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御醫的精心治療下,蒙面女匪徒已經大好了,不過,她總是不說話,並用一種充滿敵意的眼神看着我。可能在她心裡根本就沒有要感謝我的救命之恩這樣的意思。
但看得出來,這個漂亮的女孩心裡有事。關於她的漂亮,這事當然得從揭開她的神秘面紗開始的。
小女子可能二八芳齡,或者大點不多。除了在昏死前聽到她罵了一聲惡賊之外,我就再也沒有聽過她的聲音。我有時候讓妙兒故意跟她套近乎,想從她嘴裡聽到點什麼,但總是無功而返,她懷着戒備的心理面對我們所有人。
三天來,沒有錦衣衛來打擾我們,也沒有皇上的口諭之類的傳來。好像,我在京城外的官道邊所做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我哥哥可能是一直忙於他的偉大工程——微縮的故宮——而無暇他顧。
之前,我去覲見過一次皇帝哥哥,他把故宮裡一塊空地給騰了出來,做成了一個木工作坊,他按照一百比一的比例造型了幾個故宮的主體建築,我看到的時候,奉天殿已經初具規模。我不得不承認,我哥哥的手藝巧奪天工,放在後世,那一定是一個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人而受到國務院特殊津貼的待遇。
也許,我哥哥他想做兩個唯一:當皇帝的人之中,唯一會做木工的,做木工的人之中,唯一當皇帝的。
這天,我又像往常一樣,去探視女匪的病情,而妙兒和芷蘭正在照顧她吃藥,我見她臉色已經紅潤了很多,想必是身上的傷已經大好了。不過,我依然看到她一臉的愁雲慘霧,不知道在這個姑娘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女俠,你這幾天什麼話都不說,你讓我對你的好奇心與日俱增,你倒是行行好,開口說幾句話啊,我知道你並不是啞巴啊。再怎麼說,也算是我救了你吧,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我可是天大的救命之恩啊,不說你需要以身相許嗎,你至少要表示出你的意思啊,是我救對了,還是不該救啊。如果我不該救的話,我馬上把你交給錦衣衛就對了!”這幾天我總是軟硬皆施,實在無可奈何。
女匪——在不知道她身份之前,我只能這樣稱呼她——一言不發地看着我,目光漸漸的變得呆滯,讓我覺得她看起來傻傻的,難道越漂亮的女人就越傻,這是誰給總結的理論啊。
可她要說漂亮,或者說成熟,可能比不了我的妙兒,要說乖巧,機靈,好像也跟我的芷蘭有一些差距,要說到甜美,當然,我的周可兒比她也略勝一籌,她勝就勝在綜合素質比較好。
“本公子的耐心可是有限的很哦,你不要挑戰這一點,不然你會很後悔的!”我只有出言恐嚇,但依然不湊效。
“公子,這位姑娘的傷勢已經大好了,奴婢的意思,是不是放她走了!”妙兒可能也在跟我演戲,她怎麼可能不知道我的意思,沒弄明白一件事之前,我是不太會半途而廢的,放她走,我何不不救。
“這京城方圓幾百裡,除了我這裡,她還能躲哪兒去,我敢保證,只要她一踏出我的門檻,錦衣衛馬上就會把她抓進詔獄,到時候,哼哼!我們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可就再也沒法見人了!”我說的當然是事實,詔
獄裡不說別的,光是各種酷刑就夠她受的了。
可能這個飛賊一直惦記着提防我們,卻忘了我剛纔說的這個事實,這個時候經我一提醒,她好像突然想起來,這幾天爲什麼手眼通天的錦衣衛沒有來抓她!
我看她的眼色起了某種變化,我大爲高興,看來,我剛纔的話奏效了,只要有了一點變化就好,難就難在,她總是以一種死灰的面孔來面對我們。
“可是,公子,她是朝廷通緝的犯人,奴婢的意思是,如果不放走,一直放在我們這裡,遲早,我們會惹禍上身的!”妙兒編謊話的功夫也見長啊。
“妙兒,你放心吧,要是放我這裡都不能保全,那普天之下,錦衣衛就暢通無阻了,況且,以我的能力,要保一個人,那不是小事一樁嗎!”
飛賊的表情又有了變化,似乎將信將疑,她見我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大言不慚,要麼,我是個傻子,要麼,我真的有點本事,無論她選擇相信那一點,對她本身而言,都沒有實質性的傷害。
因爲,她對自己的事情本來就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你是誰?”女飛賊終於開口了!
我如釋重負,和妙兒相視一笑。
“我是誰暫時並不是最重要的,現目前,最重要的問題是,你是誰?”我坐在凳子上,看着斜靠在牀頭上的飛賊,在窗外柔和陽光的照射下,飛賊的臉,白裡透紅。
“你到底是誰,你真的能救我嗎?”
“瞧你說的,我不能救你,你現在還能完好無損地跟我說話?這個年頭,雖然不提倡輕易相信別人,但至少也得表現出最大的誠意啊!你說是吧?以你的觀察,是不是種種跡象表明,錦衣衛不能拿我怎麼樣?”我對她這種懷疑一切的想法表示根本上的不贊同。
雖然,總體上,我也是一個懷疑主義者。但我們這樣的人最大的缺點就是自己懷疑一切,卻希望一切都相信自己。就比如說,我懷疑一加一是不是真的等於二,但我要說一加一等於三的話,我又希望所有人都認爲我說的是真的。
“公子,你一定要救救我爹!”女孩子的變化太過極端了,要麼懷疑一切,要是一相信起來,就會毫無顧忌的完全信任,她以爲我是什麼人啊,一出口就是救救她爹,她爹是誰啊?就要我去救,我可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再說,在這個京城裡,我說的話,很多人都可以當作是放屁。
“你爹?你爹是誰,爲什麼要我去救?”
女飛賊掙扎着爬起來,想是要跪倒在我的面前的樣子,妙兒趕緊阻止了她。
“我爹被奸人所害,現在正關在錦衣衛大牢裡,生死未卜,我母親這兩年一直臥病在牀,因父親的事,氣急攻心,那天夜裡就撒手人寰,還沒等到錦衣衛來捉拿我們。母親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一定要爲父親申冤!所以,我躲避開錦衣衛的追捕後,卻往京城來送死,就是爲了見父親一面,並且要告御狀!”飛賊話雖然簡要,但說到傷心處,已經泣不成聲了。
不知道爲什麼聽到她的陳述,我第一反應居然是,錦衣衛說的朝廷欽犯居然是真的,而不是選擇去同情
這個可憐的女孩。
當然,可憐這個女孩的反應在第二時間就做出了。
“看你一個弱質女流,怎麼能夠在那麼多的錦衣衛追捕下,安然逃脫呢?”
“我父親以前一直在四川爲官,因爲小時候體弱多病,從小就把我送到峨眉山修習武術,所以,小女子也不算是弱質女流了。”
看來,這個女子對自己的功夫還是比較自信,但看她淚眼汪汪的,哪裡有一點俠女的風範。
不過,爲父親擔心受怕的心情是任何一個爲人子女的人都可以理解的。
其實,我所說的救人,只是像救她一樣的救,而不是像她所希望的那樣,去大獄救,但我大話都說了出來,當然不能就此矢口否認,“令尊大人所犯何事?”我想看看她父親是不是犯了什麼原則性的問題,如果只是貪墨了幾文公款,那我去跟我哥哥說句好話,可能皇上也賣我一個面子,就給放了。
因爲下到錦衣衛詔獄的人,基本上都是皇上欽定的犯人。
不過,既然她們母女要爲父親鳴冤,那就說明,這個罪名可能是屬於那種莫須有的樣子,說你有罪也就有罪,說你無罪也就無罪,全憑審判官的一句話,如果鐵證如山,她母女想必也只會認罪,而不是申冤了。
“我父親上書皇上,彈劾魏奸賊!”女賊說的可能是實質性的問題,但這個問題的表面肯定不是這樣的。我知道陳良訓他們有一幫人夥起來彈劾魏忠賢,被皇上下了獄,其實,我並不知道這是不是皇上的真實意思。在我的印象裡,皇上是漸漸的被魏忠賢把持的,這個時候的皇上已經荒廢了朝綱,整天以木工爲樂,魏忠賢投其所好,而且總是在皇上幹得熱火朝天的時候,遞奏章,皇上也懶得管,就把一些權力下放給了魏公公。
這很明顯就是魏公公在利用皇上打擊異己。
王承恩回來報告的說法是,陳良訓這些人因誹謗獲罪,也就是說,他們上書皇上彈劾魏公公的罪名都被他們自己給扛了起來。
“你父親是誰啊?我認識嗎?”我想,她父親最好不是歷史上太知名的人物,要不然,我要是救不了,這後果就是歷史書改寫了。
“我父親是兵科給事中陳良訓!”可能是想到了父親的悲慘遭遇,女飛賊眼睛又開始溼潤了。
我說過,我最見不得女人的眼淚,讓女人哭是無能的男人才會做的事情,我只得安慰她道,“陳小姐,雖然我不一定救得了,但我盡力而爲!”我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滿了,雖然皇上並不一定會生氣於我救一個女孩子,但我要是再得寸進尺,就有點討打了。
“奴家陳曦辰,公子要是能夠救下我父親,噹噹牛做馬報答!”
“好!要是這個時候你父親在詔獄還完好無損的話,我會還給你一個完整的父親!等我消息!”
女人承諾爲你當牛做馬的話,那意思就是說,她這個人就是你的了。雖然我還小,但這女飛賊會武功啊,如果能夠做我的貼身保鏢,我不是像卡扎非一樣享受了。
可惜,這個時候老卡啊,你陰魂不散啊,死就死了,可惜了那一大幫美女保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