司副指揮嚇得鬼哭狼嚎,早被衙役將嘴堵住,嗚嗚的瞪大了眼珠,眼睛中都能夠滴出血來!大內侍衛中行刑高手當場用刑,才颳了一刀,那副指揮即便暈死過去。四個調~戲民女的傷兵當時就被砍飛了頭顱,其餘肇事傷兵一齊被按在地上,當場暴打刑杖!城牆邊頓時血淋淋的一片,嚇得跪在地上的百姓們不住的哆嗦,誰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今日算是見識過了,什麼叫做聖上的龍威了!
錢龍錫,袁可立和徐光啓三個老臣也嚇得不輕,都不知道該如何勸說,或者根本就不能勸說!?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一個從一品,三個正三品就被押做了人犯!?
朱由檢站起身來,“百姓們,肇事兵士白吃白拿的銀子,找軍營補償!今後凡是再有不平的案子,都可以直接找衙門,衙門管不了的就找更高級的衙門!再不行的,就去告御狀!朕永遠在你們身邊!”
老百姓大哭着一起山呼萬歲,震驚過後便是洶涌的止不住的淚水,這淚水承載了太多的感動,雖然大家都覺得這個皇帝有些冷血,但對官員冷血,總是讓百姓們大快人心的事情。
處置完畢,崇禎皇帝朱由檢邀請三個老大人一道上城樓,他親自扶着徐光啓,“師傅,你怎麼出來了?不是在家養病麼?”
徐光啓堅持不讓皇上攙扶,皇帝笑道,“不讓朕攙扶,就是抗旨,朕多日沒有見到師傅,想和師傅親近一下。”其實朱由檢對徐光啓是很有感情的,這一百多年中,他時常在想,要是一個太平盛世,以徐光啓這麼能文能武,入朝是宰相,出了朝堂就是一個大科學家的人才,國家是要進步多快啊!
徐光啓愛憐的看了看年輕的皇帝,摸了摸皇帝的手,“皇上啊,請恕老臣直言,您今日的做法雖然是好的,但當官的難免小錯,如果一味的剛正不阿,怕是會讓百官寒心啊,整肅吏治是好的,節奏和分寸也要把握好啊。”
皇帝點點頭,“師傅,朕會把握分寸,這雙規並不是定案!如果沒有問題,還可以恢復工作嘛,但是發些了問題,就不能夠當做沒有發現,無論到了什麼時候,整肅吏治都不能手軟!這個兵部尚書,由師傅兼任!”
徐光啓吃驚的看了看皇帝,這樣果決的行爲,他以前從來沒有發現皇帝有過!在家裡聽傳言說皇帝現在如何的殺伐決斷,今天讓他對皇帝產生了一些陌生的感覺,卻有一份欣喜!皇帝跟過去優柔寡斷又多疑的性格已經判若兩人了!
袁可立和錢龍錫聽見了皇帝的話,也嚇了一跳,不知道爲什麼,對於這個少年天子攬權的能力,兩人是有些敬畏的!徐光啓只是禮部侍郎,直接下旨兼任兵部尚書,就是這樣輕飄飄的一句話!
“錢龍錫,今日就讓內閣擬票!一是朕的師傅晉升兵部尚書,二是讓徐光啓和袁可立入閣!國事急切,繁文縟節一概減免,明日公示天下!盧象昇的職責由袁可立暫代,將京郊的大同兵馬調入外城,統一編入御林軍用新軍制整編,袁可立暫時代理師長,總籌京畿地區的所有防務。王承恩,等會內閣的擬票來了,不用給朕過目了,直接付準!”皇帝的口氣依然是淡淡的,像是老百姓在種莊稼一般,安排着足以改變朝廷格局的人事調動。
錢龍錫被皇帝威勢震懾的只有微微應聲的份!王承恩也在一旁躬身答應着。
袁可立和徐光啓跪下領旨,被崇禎皇帝親自扶起來,“兩個老大人的年歲已高,但國事如此,朕也沒有辦法讓兩個老大人休息!袁可立,御林軍爲京師砥柱,也是我大明的砥柱,朕的要求是練兵先練忠誠!御林軍必須是一隻乾淨的鐵軍,眼中只有大明,只有社稷!只有朕!”
袁可立和徐光啓被皇帝親自扶起,都是感動涕零,兩老頭堅定的表着決心!都表示願意將一腔熱血獻給皇上!
袁可立恨不得指天發誓要效忠皇上,效忠大明,被皇帝笑着阻止了,“老大人,不要說這些,君臣心彼此肝膽相照,也應該像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一般!天下人都不需要去體會朕的心意,只需體會如何能夠對百姓有利,如何能夠對江山社稷有利!御林軍一個師的編制是一萬五千人!未來等到有了糧食,再招募預備役的師,多多益善,等到軍隊多了,我們可以向外擴張!”
由於崇禎皇帝朱由檢剛剛直接下達口諭讓袁可立和徐光啓入閣,現在四人間的談話,加上旁邊旁聽的王承恩,曹化淳和楊四慶三個老太監,實際上已經是大明的權力中樞在直接開會了!衆人聽見皇帝的對外擴張,都有些莫名其妙,咱現在內都不穩,談何對外擴張?京師正在鬧糧荒呢!
崇禎皇帝望着廣袤的京郊原野,秋風中萬物蕭瑟!並沒有去理會幾個人的表情,“你們可能是在想朕是在癡人說夢,朕已經想過了,要解決中原流寇,非一日之功,要掃平關外建奴,更是非三五年就能夠完成的大業!朕還是那句話,要重視他們!但永遠都不要承認他們!腐敗的吏治,關外的建奴和中原的反民,這是壓在朝廷頭上的三座大山!必須將貪官污吏都殺光殺怕!必須將反民和建奴都剿殺乾淨,才能夠還大明的太平!朝廷未來對反民的態度,是隻剿不撫!剿撫並用的話,就會被地方軍閥利用,作爲養寇的口實!通過戰爭來向朝廷要軍糧,要軍餉!今天出來成基命,人都到齊了,朕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全面解除海禁!對漁民免除一切賦稅!全面解放沿海居民的生活問題,爲中原遭災而朝廷沒有能力賑濟的災民騰出空間,可以讓他們到沿海的富庶省份謀生,這纔是目前我們唯一有效的國策!同時大力發展港口碼頭,不許民間私造三丈以上的大船!允許老百姓經商,但必須租用朝廷的官船,港口碼頭,輪船製造,都要走公司制度,朕來當這個公司的大董事長!將軍政民政進一步分離,到時候關稅全部與朕的皇宮內帑結合,大明所有的軍隊軍餉,都由皇宮內帑統一派發!”
在場衆人聽見了皇帝一大篇的改革韜略,都是震驚的無以復加,即使是皇帝經常給他們帶來震驚的三個大太監,也都似乎覺得皇帝的這段話振聾發聵,要消化的內容實在太多!反覆琢磨着皇帝的這項重大的改革舉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