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沒有別的辦法?”朱由檢於心不忍。
如果這個時候再有一支十萬主力,他絕對不會心疼拿黑旗軍去堵口子。可是他朱由檢就是拿不出來軍隊了。
“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們這邊打的越快越狠,他們的壓力越輕。”李定國沉聲說到。
“那就用最好的菜先招待尼勘部吧!”朱由檢也知道,該是圖窮匕見的時候了。
從抵達老山跟金兵交戰開始,黑旗軍已經連續打了十天了。雖然這些戰鬥他們打的很輕鬆,但是也扛不住接連不斷地作戰。
李年帶着黑旗軍從老山一路攆着尼勘抵達到來安,可累壞了。李年自己也奇怪了,怎麼突然之間尼勘不要命地逃跑了呢?一直到剛剛接到南京送過來的消息,原來是金兵要北撤了。
到了這個時候,金兵的十五天期限已經過去了足足五天了,尼勘和多鐸接到命令也已經過去了兩天。李定國給黑旗軍的任務需要從和豪格部接戰之後算起,然後阻敵三天時間,現在豪格部離開揚州才一天一夜。
這裡是滁州北面的丘陵山區,戰士們都有些疲倦,似乎這眼前的小山丘永遠也走不完。
“年哥,這些土包包也叫山?”山娃子不太明白,之前說要在山裡打仗的,可是眼前的“山”在他的眼中幾乎都可以開墾成地種莊稼。
“江北的山就是這樣的,韃子兵隨便找個地方就能過得去,不好設卡子的。”李年知道山娃子的意思是這樣的地方根本就守不住,不像在沂蒙山的時候,找一個山卡子一堵隨便守個三五天沒問題。
看着這樣的地形,李年心裡也沒底,根據情報來看多鐸不可能走天長-盱眙這條線,而會選擇滁州北面的來安走定遠。
所以黑旗軍的主防線就是順着東北向西南斜插,以來安爲中心的五十里寬的丘陵區,其中包括滁州。
“就地修築工事,先挖散兵坑,再挖連接散兵坑的塹壕。”李年迅速把兵力鋪開,各個單位也都忙活起來。
“可是軍長,咱們要堵的可不只是南面的敵人,北面的尼勘部隨時都可以轉過身攻擊我們的。”黑旗軍的一個作戰參謀提醒到。
參謀不提,李年可能暫時還不想這個事,可是一提,李年立刻一個頭兩個大。
如果是後世,他手中的足足七萬兵是完全能構建一條防線的,因爲火力強,步槍發射速度和射程可比燧發槍強多了。
可是這個時代必須把兵力集中起來使用才能達到預期效果。
要不是朱由檢提前把豪格手下的騎兵勾跑了,黑旗軍這場阻擊戰壓根就不用打,打了也是給狼嘴裡送肉。
“去炊事班把張團長找過來。”李年想了一下,南面需要修工事堵,那麼北面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攆,能攆多遠攆多遠。
沒一會,本來就在軍部炊事班背大鍋的那個冒失團長小步跑了過來。
“報告軍長,炊事員張煥武向您報道。”
“心裡有氣?”李年瞅了一眼眼前的年輕人,這傢伙帶着典型的山東口音,是原魯中軍的一個營長,以前就是李年的手下。
“沒有。”張煥武硬着脖子說,其實他憋屈壞了,心裡特難受。連續兩次打勝仗,卻接連挨訓,誰心裡都不舒服。
“再派你去殺敵,你還敢不敢主動出擊?”李年看着這個漢子心裡特別擔心對方說“不敢了”。
“我張煥武只知道如何進攻,不知道怎麼死守。”
“好!給你三個團,讓你去捅尼勘的腚眼,把他們給老子攆的遠遠的,能攆多遠攆多遠,知道嗎?”
“知道了。”張煥武心裡特美,他不光會回了部隊還升官了,天大的好事。
三個團對於李年現在來講起不了大作用,他現在需要更多的人手,越多越好。這一仗明軍沒有優勢,但是必須想辦法創造優勢。所以,土工作業就是必須的。
離豪格部抵達還有一天一夜時間,李年要做的就是趕緊建立第一條防線。在黑旗軍防守第一道防線的時候,還必須得有人幫忙修築第二道防線,依次類推。
“找人去通知當地官員,告訴百姓朝朝滁州方向轉移,讓青壯留下來幫我們修工事。”
“軍長,讓老百姓幫忙可不容易,他們見到官兵跑還來不及呢。”參謀發愁,這個時代可不是軍民一家親,百姓見到兵那恨不得多長兩條腿。
“給錢,給銀元。把你們口袋口袋裡的銀元全都拿出來。等打完仗給你們算貸款利息。”李年也沒招,但是他還是知道財帛動人心這個道理的。
要說軍餉高,那還得是黑旗軍。畢竟他們是皇上的嫡系禁衛軍,兜裡發的都是白花花的銀元,這玩意那是硬通貨。
這黑旗軍的每個士兵口袋裡,至少都能搜出來兩三塊銀元。如果把全軍的銀元都集中起來,數目客觀,足夠請一支勞務大軍的開銷了。
“好嘞!”參謀們高興地跑了,他們都知道貸款利息是咋回事,那是大明錢莊裡能下金子的母雞。
聽說可以掙銀元,整個來安縣都轟動了。李年給出的辦法非常簡單,他讓當地的官員負責監督,以發包的形式把召集人手的事情包給個人。
這事如果讓官員自己去幹,估計沒十天半個月是攏不齊人手的。
但是包給個人就簡單多了,誰找的人手多,召集的越快,誰就能掙大錢。
“我的要求非常簡單:韃子經過的路就在這一帶,所有的路你們都熟悉。所有出力的人每人領一塊銀元作爲你們的基礎勞務費。”
“長官,才一塊銀元啊?”有人覺得不划算了,畢竟這也算是上戰場,再被包工頭一扣,也落不下多少。
“別急。基礎勞務費是一塊銀元,但是你們挖的工事每殺死一個韃子,得賞銀兩塊銀元。戰後打掃戰場直接按人頭計算。”
“長官,我們挖的工事不是你們用來殺敵嗎?怎麼能算到我們頭上的?”民夫們不解。
“我不管你們怎麼挖工事,只要能殺敵,是陷阱也好,地樁也好,或者是糞坑。只要你們搞的東西能殺韃子,我都承認。”
“譁……”所有的百姓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壓根就不是讓他們修工事,這是想招讓他們參與殺敵。
青壯們當然不可能像正規軍一樣直接打仗,但是他們可以用自己的辦法去殺敵。
滁州北面的這片丘陵足足有三四十里寬,靠黑旗軍守根本就防不住。李年用一塊錢調動了所有可以使用的百姓參與到這場圍獵中,而用更大的獎勵激發了這些人的鬥志。
一個晝夜之後,當參謀把厚厚一摞名冊交到李年手上的時候,李年自己都嚇了一跳。
“這麼多人?”
“是啊,全軍的銀元都發完了也不夠您說的基礎勞務費用的。還是有縣令出面作保,欠了二十萬塊銀元才兜住的。”
“你確定每個人都只領了一塊?”李年擔心有人冒領。
“全都按了手印的,有憲兵隊當場監督,誰敢冒殺頭的危險犯事啊。”
“這也太多了吧?”李年粗略估算一下,這起碼有幾十萬人。
“軍長,您是沒看見這羣人的樣子,他們都瘋了。一條好好的路硬生生地被他們挖出了一連串的大坑,我們都的一段段有人領着纔敢回來。”
“咱們的主陣地都留好安全路線了嗎?”李年聽得一愣,他現在都不敢想象這是一個什麼場面。
“放心吧!總共五道防線,都擋住官道上的。”
這套東西,在現在明軍的指揮官中,大約也只有李年和李來亨這種打過游擊戰的人才想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