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
月華照進屋內,安昕嫺低頭吻着妞妞的臉龐,動作輕柔無比,那背影卻滿是哀傷。
安昕嫺給妞妞蓋好被窩之後,交代女傭好生照料着,她便轉身離去。
諾大的大廳內,在月華下顯得格外清冷幽然。
“罌粟,你老實告訴我,妞妞的病是不是惡化了?”
罌粟靜靜的看着她,既然她問起了就沒必要隱瞞她,隱瞞只會帶給她痛苦,“是的!她的病情惡化了,只有抗體才能救她!”
“抗體,抗體……”安昕嫺眼神悽苦,她下意識的咬了咬嘴脣,“罌粟,除了抗體,難道就沒有其他的法子可解了麼?”
“沒有了!”
“難道當真要去求他麼?”
安昕嫺的聲音輕輕的,淡淡的,卻也是哀傷的。
站在一旁的上官冽胸口傳來一件刺痛,沉聲問道:“嫺兒,你真的決定要去找他要抗體?”
安昕嫺口中十分苦澀,聲音悠遠而淒涼,“我現在除了這條路以外,還有別條路可走麼?”擡頭,看着他冷俊的臉龐,聲音帶着濃濃的歉疚:“冽,我必須去,即使我知道可能沒有答案,但是我還是要去!”
安昕嫺輕聲說道,她轉頭望着罌粟。“罌粟,你老實告訴我,妞妞究竟還能撐多久?”
“最多半年,我的能力只能做到這麼多!”
“好!”
翌日清晨。
潔白整潔的院長室,穿着白色工作服、頭髮已經花白的院長看了看眼前的檢驗報告,眼眸中一片難解的神色,他又擡起頭來看了看坐在自己對面的人。
他們上官氏的總裁怎麼會得這樣的病?!
站在院長室裡的護士甚至無法把自己的目光從他的身上移開,他能力超羣,卓爾不凡,可爲何卻偏偏遇到這樣的事?到底是上帝不公,還是對這個龐大家族的不公?
院長無聲地嘆息着,摸着桌子上的檢驗報告,報告上,那幾個字觸目驚心。
上官爵寧靜地坐在院長的對面,他穿着病人服飾,在射進院長室的燦爛陽光中,絢爛奪目得有些刺眼,那抹修長的影子,俊美無鑄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疏離。
良久。
他的嘴角虛弱地構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所以……這就是最後的結果了,是你們所說的確診無疑了?”
院長嘆息,“總裁,其實現在還不算很嚴重,只要你配合治療,還是有機會康復的……”
“到了最後……”上官爵淡淡的笑着,“我的意思是到了晚期的時候,全身抖動不了了?就和當年的霍金一樣,什麼都不能做,也不能擁抱自己喜歡的人了嗎?”
院長愣住。
上官爵依然凝視着他,那目光,透明輕盈,院長甚至認爲,此刻,那雙烏黑如墨一般清明的眼眸裡,根本沒有自己的影像。
“我們都無法做出決定,誰要放棄,誰要退出——”上官爵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眸中有着哀傷絕望的光芒,他靜靜地說道:“看來上帝早已經做出了決定,我果然不是能陪她到最後的人,她的人生我果然不該再參與!”
“總裁……”
“這件事不準對旁人說,若你敢透露只紙片語,別怪我不客氣!”
院長想要說什麼,想要勸他接受治療,可是隻見上官爵已經起身離去了,他只能嘆息搖頭,卻是什麼都做不了。
夜幕漸漸降臨,漆黑的夜色包裹着這個浪漫而奢華的城市,上官家的別墅在深夜中像是遺世獨立般,散發着寂寥的氣息。
淡淡的燈光灑在臥室中,一片流轉的光芒。
上官爵坐在搖椅上,輕輕聆聽着安昕嫺留下來的歌單,後來他找人將它唱了出來,可是卻仍舊好似少了那麼一點味道,不過也還算不錯,如果當年孟浩然沒有死,也許這歌便是嫺兒來唱纔對。
他沒有通知任何人,只是一個人默默的回來了,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便更加的坦然了,歌詞里正好唱到,這一季,錯過了花期,只怪我比你先入戲。
是呵,嫺兒,人生如戲,戲如人生,你比我先入戲,可是你也比我先出戲。
“爵,你怎麼一聲不吭的就從醫院回來了?害我擔心死了。”
凌少曄去醫院看上官爵,卻不見了他的蹤影,問了醫院的人才知道,原來他自己一個人辦理了出院手續,真不知道這個人到底要折騰什麼,身上的傷一點都沒有好,還這麼折騰,要是萬一出了什麼意外,誰來支撐上官家。
“我沒事了,不想呆在醫院,所以便回來了,這麼晚找我有事?”上官爵仍舊淡淡的看着遠方,眸色空洞寂寥,眼中恕無一物。
“爵,你讓我查的事,已經有結果了,還有當年的事我也細心問過馮叔了!”
話及至此,上官爵才微微擡眸,冷冷的看着他,目光淡然:“查到了什麼?”
“當年的事,和上官冽有關,安氏的破產,還有安舅舅的事,也和上官冽有關!需要告訴安昕嫺麼?是上官冽做的那些事,包括孟浩然的死也和他有關,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是能動用國際頂級殺手的人,沒幾個!”
上官爵聽着,隨即便離開了搖椅,來到了燦爛的落地窗前,手中拿着剛剛那份資料,深邃的目光靜靜地停留在那份資料上,面色沉靜。
凌少曄靜默在一旁,他看着上官爵把那份資料翻到了最後一頁。
“不必告訴她了,有些事已經誤會了,便讓它一直誤會下去好了,沒必要去再解釋什麼了!”
“可是,你們是因爲這些事纔會分開的,如果她知道了——”凌少曄激動的說道,如果按昕嫺知道了,他們之間便還有機會的,不是麼?
“知道了,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