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鳴崗家門口,一羣海盜握着刀槍,或坐或站,閒得有點無聊。他們有點不明白,爲什麼成當家的把他們都叫過來,然後把他們扔在這裡就匆匆跑掉了。
等了不知道多久,忽然聽到動靜,連忙看去。對於他們成當家的,他們自然熟悉,月光之下,他們一眼就認出來了。
“成當家回來了,真是憋出個鳥來了,問問當家的吧!”有人說着,其他人也準備迎過去打招呼。
這個時候,已經離得有點近了,他們看到當家後面的一長串人,忽然一下愣住了。
好一會,纔有一個海盜回過神來,不由得結結巴巴地說道:“明……明軍?”
真是見了鬼了,在這巴達維亞,怎麼可能見到明軍呢?
他話才說完的時候,一行人已經經過他們,直接往蘇鳴崗家院子裡去。成爲全來到手下身邊,笑着低聲說道:“是朝廷的海軍陸戰隊,兄弟們,跟着朝廷好好幹,皇上都有交代,只要我們能立功,回頭就能衣錦還鄉了!”
很快,院門口這裡由明軍將士接手警戒,或者說村子裡的主要道路,都站着明軍將士,等於把整個明人居住地一下控制了。
不管是海盜,還是工匠們和他們的家屬,都驚喜地打量着威風凜凜地站在那裡的明軍將士。如果說,以前在他們的記憶裡,他們還是怕朝廷官軍的話,此時此刻,他們看到這些明軍將士時,感覺份外的親切。
這些明軍將士都站得很直,一個個看着就是精銳的樣子。他們的身上,都有黑色的披風。在黑色披風裡面,則是他們熟悉地明軍將士軍服。
在他們打量明軍將士的同時,蘇鳴崗的院子裡,衆人已經見禮完畢。
鄭芝虎和他身邊的監軍站在中間,身後是幾個親衛,他們的面前則是蘇鳴崗和成爲全等人,就聽到鄭芝虎壓着聲音說道:“本將已奏報孫總督和皇上批准,今夜一戰,拿下整個巴達維亞和港口的那七艘戰艦。不過本將手下兵力有限,需要你們協助,打打下手!”
蘇鳴崗念過幾年書,已經偷偷把巴達維亞的整個地圖都畫下來,並在地圖上標記了荷蘭人的兵力部署以及要注意的地方,甚至一些關鍵的地方,還特意實景拍照,通過聊天羣傳給了鄭芝虎。
這一路來,鄭芝虎有足夠的時間,思考這一仗怎麼打。而這,就是他要一口吞下巴達維亞的底氣所在。
聽到他的話,蘇鳴崗有點震驚,而年輕的蘇明論和成爲全等人則都很興奮。特別是成爲全,他感覺血液都在沸騰。以前的時候,何曾想過,有朝一日,能和朝廷精銳並肩作戰,立下功勞的話,還有獎賞!這一戰之後,從此就能堂堂正正地做人,光明正大地回家了!
蘇鳴崗這裡有地圖原稿,火折點亮,沒有拖泥帶水,鄭芝虎便開始講解起來,有關這一仗該怎麼打。
看着他侃侃而談的樣子,讓成爲全又暗暗吃驚。他以前聽說過鄭芝虎,聽到更多的是鄭芝虎的勇猛,此時親眼所見,沒想到還是一員智將,真是太厲害了!
他自然不知道,這第一支海軍陸戰隊,崇禎皇帝是親自過問了的。有給出建議,成立參謀部,就是軍中幕僚,從軍中選拔,不是那些所謂的師爺,多是在水師初級武備堂進修過的。如今鄭芝虎所說的這些,更多的是在參謀的各自補充下所形成的最終方案。
這支海軍陸戰隊的任務,和孫傳庭的關係很大,因此他也很看重。而主將是鄭芝虎,因此鄭芝龍也不會有任何虧待。也是因此,大明這第一支海軍陸戰隊,是由一支真正的大明精銳所組成的特種部隊。
離天明還有一個多時辰的時候,明軍便分成一個個小隊,在工匠和海盜的配合下,開始攻擊預定的目標。
成爲全就分到了去偷襲港口停靠地那七艘軍艦,不過在這之前,需要先解決岸上的炮臺。
跟在明軍將士的身後,他有心想看看這支明軍的戰鬥力到底如何?畢竟像這樣近身觀摩,實在是平生第一次。
誰知,他一個不留神,第一個炮臺的哨兵已經被幹掉了。等他再翻身進入炮臺裡面的時候,就見明軍將士已經出來了,好奇之下,往裡面看了下,發現那些紅毛鬼子都是脖子上致命傷,難怪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等到了第二個炮臺,他睜大了眼睛盯着,才發現有兩名明軍將士的身手很矯健,動作很快地就翻過障礙物,一躍而入。這個過程中,幾乎就沒有發出什麼聲音。站崗的兩名紅毛鬼子哨兵,什麼事情都沒明白,就被那兩名明軍將士從身後掩住嘴巴,同時脖子上已經重重地劃了一刀。昏暗地燈光下,都能看到那兩名紅毛鬼子的鮮血飈出。
在兩名明軍將士輕輕放下那兩名哨兵屍體的同時,後續又翻過去了幾名明軍將士,往炮臺裡面而去,互相之間的配合,可以說是天衣無縫。
後面的成爲全,這次看清楚了過程,卻驚得愣在了那裡。什麼時候,明軍竟然如此精銳?在這夜幕之下,竟然如同鬼魅一般,這紅毛鬼子沒有防備的情況下,還能有命?
明軍將士的精銳,還不止如此。等成爲全跟着明軍將士把岸上炮臺裡的紅毛鬼子都悄悄做掉之後,返回港口這邊時,又目瞪口呆地發現,在港口這裡來回巡哨的紅毛鬼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換成了明軍將士,在那冒充着紅毛鬼子哨兵。
他如果不是知道來回巡哨的幾個紅毛鬼子屍體,就在他邊上,光溜溜的,他還真不敢相信。回過頭來,他轉頭看向跟着的幾名手下,他能發現,他的手下也全是震撼。
成爲全原本以爲,今晚肯定能仗着熟悉,立下功勞,可此時看看,好像也沒他們什麼事情,更多的是旁觀着而已。不過等他看到那七艘停靠的軍艦時,心中想着,這才應該是自己的用武之地。
在船上,巡哨的紅毛鬼子多了一點。成爲全跟着明軍將士瞧瞧地潛伏過去,聽到了這裡的哨兵在聊天。
“天快亮了,那些明國的女人應該洗白白等着我們了吧?”
“肯定的了,否則的話,多殺幾個人嚇嚇她們,還不立刻脫光了衣服躺地上了,哈哈!”
“也是,等天亮下了值,先去爽爽再休息,拔個頭籌!”
“……”
或者是話題吸引人,另外幾處地方巡哨的,也會搭上一句話。這種情況,就比較棘手了。除非一起幹掉,否則答話的話,不能答上話,就會引起關注的。
成爲全對這種情況,不由得皺起來了眉頭。感覺船上不比岸上那麼輕鬆,應該要強攻了。
誰知,他前頭的明軍將士只是互相做着奇怪的手勢,然後,他就看見有明軍將士悄悄地下水了。這一幕,看得成爲全睜大了眼睛,心中想着,這些明軍該不會真有能耐,又能對付這種情況?
果然,讓他瞠目結舌地事情發生了。這些明軍將士竟然還真得在幾處地方,同時出手,一起把這些哨兵都解決,悄無聲息地放倒在地。
成爲全跟着上了船,只看到這些紅毛鬼子的脖子上一個大口子,鮮血直冒,人只是在微微顫抖,眼看着就去見他們上帝了。
這一夜,成爲全是真正地大開了眼界。對這支明軍的本事,那是心服口服。哪怕在攻佔最後一艘戰艦的時候,終於弄出了動靜進行強攻。他也沒看到紅毛鬼子有什麼還手之力,最多隻是“啊呀”“不好”之類的話說出口而已,嗯,僅此而已。
這一夜,確實是非常不平凡的一夜,也是特種部隊歷史上開創先河,顯示出特種作戰最強有力的一夜,爲後世所有特種部隊所學習的一個經典案例!
天亮之時,軍營中的紅毛鬼子睜開眼,發現天已經變了,大明的紅旗已經插遍巴達維亞,他們已經成爲了階下囚。
工匠中的青壯,在昨天勞累了一天,又通宵了一夜,雖然身體很疲憊,可是,他們一個個精神卻非常地振奮。在明軍將士的指揮下打下手。
他們看着那些俘虜了的紅毛鬼子,一個個震驚地樣子,心中就感覺格外的爽;看到這些紅毛鬼子害怕,恐懼的樣子,看到他們低垂着頭,手腳發抖的樣子,想起他們在昨天之前的囂張,心中就忍不住想仰天長嘯,痛快地喊出口:“你們這些紅毛鬼子,想不到也有今日!”
居住地的明人,不管男女老幼,幾乎都是一夜未睡。聽不到大的戰事動靜,知道事情可能順利,但也一直在擔心。
天亮之後,居住地的警戒解除,所有人第一時間跑出了家門。雖然他們看到居住地還有不慌不忙地留守明軍將士,雖然沒有看到凶神惡煞的紅毛鬼子衝過來,雖然他們知道昨晚應該是贏了,可是,他們還是見人就激動地問道:“贏了麼?我們贏了麼?朝廷打贏了麼?”
激動地人流最終匯聚起來,擁出了居住地,來到平時他們都沒資格過去的港口和紅毛鬼子的地方。
他們看到,路上,港口,城寨上,各處都是紅色軍服的明軍將士在站崗,還有他們的親人也有在站崗,看到一隊隊的紅毛鬼子從各個地方被押出來,看到所有的這一切,無不證明,朝廷軍隊已經輕鬆地奪取了巴達維亞,他們安全了時,這些明人工匠們,全都一個個喜極而泣。
他們中,有的人蹲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頭在無聲地哭泣;有的人則是相擁而泣,嗚嗚地哭出了聲;還有的人,呼喚着已經死在巴達維亞親人的名字,流着淚告訴親人的在天之靈,他們得救了,他們能回家了……
情緒稍微發泄之後,有的人回過神來,一個個走近明軍將士身邊,直直跪了下去,因爲他們覺得,唯有如此,才能表達他們心中的感激之情。如果沒有明軍將士的神兵天降,這個白天,他們都不知道怎麼過了!
有的人,則往那些紅毛鬼子那衝過去,他們一個個非常地憤怒,想要親手報仇。
看着撲過去的明人,那些紅毛鬼子頓時就都慌了。因爲他們明白,這些明人工匠都是恨死了他們,是想要他們死,而不是過來聊個天。
紅毛鬼子,要麼喊着“我們投降,我們願意爲大明打仗,我們什麼都聽你們的,求求你們放過我們”之類的話,要麼就覺得衝過來的老頭婦人什麼不足爲慮,就試圖抵擋,和那些老人婦女僵持了起來。
押解他們的明軍將士一見這種情況,二話不說,快步過去,一刀就砍了想抵抗的紅毛鬼子!這些紅毛鬼子在巴達維亞的作孽,他們在來的路上,就已經聽過很多遍了,軍中的監軍說的。
午後時分,巴達維亞亂葬崗,這裡埋着無數明人,他們中,都是來到巴達維亞之後死在了這裡的。如今,前日死了的三名明人棺材,也停在這邊。
整個巴達維亞的明人,幾乎都集中在了這裡,每個人的肩膀上,都綁着一根黑繩。
蘇鳴崗不知何時,扔掉了柺杖,手中三炷香,老淚縱橫,卻又大聲地說道:“我們大明皇上派了軍隊,不遠萬里來解救了我們。你們放心,我們會帶你們一切回家,鄉親們在天有靈,可以安息了!”
鄭芝虎和他的監軍也在這裡,敬上三杯水酒,而後甩碗大喝道:“來啊,血祭同胞在天之靈!”
監軍也跟着喝道:“犯我大明者,雖遠必誅!”
俘虜的紅毛鬼子,隨着一聲令下,全都被押來了這裡。看到這個場面,他們立刻明白即將是什麼下場。頓時,一個個都嚇得哭爹喊娘,極力求饒,和昨日之前的囂張,肆無忌憚,根本就沒法聯繫起來。然而,他們身爲殖民者,所犯罪孽之多,大明代天行罰,又豈會饒過了他們!
血債血償!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