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幕,箭樓上的曹變蛟不由得大喝一聲道:“來得好,這幫孫子,總算是用上全力了!”
邊上站着的高應元是知道全盤計劃的,因此看到如此激烈的場面,不但沒有害怕,反而帶着興奮,進入聊天羣,向崇禎皇帝私聊道:“陛下,建虜全軍壓上了!”
說完之後,他還拍了一張照片傳過去。
蓋州戰事正在進行中,不管準備有多充分,崇禎皇帝始終是關注着的。他正在聊天羣中,看到高應元的私聊,不由得呵呵笑了。
其實想想看,從一開始就知道,建虜打不起持久戰,想畢其功於一役的想法,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從高應元反饋的情況和照片上看,建虜是被逼急了,大型攻城器械沒有到位,就用上了全力。
這樣真是不錯,都擁到蓋州城下去吧!崇禎皇帝心中笑着招呼道:一會曹變蛟就會把朕給你們準備的禮物都送給你們,歡迎品嚐!
正在這時,海蘭珠忽然發了私聊過來,看情況,似乎是有點焦急地樣子:“陛下,蓋州守將是怎麼搞的?聽建虜說了,這人沒一點守城經驗,這大冬天的連潑水成冰,加固城防的事都沒做?”
崇禎皇帝一聽,不由得樂了,該不會這就是建虜現在就把全軍壓上的原因吧?
他這麼想着,便笑着回答海蘭珠道:“別慌,這是故意的,朕在事前就已經這麼定好的。先示敵以弱,利用曹變蛟現在還沒什麼名氣,利用建虜迫不得已想一戰就奪取蓋州的心理,把他們儘量多的兵卒放到城下來攻城,然而就能最大可能性的殺傷他們,讓建虜傷筋動骨,打痛他們,打怕他們!”
“……”海蘭珠一聽,頓時愣住了,沒想到自己那麼擔心,原來一切都是明國皇帝的計謀。還利用守將沒有名氣,利用建虜急於求戰的心理這些,他那麼年輕,又沒上過戰場的,難道還真有天縱神武之說?
就是打死她也想不到,崇禎皇帝的心理年齡其實並不是如表面那樣的年輕,而且他的知識儲備,更不是這麼年輕的人該有的,或者說,這個時代的人都不可能有他的知識儲備。只要給了他發揮的空間,不要說這種戰場推演,人心揣測了,以後多的是能讓她驚訝的事情發生!
海蘭珠從聊天羣中退了出去,帶着絲苦笑的意味,對盯着她的布和說道:“額祈葛,沒事,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布和一聽,有點不信,轉頭看看蓋州城。就見攻城的兵卒已經擁到城下了,城頭上的防禦,雖然也加強了不少,滾木礌石,金汁等等,也都有,可強度遠遠不夠。城頭下倒了一些攻城兵卒,可是,更多的兵卒,已經在爬上梯子,只是剛露頭,就被長槍之類兵器捅下來了。
還有,因爲城牆下的攻勢凌厲,城頭上的明軍,除了火炮還在轟鳴,專門摧毀城外那些大型攻城器械外,對於填坑挖土的那些人,都已經顧不上了。那些弓箭手,都在照顧爬梯子的敵人。
這時候,用肉眼都能看到,那些填坑挖土的速度,明顯加快了好多,甚至不少人都不要盾牌的掩護,就在那拼命的用力。
很少被火炮點名的雲梯車就沿着鋪好的道路,一堆堆的人在用力推着,離城牆越來越近。一旦這些攻城車被推到城下,城頭上的防守就絕對更難了。這種雲梯車很龐大,沒法推倒,傾斜度低,攻城兵卒登上去也會容易很多,還會有更多的弓箭手掩護,局勢會變更更爲嚴峻。
“這……”布和剛說出口後,硬是被眼前蓋州城頭的攻防給吸引,甚至連話都沒說下去了。他甚至都有點相信,他打個噴嚏的時間,或者眨眼的功夫,就可能會發現有城頭被突破了。
這樣的局勢,那些建虜頭目自然也看在眼裡。比如皇太極,心中的壓力也小了不少。只要能把蓋州城一鼓而下,之前發生的事情,他有把握能挽回一些。
這時,范文程跑過來見他,皇太極甚至也有心情關心地問了下他的傷勢,而後對他說道:“範卿放心,等朕拿下了蓋州,明日就親領大軍前往金州,把那登萊巡撫給抓了。朕倒要看看,他到底是如何個文武雙全法!”
范文程聽了,略微有點尷尬,連忙說道:“就算那廝再文武雙全,也逃不出陛下的手掌心!”
說完之後,他轉頭看看蓋州城的攻防,又帶着恭維之色說道:“奴才恭喜陛下,蓋州城轉瞬便下,說不定陛下今晚就能在城裡過夜了!”
代善在邊上聽着,始終沒發言,只是拿眼瞧了范文程一眼,心中鄙夷,要不是自己建言獻策,皇上還沒下定決心全力攻城,哪來如今這樣的大好局面?
皇太極聽了卻是笑笑,只是微微點頭回應范文程,那表現出來的氣勢,彷彿今晚去城裡過夜很自然,不值得他特意肯定范文程的話。
然而,就在他們得意的時候,蓋州城頭上,曹變蛟轉頭看了一眼他的搭檔師監馮德華,明銳地發現他似乎有些擔心。心中不由得想着,到底還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戰事。不過師監能有這樣的表現,已經很不錯了。
這麼想着,他便微微一笑道:“火候已到,我們該動手了!”
馮德華沒注意曹變蛟已經轉頭在看他,一直盯着城上城下的攻防,此時聽到聲音,回過頭來時,臉上明顯出現一絲如釋重負的感覺,連忙點點頭道:“好,軍事上你自己做主便是!”
曹變蛟聽了,臉色嚴肅起來,轉身對身邊的親衛吩咐道:“傳我將令,吹號!”
立刻,早就等待在那裡的新軍號手,一起吹響了手中的軍號,聲音尖銳激昂,就算蓋州城的喊殺聲震天,卻也不能掩蓋這個突如其來的聲音。
這聲音之響,甚至都傳到了遠處觀戰的建虜頭目這邊。聽着這種從未聽過的聲音,皇太極不知道爲什麼,頓時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