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鶴微微的笑着搖搖頭,“官場上面的事情,老夫比你清楚一些,荀樓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知道嗎?如果放棄韓城,這樣灰溜溜的走了,什麼都沒有了!只要是能夠將這次的反民給鎮壓下來!什麼都好說!”
皇帝其實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他當然清楚楊鶴要跟自己說什麼,其實,有時候,一個人將什麼事情都看透了的話,就會變得很沒有耐心,崇禎皇帝朱由檢就是這樣的。
已經知道對方要做什麼,卻不能馬上說破,否則對方就會有所警惕!這都是他知道的事情,這就更讓他不斷的用耐心剋制着自己!做人的幾件大事,一是選對路子,二是有自信,三是耐的住寂寞,最後的,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有耐心了!即使你堅信自己走的是一條正確的路,但你沒有耐心一直走,也還是枉然的!
崇禎皇帝朱由檢,這一點就是他最大的強項了,過去,他是不知道自己是否正確,心裡壓力這麼大,還是堅持了十七年,一直被逼的上吊也沒有放棄過,如今,他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走,他就會更加的執着,他的一生,就是執着的一生,不管是對是錯,他都能夠用超越常人的韌勁去完成!
如果沒有這一個特質,他早就亡國,自己也可能早就瘋癲了。
崇禎皇帝朱由檢點點頭,“說的也有些道理,不過,我如果是你的話,要做就做絕一點!做事最怕瞻前顧後。如果要剿。不如就索性剿的徹底一些!”
楊鶴瞪大了眼睛。他真的是很不瞭解這個檢荀樓的脾氣,似乎,他能夠隨時隨地的就朝着一個完全相反的方向去走,“怎麼做絕一點?檢大人同意了剿殺反民的事情了?”
“楊大人,你親自去請反軍大營,將反民請進城裡面來,然後一舉剿殺!用火,我們只有幾百人。對付上幾萬人,只能用火!”
楊鶴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原先只想着將這些反民打散了就好!可沒有想過要用火啊!這是要殺多少人?手連忙搖着,“直接殺便是了嘛,只要能夠守住韓城,這些都好解決的,何必要讓我親自去涉險?萬一反民將我扣住了?我怎麼辦?”
崇禎皇帝朱由檢忽然想起了太祖最自負的一句話:“自信人生二百年,會當擊水三千里!楊大人,不冒險就沒有成功的巨大喜悅啊!您都這把年紀了,這樣的機遇還有多少?你殺一千是殺,殺十萬也是殺。索性就震動天下!”
楊鶴眼睛又瞪得老大,不住的重複着。“自信人生二百年,會當擊水三千里!這是誰的詩詞?”
檢荀樓恩了一聲,“當今聖上的,我聽舅舅說起過。”
楊鶴沉重的思索着,“檢大人,你要麼不同意,一讚成起來就這麼的徹底,老夫都轉不過來了,這樣,你容我想一想,總之一點,現在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有什麼想法,千萬不要瞞着啊!”
檢荀樓笑着點點頭,“這個自然,要不然,我先退下?”
楊鶴急着要跟洪承疇商量,好言好語的親自將檢荀樓送出了門。
崇禎皇帝朱由檢過了一處院子,馬上就要到自己的屋子的時候,一個俏麗的身影忽然閃了出來,皇帝身後的高德威警覺的一下子抽出繡春刀!皇帝眼疾手快的一把按住!
因爲,皇帝已經看清楚了,這人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傾國傾城的女人!
在這個地方,出了張慧儀是一個大美女,能勝過張慧儀的,就只有鄭月琳了。
高德威輕輕的怒道,“好險!你怎麼說出來就出來,我差點就劈過去了!”
鄭月琳的小臉蒼白,似乎有無盡的傷心!
崇禎皇帝朱由檢的心裡一個咯噔,暗道,這麼快,鄭月琳就知道了?這是要跟自己私奔了嗎?沒有這麼主動吧?
此時北風正呼呼的颳着,老天還是對崇禎皇帝朱由檢不錯的,今天才開始變的異常的冷!比昨天突然冷了許多。
崇禎皇帝朱由檢給高德威使了一個眼色,高德威知道是不方便自己在近旁,“少爺,要不然,你和鄭小姐到房裡面去說吧?這外面太冷了些。”
鄭月琳瞪了高德威一眼,美目中醞釀着眼淚的模樣,看的皇帝的心都揪在了一起,說實話,如果在鄭月琳和張慧儀之間只能夠選一個的話,他知道自己應該是選鄭月琳的,只是,他真的兩個人都不會選,因爲,他是一個沒有資格去愛的男人。
高德威納罕着,我這建議怎麼了?皇帝也瞪了他一眼,高德威低下頭,“那你們在這裡說話,我在院門口把着。”
看了一眼天空黑壓壓的烏雲,已經對北方的天空有些不熟悉的皇帝,卻也還是知道,馬上,要下雪了!
“你跟慧儀定親了?”鄭月琳的聲音很低沉,跟她平時說話的腔調很不一樣,皇帝知道,她一定是剛剛哭過,或者,現在喉嚨裡面還被堵着呢。
皇帝輕輕地嘆口氣,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靜靜的點點頭。
鄭月琳再也忍不住眼淚,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爲什麼會哭,“我和爹爹馬上要走了,我來跟你說一聲的,你以後,自己要保重。”
看着鄭月琳捂着粉臉轉身,這個畫面,似乎像是慢鏡頭一般的定格在皇帝的腦海中,他不敢想象這一刻,如果讓在伊拉克這樣從自己的眼前消失,他會怎麼樣?他本能的一把握住了鄭月琳的手,“爲什麼要走?”
鄭月琳又羞又急,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動手動腳的,輕聲叱道:“鬆手。”
皇帝沒有鬆手,“紅酥手,黃藤酒,兩個黃鸝鳴翠柳。長亭外,古道邊,一行白鷺上青天。”
多麼悽慘的一幕意境,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要吟詩,還吟錯了詩。
鄭月琳沒有憋住,眼淚還在臉上,卻笑了一聲,“你是到底多麼的沒有學問?吟詩都能夠吟錯的?這兩首都很有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