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宗七人不由放下戒備之心。
金溪剛剛從戰場逃離,此時正是元氣震動,傷勢最爲嚴重之時,急需尋找到一個安靜所在療傷,然而卻不巧遇到北宗的這些人,這讓他心中不由叫苦。
如果北宗這些人攻擊於他,那他斷然沒有活路,說來他心中也是無比氣悶,本來正是意氣風的時候卻誰能料想,竟遇到這樣強大的敵手。
但是轉念又想,自己背後的宗門與對方關係尚且不錯,如今自己如此傷勢也構不成威脅,故而他急忙露出驚喜之色。
劉重湖收起劍,驚訝地帶着人來到金溪身邊,而後便是一陣內裡謹慎外表關切的詢問,北宗七人俱是聰明人,看到金溪如此傷勢瞬間便急於知曉究竟是何等人才能將其重創。
同時爲了消除金溪的戒備之心,劉重湖也表示了足夠的善意。
先是叫了隊伍中一位修行了癒合之法的弟子替金溪療傷,簡單將傷口封住不使其流血,然後更是在金溪的緊張情緒之中,出手小心地用元氣替他鎮壓下最後反擊而引起的體內動盪。
這時候,金溪纔算終於放下心來。
然後他想了想便在劉重湖等人的詢問中將自己受傷的經過敘述了一遍,倒也沒有什麼隱藏,本來這事情便沒有什麼好編造的,劉重湖等人行走的方向也是奔着那山丘去的,等再過一陣他們原本也該遇見。
只不過金溪在敘述的時候不禁心中暗暗嘆息,想着若是自己腳程慢一些,再等一陣,讓這七人先遇上那兩個女子豈不是更好?那與其交手的女子的強大實力迎上這七人絕對會是精彩的結局,雖然金溪承認北宗七人聯合起來必然遠比自己強大,但是他可記得清楚,方纔與自己交戰的可只是其中一人!
還有一個可仍舊在山上並未出手!
雖然那一個看上去年紀要小了許多,但是在金溪的感知中,那人卻似乎更加強大。
想到這裡,他忽然心中一動,眼前重新掠過匆匆一瞥看見的韓小野的那張素白的小臉,那種隱約的熟悉感又一次涌出,他怔了怔,隨後眼睛一亮,猛地便記起了小野的身份!
“金兄是說,你是被前方那兩個女子其中的一個打傷的?”劉重湖驚疑不定地問道。
金溪嘆了口氣,沉重地點點頭,自嘲道:“是我目中無人了,竟然自以爲可以抗衡,卻不想自取其辱,如今受了這樣的傷勢,看來這次爭奪我只能退場了。”
劉重湖與其他北宗弟子互相對視,而後他沒有理會金溪的自嘲,而是眯着眼問道:“能將你擊傷,看來對方實力果然是強大的,若是要你估測一番,其實力大概在什麼水準?”
金溪認真地想了想,說:“她的修爲並不強大,道法也並不高明,但是實力卻極強,如果非要我說……她的實力已經極近三境,雖然沒有小天地顯露,但她對這世界領悟深刻,能溝通的天地規則更深,在這點上也能做出足夠的彌補。”
“所以說,她的實力堪比三境?”
“是。”
衆人沉默下來,若是在外面不要說只是堪比三境,便是更高,這些人都並不會放在眼中,只管殺了就是,但是在這裡,在衆人修爲都被削弱的時候,一個堪比三境力量的敵人出現便由不得他們不認真了。
然而卻終究只是“認真”而不是懼怕。
便是他們修爲並未全恢復,但是自襯想殺個三境還不算很難的事,經過數日修行,他們遠不是前些日子會被一羣邪修殺退的時候了。
“咳咳咳。”因傷勢牽引,金溪又咳嗽了幾聲,他又看了眼劉重湖,忽然說,“不過她們可是兩個人,我只知道其中大一些的實力,卻沒有和小的那個交手,所以,我勸諸位還是暫且改道,等多恢復一些實力再說吧。”
劉重湖聞言挑眉,笑道:“金兄說的有理,不過這話卻是有些難聽了,我們終究是有着七人,面對這種等級的敵人還不至於見還沒見便要改道逃離。”
頓了頓,他又說:“總要見上一見。”
其餘北宗弟子皆是神色各異,對此事各有計較,金溪隱隱的激將法劉重湖自然聽得出來,在場的人幾乎沒有聽不出的,但是話又說回來,他們終究是要圖謀更大的目標的,此時金溪與那人對戰,想來對方也是受傷不淺,這個時候不去趁機出手滅殺,等對方恢復過來豈不是更遭?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在於……
劉重湖看了眼方纔推算方位的那個弟子,心中暗歎前方區域既然有可能是本物藏身之所,那麼他們便斷無拱手讓人之理。
拋開這些,單純就算是仗着少年熱血,他們天下第一宗門的名頭,也不可能就這樣跑了,留着金溪看笑話。
所以劉重湖拍了拍金溪的肩頭,說:“我們兩宗門向來交好,這次眼看着你吃虧,我們也不能袖手旁觀,不說擔保將這仇報了,但是總要討回一些來。”
金溪虛假地笑笑,說:“那就多謝各位了。”
他本就存着驅虎吞狼的想法,無論此去兩方人誰吃的虧大,於他都是好事。
只不過他又看了眼在場的北宗弟子,微微皺眉,開口問道:“我看北宗的各位師兄弟似乎人不大全啊。”
他這話一出,頓時氣氛一窒,金溪猛地醒悟過來,便只見劉重湖雲淡風輕地笑了笑說:“另一些人隨着吳師兄走另一條路了。”
說完,他不禁在心中補了一句:黃泉路。
金溪啊呀一聲,不再多問,然而這卻引了劉重湖的好奇,他這才道:“說起來你怎麼也是孤身一人呢?”
金溪勉強笑道:“我們宗門比不了北宗,進來的人少,便乾脆各自分開了。”
“哦。”劉重湖點點頭。
氣氛有些莫名的僵硬。
許是爲了緩解氣氛,也或許是想起了關於劉重湖與袁來的某種傳聞,金溪忽然開口說:“說起來,前方那另一個小的卻是讓我覺得有些眼熟,現在想起來倒好像是與袁來關係密切的那個韓小野,進來之前,我便聽說袁來一行是爲了進來救她的,現在看來果然不是這樣,倒不知道那袁來究竟實在打什麼主意。”
“什麼?”劉重湖猛地看向他,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問,“韓小野?袁來要找的那個?你怎麼會認識?”
金溪苦澀一笑,說:“當初臨江敗給他之後,我也不很甘心,就收集了很多關於他的訊息,其中就有這韓小野的畫像。”
劉重湖靜靜地看了他好幾眼,待看出金溪不似作僞,才長長嘆了口氣,說:“這消息很重要,多謝了。”
金溪笑了笑,說:“應該是我謝你們纔對。”
“好了,沒什麼說的了吧。”劉重湖又問。
金溪有些奇怪地說:“沒什麼了,多謝各位救治,接下來就不煩各位照顧了。”
“哦。”劉重湖點點頭,然後自言自語道,“既然沒什麼了,那就該走了。”
“是啊,你們該走了。”
“不,是你該走了。”
金溪一怔,驀然瞪大眼睛,陡然明悟了什麼,便欲躍起,然而在他之前便有北宗弟子一拳猛地擊打在他的身軀龍骨樞紐,登時劇痛充溢他的感知,而後他便看見劉重湖似極快又似極慢地拔出腰間的劍,玄奧軌跡迸,那劍刃輕鬆突破撕毀他身上脆弱的防護,而後帶着堅決和狠辣,刺穿了他的心臟。
”砰!“
劉重湖一腳踹在金溪的胸口,拔出劍來,也不去看已經失去生機的軀體,而是環望衆人,淡淡道:“走!去會會前面的人,要謹慎一些,畢竟能將這個廢物打傷成這模樣的絕不會太弱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