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打了整整一夜,最後徹底困死了下游的西軍。
當然,警衛團其實只堅持了半個時辰就撤下來了。真正打仗的還是楊展的十一軍,這一仗本身就是人家十一軍打的,其他幾個陸軍只是從旁協助。
“楊愛卿,戰果如何?”朱由檢現在就住在那些寶船上,完美地表現出了一個守財奴的嘴臉。
“殲敵一萬三,其中擊斃三千四百多人,俘虜三萬九千人。我軍戰死八百多人,負傷兩千人。”楊展彙報着,臉上顯得有些驚喜。
如果按照這個時代的標準來看,這絕對是一場大勝。拋開繳獲,一樣是大勝。
“十一軍扯到梅州休整,戰鬥還沒有結束。告訴黨守素,立即制定成都作戰計劃;第八軍餘部、第九軍、第十軍休息一天後開始追擊;水師打掃戰場。”
“是。”
楊展心裡很感慨,充滿了希望,這是他加入川軍團後最直接感受。川軍團的作戰風格已經在慢慢地發生着改變。
江口阻擊戰中,張獻忠的戰鬥部隊其實只有三萬多,而殲敵數目指的就是大西軍戰鬥部隊戰損的情況,這其中包括俘虜了下游的許多大西軍。
實際上這場仗並不激烈,也僅僅是打了一天而已。西軍的主力還是逃走了一萬多人,其主要人員並沒有損傷。但是張獻忠丟掉了大西政權最核心的物資和資金。
第二天中午,第九軍派一個團解押着大批的繳獲順流而下到達江口。這些就是西軍後軍押解的輜重,被第九軍在黃龍溪繳獲的。張獻忠帶着他的孩兒軍丟下一切,隻身逃回了成都。
“左愛卿,你醒了?”朱由檢笑看着左懋第。
這一仗,左懋第可以說完全沒有參與,那五槍就是一個好玩的笑話。不過這個笑話不是貶義,而是純粹的樂呵。
“此仗已經用不着臣,臣當然可以醉生夢死。皇上莫非是捨不得那一斤瀘州酒?”左懋第當場開起來朱由檢的玩笑。
“哈哈,你還想喝點?”朱由檢心情大好,其實他完全明白左懋第的意思,這一仗等於是川軍團指揮系統的成熟和崛起。
左懋第在戰前就已經看到了結果,他是刻意把自己灌醉的,這樣好證明自己並不存在的形象。所以,左懋第朝張獻忠開第一槍沒打中之後,朱由檢就懶得阻攔了。這傢伙雖然醉酒,可是心裡清楚的很,他是在調戲張獻忠的。
“臣不喝了。成都戰事即將開始,皇上的意圖到底爲何,臣還想不通,特來請教皇上的。”左懋第表情很嚴肅,他這是對於江口阻擊戰中不擊殺張獻忠的不解。
以左懋第的眼光,他如何看不出這一仗完全有可能幹死張獻忠的。川軍團壓根就沒有使力,而是使用了戰力比較弱的第十一軍做主攻,這不正常。
“什麼都瞞不過你啊!愛卿雖然放心江口阻擊戰,卻爲何又不放心成都了呢?”朱由檢繼續笑着問。
“不一樣,江口阻擊戰的優勢在我,看起來規模大,其實都能在預料之中。可是成都是賊人的老巢,其中不可預料甚多,優勢在賊。成都有用得着臣的地方。”左懋第表情嚴肅。
“這說明我們還是缺最好的將軍。”朱由檢回頭看着左懋第道。
“難度川軍團現在的將軍們不夠好嗎?”左懋第迷糊了,皇上到底在想什麼?
“愛卿以爲,川軍團中最能打的將軍是誰?”
“當爲楊展將軍,曾英將軍稍微年輕了點,假以時日其成就應該在楊展之上。”
“肺腑之言!”朱由檢朝左懋第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皇上要打決戰?”左懋第猛地驚醒了,他突然問朱由檢。
“愛卿別忘了,我大明真正的對手是後金。江口這一仗,已經註定了後金對蜀中的進攻失敗了一半。”
“是呀!後金進攻蜀中,無非是想吞併張獻忠,獻賊這一敗,等於把大西的家底送給了皇上。現在張獻忠手上能剩下的,就只有外圍的二十萬部隊了。”
“愛卿錯了,張獻忠不只是還有軍隊,還有將領。愛卿別忘了,川軍團幾個將領中,有一大半兒都是曾經李自成的部下。”
左懋第身子微微一震,他想起來川軍團的基層骨幹雖然是大明官兵,但是高層將領確實有很多闖軍舊部。
而且朱由檢似乎非常信任這些人,李巖,李過,李來亨全都是闖軍的舊部,卻全都在獨擋一面。
“那是皇上胸襟寬廣,對他們太好。”
“不。朕覺得後金入關不僅僅是大明的安危,而是我華夏全族的一次危機。不管是闖軍還是西軍,在這場危機中都應該站在一起,共同抗擊敵人。朕把這種聯合稱爲統一戰線。朕要謀求的就是聯合起來,共同對敵。”
“皇上……”左懋第激動不已,朱由檢的話說到他的心裡去了。左懋第之所以堅持不和後金義和,他骨子裡就是有這種危機意識。
“同闖軍一樣,朕最看中的,是西軍中有着我們可以團結的將來。愛卿不要懷疑,或許我們最需要的那個人,正在西軍中。”
“皇上,這可能嗎?”左懋第有些懷疑,目前西軍中最厲害的張可望,實際上表現出來的品質並沒有讓他感到有多好。
張可望在釣魚城確實帶給了川軍團壓力,但是那同意是因爲川軍團不想決戰的原因。如果川軍團真想在合川和張可望決戰,左懋第認爲大西軍也佔不到大便宜。
而張可望雖然指揮的不錯,也表現出能指揮十萬大軍的能力,但是他的招撫信卻表明了自己是一個蛇鼠兩端的品行。左懋第相信,朱由檢需要的不是這樣的人。
“相信朕,我們會有收穫的。”朱由檢表情很自信。
“皇上爲什麼不像李自成一樣直接和張獻忠談呢?”左懋第對於朱由檢直接和李自成談判,並且成功收服闖軍這一舉動很佩服。
可以說,正是因爲這一舉動讓大明徹底拜託了軍事上的劣勢處境,並開始騰出手擴大軍事規模。如果大明僅僅是困於江南,在軍事上是很難有大規模拓展的。
“因爲張獻忠不是李自成,他是個不講理的瘋子。朕不能對這樣的人講道理,但是他也不能死在朕的手上。”
“萬一張獻忠投降後金怎麼辦?”左懋第問。
“如果沒有江口阻擊戰,這種可能是存在的。可是因爲有了江口阻擊戰,張獻忠投降後金的可能性就失去了。
後金需要的是張獻忠多年了搶劫的財富,張獻忠想要的是後金給他封王,保留他的軍權。可是現在張獻忠沒有財力來養兵了。後金不可能封他爲王又替他養兵,這不符合後金的利益。
如果張獻忠沒有丟財富,後金可以用這些錢來慢慢養住張獻忠,同時又能驅使大西軍來爲後金賣命。如果沒有這筆錢,大西軍就成了完完全全不屬於自己嫡系的累贅。
而且這支軍隊過於龐大和團結了。加上張獻忠這個可能的王,這筆賬太不合算了。吳三桂交於後金的是山海關才封王的,而張獻忠現在什麼也沒有可以交納的投名狀。
後金完全可以用最小的代價去招降張獻忠的手下,而不用直接招降張獻忠。”
朱由檢一口氣說了許多話,基本上把江口阻擊戰帶來的影響分析了一個透徹。
這段話讓左懋第佩服至極,而且他已經開始重視起這筆財富的重要性了。
“那就讓臣守在成都,擋住張獻忠的退路,逼西軍和後金攤牌吧。”左懋第知道了朱由檢的意圖,當然也就看出了下一步棋該怎麼走了。
“好,那朕就先回重慶,爲即將到來的大戰做準備吧。”朱由檢現在是要早點把這批銀子運到安全位置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