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亭的一根支撐的柱子整個被撞斷了,所以亭子一角也便坍塌了。
轟鳴聲不大不小,在這偌大府邸中傳不出太遠,但也足以震撼此處幾人。
袁來緩緩收手,旁邊的周官等人已經吶吶不能言。
幾人心中已是震撼失語。
尤其是那個小胖子,瞪圓了綠豆眼珠,看了眼那堆瓦礫,又看看袁來,再重新看向瓦礫之上騰起的煙塵。
“這……”
“你竟然……”
幾人瞠目,尤其是周官,已經徹底搞不清情況。
這時候,從倒塌的瓦礫中彭地躍起一個人影,韓敘滿身滿臉的灰塵,衣服也破了幾道,雖然身上並無血跡,看上去也未曾受什麼傷,但也是狼狽非常。
他咳了幾聲,將嘴巴里的一些塵土吐出,然後瞪着袁來,臉上浮現驚駭之色。
袁來未曾將他重傷,這反倒讓韓敘心中更是驚悸,因爲這種掌控力道收放自如,退敵而不傷敵的本事相比之下更加強大。
“你果然是玄關顯現!”
韓敘立即道,隨後他眼神一閃又果斷質疑道:“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一旁的周官也反應了過來,這樣的年紀,就已經是這樣的境界,而且可以如此輕鬆地擊敗韓敘,這種人絕不可能是毫無名氣之人。
如此一來,只能是對方報了個假名。
周官搖頭苦笑,心中唏噓不已,想起當初自己還大言不慚要照拂對方,不想原來人家是扮豬吃虎,這樣的實力要擊敗自己豈不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袁來正猶豫要不要自曝身份,畢竟剛纔對方几人還在談論自己。
這時候,只聽一陣腳步聲傳來,幾人擡頭看去,便看到幾位家僕匆匆趕來,爲首的竟然就是爲袁來領路的那一位。
此時幾人神色匆匆,趕將過來掃了下現場,頓時也有些傻眼。
還是韓敘在此處比較熟悉,立即開口道:“不用驚慌,我們只是在……”
“切磋。”袁來眨了下眼。
“對!我們只是在切磋而已。”韓敘說道。
那幾位家人面面相覷,隨後苦笑,只見那位領頭的家僕看了看袁來,尊敬道:“老爺夫人有請。”
袁來眼睛頓時一亮,申屠夫人果然在府中!
說起來他對申屠沃甲的這位正室也很好奇,在之前也聽過關於她的許多事蹟,尤其是當初的謝采薇對這位申屠夫人的交口稱讚更是讓他記憶猶新。
說起來……
已經很久不見謝采薇了呢。
袁來吐了口氣,振作精神,正好也藉此擺脫韓敘幾人糾纏,便乾脆道:“前面帶路!”
眼看此情此景,韓敘頓時不爽,但他雖然在府中也有些身份,但畢竟不敢耽誤申屠的正事,因此瞪了一眼那家僕,嘴脣動了動也沒說話,只是盯着袁來。
而後者則對他視若不見。
那家僕心中苦笑,想着韓敘也不好招惹,於是也腳底板抹油,領着袁來便走。
剩下的幾個家人也想跟上,韓敘卻猛地瞅見人羣中一人,於是喝了一聲“小四!”
同時伸手把那臉龐稚嫩的少年僕人捉住,後者頓時將一張臉苦成了只大號苦瓜,眼望着其他人如雲捲去,只能可憐巴巴道:“韓公子,您有事?”
韓敘趴地一聲,將小四作樁,立在四人面前,那小胖子頓時跑過來,勾住小四的瘦削的肩膀,小眼睛溜着遠去的衆人,賊眉鼠眼問道:“四兒啊,說說,那人啥身份?”
“我哪裡知道……”
“說不說!”韓敘眼睛一瞪,狀若張飛。
少年一縮脖子,無奈看了眼四周,小聲說:“那你們可別說是我說的,我也是偷聽老爺說話才知道的,這人,好像姓袁,叫……袁來,嗯,是這個名字了。”
小四說完突然發現身邊的幾人臉色都是變得精彩無比。
尤其是韓敘,更是倒吸一口涼氣,“是……他?”
……
……
袁來向着目的地前行。
古人出行不便,難以欣賞天下美景,所以便格外的喜愛園林藝術,欲將天下美景都收攬於家中。
按說申屠這種武夫是不大會喜歡搞這種園林,但家裡畢竟還有個女人,所以整座府邸面積巨大之餘,各種有趣的設計也不少。
“可惜是冬天……”
袁來心中暗暗可惜,說話間便已經來到目的地。
僕人稟了聲報,便離去。
袁來也沒等人家出來迎,踏步入屋,便已確認這裡並非是正廳,不是很正式的接待客人的所在,而是更加具有生活氣息。
“過來坐!”
等他看到身着便服的申屠沃甲坐在一張飯桌前的時候,才陡然明悟,這裡竟然是一間吃飯的小廳。
他也想起,時間果然已經到了飯點。
袁來點頭走近,衝申屠微笑了下,隨後便將大半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桌上另外的一個人的身上。
一個女人的身上。
此時那個衣着家居的中年女人正凝視着他。
事實上,從袁來剛剛踏步進門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對方投來的眼神。
袁來坦然對視。
作爲一個見慣現實毀期待的人,袁來之前並未對這位夫人的容貌有太高的期待。
更甚至,曾猜測或許這位申屠夫人會很醜也說不定。
畢竟,在這個時代,能以女流之身一手掌控整個西北的政務後勤,這種魄力便絲毫不在申屠沃甲之下。
而能將屬下百官馴服的女人怎麼會缺少威嚴呢?
日夜操勞十幾年的女人,又能指望她多美呢?
但是,此刻,袁來有些驚訝的發現,對方有些超出了他的預期。
雖非絕色,已是美眷。
雲鬢之下,雙目炯炯。
而讓袁來更加驚訝的卻並不是申屠夫人的容貌,而是對方的態度。
料想中的端莊大氣沒有瞧見,反而是……
似乎盯着自己的目光藏着很多很多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人也似乎很不平靜,又在故作平靜。
這種情緒,已經說明,對方已經失態。
袁來更注意到她抓着飯桌邊緣的手指,很用力,微微泛白。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我真那麼好看?)
袁來頓覺古怪,保持沉默是不好的,於是他主動開口道:“見過夫人。”
話一出口,他就看見這個其實很好看的女人身體前傾,竟好似要猛站起身來,但是隨即她的撐在桌子上的一隻素手便被申屠沃甲的大手覆蓋、按住,很用力。
“確定了?”他問。
女人什麼都沒說,只是用力地抽出了纖瘦的手。
然後,站起。
如瘦花平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