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家中,原本家中連家人帶供奉,以及不少的護院法師,雖然家大院子大,不至於顯得擁擠,但也是處處見人。
不過此時,整個家裡能戰鬥的都已經去了前線了。除了慕容雷這個貨被他們嚴命在家裡待着,但也在更深的院子裡。
此時周圍,毫無一人,安安靜靜,冬天了連只鳥都沒有!
屋門內,八卦毯上,慕容客癱倒在上面,除了他的呼吸,周圍什麼聲音都沒有,安安靜靜的,好像空氣都凝固了一樣。
在這一刻,時間,空間,也許都沒有了那麼明顯的界定了。
困,累,有點想睡,但卻又格外的清醒。像是看見了什麼,又好像沒有。身上疼,但又有些麻木,有點虛,但好像還有力氣……
各種的糾結,各種的矛盾,這就是結束嗎?
慕容深想轉頭看看,但是根本動不了,但他也知道,這裡的環境他最熟悉了,已經不知道在這裡練功多少年了,每一寸的地方自己都瞭解。
但此時,能看到的也不過這點地方,周圍的所有蠟燭早已熄滅,那剩餘的不足半節蠟燭、發黑的燭芯、凝固的蠟油,看在眼中,盡是苦澀。
是啊,燈亮燈滅,一切都以改變,一切,也都化作了虛無。不管當初是如何的筆直,此時也都被燒的凹凸不平。不管以前是如何的白淨,此時也是一片烏黑。
而最終,這些都會消失,不管當初是怎樣的明亮,到最後都會消失,化作縷縷青煙。
只是可惜了……
慕容客看着那剩下的半截蠟燭,那就好像是自己。明明……還沒有到那一步,但是卻已經熄滅了火苗。
蠟燭還能重新點燃,人,又怎能再來呢?
“一切,都結束了……”慕容客躺在地上,已經連動都動不了了,手抓着地毯上的毛,是抓着的嗎?不知道力氣已經漸漸消失了。
這裡是當年不知多少日夜的修煉之地,今日,就要成爲自己的歸去之地嗎?
這麼多年了,無數次的戰鬥,身上早就有了不少暗傷,經脈之中,都不知道有多少的問題。再加上根基的破損,和最近這一戰的傷害……能活到現在,全靠的是這一身修爲,支撐着他身體。
而現在,失去了這一身修爲,這些東西全都壓過來,自己可扛不住啊……
這條命,也就交代在這兒了吧。
“就這樣了嗎?沒什麼好擔心的了,深兒已天下無敵,曉兒雖便宜了那小子,但好歹有了歸宿,雷兒……還有他在呢,還得讓他幫我照看我這小子呢。真是……”
這話還沒說完,突然間大門一開,我苦笑着站在門口,撓了撓臉,說道:“慕容前輩啊,您這個時候還唸叨我呢,不過有一說一,老雷那傢伙我也挺頭疼的呢。”
“啊?你……”
慕容客躺在地上,雖然因爲動不了,看不見我,但是他知道我的聲音。
而緊接着,還有令他更爲熟悉的聲音!
“父親,剛剛我控住不住體內的力量,沒辦法先壓制着不突破,雷劫也等不得,要不然我應該先做這件事再去的。天涯會那邊出了些事,我要去看一下,您不用說了,父之付出,兒豈能不報?”
慕容深說着,走進了屋內,跪在了八卦毯上,就跪在慕容客的身邊。
慕容深低頭看着自己的父親,這個當年意氣風發的父親啊!怎麼就……怎麼就這樣了呢?!
“兒啊,你不用管我了,我本來也就活不了多久了,你還有事,你先……”
慕容客說着話,慕容深根本沒管,雙手擡起,掌心中白光閃亮,直接按在了老爺子的身上。
就這一下,把他所有的話都阻在了口中!
“深兒!你這是……唉,你又是何必呢?!”
慕容客感受着體內的變化,嘆了口氣,閉上了雙眼。而慕容深,閉口不言,只是將雙手按在自己父親的身上,白光如氣流一般從他身上傳到了慕容客的身上。
他這是……在修復慕容客的根基和傷勢!
修爲達到地仙,這種事情都可以做到了,那本來在常人眼中再無可能恢復的根基之傷,也都能修復了。
這樣雖然不能讓慕容客恢復實力,但至少,可安天年了吧。
我這樣想着,退了出去,在外面關上了門,點上一支菸坐在門口的臺階上,看着這院子,看着這天。
地仙的力量,如此強大嗎?海外的勢力這一次又會如何?會敬而遠之,還是同仇敵愾?
我看着自己的手,這樣想道。
剛剛在海岸上,我抓住了慕容深的手臂和肩膀,那種感覺,也有些不同啊……
當時我心中焦急,哪裡能夠想得到這些?此時回過神來,我才能琢磨一下。
那一刻,我感覺的抓到的根本就不是人的身體,不是皮肉的觸感,那手感,有點兒像蘑菇,也有點兒像果凍,總之不像人……
而且,隱約間,就好像是有着很多肉眼不可見的絨毛一樣,不是身上的汗毛,有點像羽毛,又有點兒不像,正在微微的顫動着,在我的掌心中緩緩滑動,有點癢,還有點觸電般的感覺,跟按摩似的,但力度肯定沒那麼強。
總的來說,有點怪,還有點兒舒服,好像在那一刻,他身上的屬於地仙的法力氣息,通過我們肢體的接觸順着我的汗毛孔進入了我的體內,流淌在我的經脈之中。
這感覺……真特麼奇妙!
不過當然這肯定是因爲我們互相都沒有敵意纔會有這種感覺,要是敵人,怕是就沒這麼美好了。
我想着笑了笑,乾脆直接躺在了地上看着天空。
天涯會的事兒再急,也不能阻止人家幫他爸爸療傷啊,李嘯前輩,您再堅持會吧……
而此時,正被我念叨着的李嘯前輩,狀態卻是有些不容樂觀……
砰——!
“咳!這傢伙……”李嘯砸到了地上,腳下地面瞬間如蜘蛛網一般裂了開來,直徑有兩米多,擡頭看着面前的敵人,緊緊的皺起了眉頭。“……和那些傢伙不一樣!”
此時的他,身上衣服已經破了,碎布條、血污、火燒出來的焦炭、不知在哪裡沾的髒污全在身上,髒亂無比。手中緊緊握着自己的刀,手上也是有黑的有紅的,五指緊握刀柄,整條手臂都在微微的顫抖。
額頭上被磕破了一處地方,一道血水淌了下來,一直流到嘴角,眼角臉頰都有劃傷,鼻子也有些塌了,就好像被打了一拳似的,一喘氣又粘又酸。頭頂上,好像鳥窩一樣雜亂,髮絲一團團不安分的左右橫豎着。
堂堂巴蜀大家,天涯榜上第五位的高手,竟是落得如此的下場!
而那讓他落到這個下場的人,就在他面前二十米的位置上。
李嘯緊緊地盯着眼前之人,那人也在看他,一邊看着他,一邊緩緩上前,步步緊逼。
身上穿着一件棗紅色的大褂,腿上是棕色粗布褲子,一條黃帶系在腰間,打扮的很接地氣。但是腳底下那鞋可就不樸素了——金屬的靴子!
不知道是鐵是鋼,全部金屬打造而成,一走道踏地“鐺鐺”的響,看起來的有個好幾十斤重,但是他穿着,輕若無物一般,擡腳邁步動作自然。
穿裝打扮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這一張臉。
圓腦袋,一頭半黑半白的長髮,頭髮散着,臉兩側頭髮絲散落下來一直垂到耳垂,後面更長,大部分垂到肩膀以下,正當中有一股格外的長,一直到腰間。
臉上,好像唱戲似的是各種的彩,也不知道是油彩還是什麼,兩個臉頰是血紅色,從額角開始,由粗到細,好像水滴一樣,遍佈兩側臉頰。在這紅色水滴之中,又有兩道黑色,有如長矛一般直豎而下,一直到下巴處。
除此之外,還有一道白線,從額頭正中央,由髮際線開始,垂下去一直到鼻尖,其餘地方倒是乾淨。
一雙眼睛裡面,沒有黑沒有白,青綠裡面是血紅,血紅裡面還有兩點冰藍。額上一對犄角,沖天而上,越過頭頂約有一紮半長,這一對大犄角後面,還有一對小犄角,不過幾寸,被蓋在頭髮裡面看不太清。
這,便是恭魔教所有隊長之中最強的存在——鬼面!
一米八的身高,渾身上下裹着藍色的氣流,沖天直上,一直有五六米的高度,形成了一個惡鬼的模樣!
這就是在東島,那長手男曾施展過的那一招,但是他的那個不完整,鬼面的,纔是正版!
“李嘯,巴蜀大家,果然有些實力,沒想到能殺了小毛孩,不過你贏不了我。”
李嘯看了一眼自己的腳邊,不遠處,躺着一個侏儒,看長相年紀不小了,但是身材很矮,而且是個禿頭。
這個就是鬼面口中的“小毛孩”了,也是恭魔教的隊長,但是實力肯定沒有那麼強,已經被李嘯給殺了。
鬼面擡起右手,掌心中,出現一股黑色的氣,並且快速的凝固了起來,被他握在手中,緊接着向前伸出一米有餘的長短,竟是一把大刀!
而那惡鬼,他好像和鬼面本身爲一體,動作相連,鬼面擡起右手,這惡鬼也擡起右手,鬼面手中凝起了一把刀,那惡鬼手裡也凝起了一把刀。
不過當然了,這鬼手裡的刀,不可能和人拿的刀大小一樣,足有三米長,高高舉起,對準了那李嘯,一刀劈了下去!
“來!”
李嘯本身用刀,一見對方亮出刀來,怎麼可能示弱,一腳頓地,飛身而起,一刀對着劈了過去!
地面上,鬼面一刀劈下,惡鬼也跟着一刀劈下,黑色的刀身瞬間便劈在了那李嘯的刀上,霎時間金光驟起,黑漆瀰漫,雙刀交碰之處,金黑二色瞬間出去,一時間,天地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