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沃甲開口,但並未迴應。
他看向廖君,忽然問:“先生帶他過來是何意?”
廖君淡然一笑,搖頭說:“並無他意,我只是做個引見人。”
申屠沃甲對他的回答並不滿意,不依不饒道:“那麼我想問問,先生對這件事怎麼看?”
“我的看法很重要麼?”
“先生應該知道,我素來敬重你這種讀書人。”
“承蒙大帥擡愛,但要問看法?的確沒有。”廖君回答的很乾脆。
申屠沃甲看着他,不知在想什麼,然後他忽然站起身,擡頭望着悠遠的蒼穹,沉聲道:“我身爲帝國戍邊大將,一心只爲百姓安定,雖然有一些人常對我妄加中傷,但我從未有過大逆不道之心!”
他倏然看向乙未,道:“今日你來我府上,也算客人,我府上沒有對客人動手的習慣,所以暫且饒你一馬,希望你們……好自爲之!”
說完,申屠沃甲竟然頭也不回地拂袖離席,大步頭也不回地便向來路行去。
他的反應讓亭中三人都是一怔,隨後廖先生忽然也起身,只留了句:“失陪。”便竟追隨申屠而去!
這突然的離席讓餘下的兩人一時茫然,袁來眼睜睜地看着兩人消失在視野中,心中苦笑這戲碼似乎有些不大對啊。
這個反應雖然看上去說得過去,但總覺得虎頭蛇尾,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事情才說了一半,便中場散場一樣。
袁來眨了眨眼,忽然心頭一動,心中浮起一個念頭,他扭頭一看就看到金髮碧眼的乙未竟然也不是很失望的神色,而是一臉的若有所思之意。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他才笑道:“好了,現在就剩下我們兩個人了。”
緊接着,乙未又問道:“他們都走了,你爲什麼不走?”
袁來說道:“如果我走了,那我不是白來一趟?”
頓了頓,袁來對這個讓他覺得神秘莫測的男人道:“聽說,你找我有事,正巧,我也有事找你,剛纔是你們兩個談,現在也應該輪到我了吧。”
乙未感興趣地笑道:“好。那我便讓你先說好了。”
袁來也不客氣,開門見山道:“寇白門是你的人?”
男人一怔,含笑道:“是。”
頓了頓,他反問袁來:“她現在在你的手裡?”
袁來點了點頭。
乙未於是悵然道:“看來,她把什麼都說了。”
袁來沒有接話,只是問道:“她說你是她的老師。”
“我是很多人的老師。”乙未坦然點頭。
“所以也是你派她去綁架了韓小野的。”袁來敘述道。
乙未嘆了口氣,笑道:“我知道你想知道什麼,沒錯,韓小野的確是我教人綁走的,但卻只是臨時起意而已,你們進入西北之後,我偶然便發現了這具厄難之體,本來是想着將其搶過來,或許可以藉助其天賦來幫助我完成大業,可惜,沒想到會出了岔子。”
袁來看着這個男人的那副無所謂的嘴臉,心中的怒火升起又無奈落下。
他深深吸了口氣,繼續問道:“你說雲宗祖師曾得到過舊時帝星,可有……”
他才說了一半,就見乙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幽幽說道:“若是我所料不錯,那帝星的殘骸應該仍舊藏在卸甲小世界之中,對不對?”
袁來不禁沉默下來。
他終於確認,那座紫色的小山原來就是三百年前前朝破滅時候隕落的舊時帝星!而若是乙未所言沒錯,一世或許不僅僅是憑藉其晉級五境,或許就是連晉級一重卸甲境界,也是與其有莫大的關聯。
而對於帝星對突破五境的用處,袁來其實已經信了大半,他可還記得,就在不久前,南宗杜康曾經就對他坦言,聲稱要袁來共享出那座紫山。
之所以有這個要求,也正是爲了尋找突破五境的秘密!
看來,帝星與五境有關這件事,或許在最頂尖的宗門中,已經不是秘密!
“你很聰明,應該已經明白了很多,現在你也應該知道爲什麼傅玄會突然殺進去了吧。”乙未淡淡道,“傅玄性格極爲頑固,根本不相信我的話,我早已經告訴過他,只有新鮮隕落的帝星纔有破境之功,三百年前的破石頭已經失去了那份效力,但是他卻不信,偏要搶到手裡,結果……終究還是死了。”
談起傅玄,他語氣中沒有多少惋惜,反而是帶着嘲諷之意。
“好了,現在輪到我說你聽了。”
袁來點頭,平時着他:“好。”
他的面前那張充滿了異域風情的臉正色了幾分,說道:“其實我本來是不想這麼早就來和申屠沃甲攤牌的,太早了,最好的時機應該是等到真正挑起戰爭之後,但是我遇到了廖君,這個人很有意思,他對我說了一番話,其中就提到了你。”
“哦?他說我什麼?”
“他說……你是一個變數!”
“變數?”袁來重複道。
“就是變數!一個能引發大陸格局之變的大變數!”
……
……
魏八圖一直等候在西花園門口,翹首期盼,希望能聽到些動靜但又不敢靠近,之前他也的確隱約感受到了其中的一些氣氛的波動,但是申屠和乙未的修爲都能將引起的波動很好地控制在一定範圍內,故而儘管花園中風雲變化數次,但一牆之隔的外面卻仍舊風平浪靜。
魏八圖正百無聊賴,突然就看到兩個人從花園中走出,他正要打個招呼,卻看到了申屠沃甲那張陰沉而複雜的臉。
於是他心中嚇了一跳,也沒敢問,只是在路邊老老實實地眼看着申屠和廖君離開。
同時心中疑惑:這到底是發生什麼了?
……
……
沒有心思顧忌小胖子心裡感受的西北王一路匆匆直行,廖君則跟在身後,等兩人走出挺遠,再次踏足那道小石橋的時候。
申屠沃甲終於停下了腳步。
他掃視四周,四下無人,一片寂靜空冷。
這才轉身回來目視廖君,神色動容道:“你究竟爲什麼帶他過來見我?!”
廖君臉上也不見了笑意,反而是滿臉的沉重,他的那張白皙的臉好像成了一張透明的畫紙,其上正醞釀着一道漆黑的墨色風暴。
廖君沉聲道:“大帥,你可還信我?”
“廢話!你我交情多年,我連西北的氣運都交給你操作,還能不信你不成?究竟是怎麼回事,快說!”
廖君聞言深深吸了口氣,用一種帶着緊張而興奮的語氣道:“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