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不理解他的疑惑,一邊拉着袁來往裡走,一邊將前因後果竹筒倒豆子一般都吐了出來。
大概的意思是眼看着年關臨近,柳顏十分想念自己的閨蜜,知道柳召南在這裡呆着無聊的要死便跑了過來,大概的意思就是來慰問一下。
呦呦一聽當時就屁顛屁顛跟過來了,結果倆人一到正好趕上袁來跑關外去了,這還讓呦呦很不開心了下,然後打聽來打聽去也不知道袁來的回來日期,想去關外吧又沒有通關的令,只能望眼欲穿,沒想到只隔了一天袁來就跑回來了。
“時間晚了,就不要打擾其他人了。”袁來一邊走着,一邊說道。
他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韓大野倒是沒啥,但是他實在不想因爲自己的回來還要把倆柳家姑娘驚動了,畢竟啓國這年代娛樂匱乏,人們可沒有太多夜生活,尤其是柳顏似乎從來都是日落而息的。
這個時候,兩人恐怕也已經睡了。
呦呦一聽,頓時停下腳步,說:“也是,不過韓師兄也沒必要叫啦,他在修行打坐,還是不要叫他比較好,而且天也黑了,啊對了,你吃飯了麼?”
袁來聽了苦笑道:“你看我像吃了的樣子麼?”
呦呦認真地看了看,說:“不像。”
“那不就得了!”袁來笑了笑,想了想說,“這麼晚了就別弄什麼了,要不咱們上外面吃吧。“
這是個很好的提議,呦呦表示雙手贊成。
說起來天門城由於本身的複雜性,這些日子的夜晚都會蠻熱鬧的,當然,大部分街道還是冷清的,但在一些路段還是有燈火人聲的。
其中最熱鬧的又是些酒樓茶肆,呦呦顯然對吃飯這件事很感興趣,一經提議兩人便轉身往外走。
袁來之所以這樣提議,一方面當然是因爲真的餓了,另一方面也想讓自己更加靜心一些,他有些擔心大野會詢問關外的事,畢竟這件事還多有艱難。
……
出來吃飯肯定是要開心一點的,但是兩個人都默契地沒有往那些大酒樓走,因爲袁來不是個喜歡喧囂的人,呦呦也知道這點,袁來從關外帶着滿腹心事歸來,也帶着滿身的疲憊,這漆黑的夜裡,肚子又很餓,所以他想找的當然是真正能填飽肚子的店。
去酒樓的人從來都不是專門奔着好好吃一頓飯的。
袁來在天門城呆了這麼久也不知道有啥好吃的店,反而是呦呦纔來了一天竟然就對這城市的認知過了袁來。她也不知道從哪裡聽說就在住宅不遠處有一家麪店。
專門做各種湯麪來吃,“據說”很不錯,不是面好吃,而是麪湯好喝,袁來覺得這說明做面的師傅懂得吃喝的真意。
兩個人一起安安靜靜進店,安安靜靜點了兩碗灑滿了香菜的湯麪,一碗多加了香油,一碗多加了辣子,然後對坐吃麪喝湯,場面一度十分安靜,但毫不尷尬,只有一種屬於生活的溫馨。
袁來心中有心事,有憂愁,所以不想說話,呦呦也不吵,小姑娘已經越像一個少女了,她不像很多大戶人家的女子那樣嬌氣,不會講究啥情調,但是會察言觀色,一看袁來的臉色就知道在那笑容下隱藏着很多沉重的壓力,她懂得這些,但不知道如何分擔。
只能陪。
在還沒有遇到袁來之前,在流浪的時候,她就聽過一件事,據說是一個員外在某天夜裡跌跌撞撞進了青樓,從懷裡拿出好大的一塊銀錢來,砸出來卻不要最好的花魁,而是點名樓裡最濫的姑娘,然後就負責給他倒酒,倒一杯喝一杯,喝了一個晚上,淌了一晚上眼淚,沒碰那姑娘半點,卻累的姑娘手腕痠麻,眼睛腫如紅桃一般。
那錢拿來不是買春風的而是買人陪的。
呦呦不知道袁來心裡在想着什麼難題,心中有幾座高山,她也做不了啥,但還可以陪着吃麪、喝湯。
“呼。”袁來放下湯碗,臉上有很多汗珠,老闆果然是實在人,量大管飽,而且湯真的很好喝,辣椒也真的很辣。
人說胃可以影響一個人的心情,胃開心了人也就開懷了,開懷是什麼?就是開胃,所以說人的心情和胃是息息相關的。
胃暖了,人心也就暖了,飽暖思***不是個貶義的話,而是形容一種富足的生活狀態。
“好了,吃飽了。”袁來笑了起來,心滿意足。
呦呦也放下碗,一臉大汗,吐着舌頭說:“我也……也飽了。”
“那就好,那回家。老闆?結賬。”
袁來招呼人過來給了銀錢,然後頓了頓忽然對一臉憨厚的老闆問:“過年還開張麼?”
老闆不知所以,只是憨厚回答說還是開張的,又問了句小公子你是啥意思?
袁來微微一笑,拉起呦呦的袖子,說:“挺好吃的,有空還過來的。”
店老闆溫和地一笑,說你儘管來,只要俺還在,店肯定就開着,隨時都是歡迎光臨。
袁來揮揮手,穿戴好衣服鞋帽,和呦呦一起離開了這家店,然後慢慢地頂着星斗向住所回返。
你以爲就這樣溫暖地結束麼?
當然不是。
今夜的月亮很亮,將寬闊的大街照得泛起瑩瑩的青光,彷彿路面上蒙了層紗,鍍了一層青色水銀。
兩個人揹着月亮走的時候,前方會投下一高一矮的影子,一躍一動,妙趣橫生。
然而就在兩個人沉浸在這種安靜的氣氛中的時候,忽然間在長街的街角閃出一個幽靈般的單薄的影子。
影子忽地從黑暗中顯出來,很是突兀,當然最讓人驚愕的是對方那在黑暗中閃着淡淡碧光的兩隻眼睛,就像兩隻飄蕩的螢火蟲。
袁來和呦呦猛地頓住腳。
在他們的面前,那悄無聲息地從黑暗的街角飄出來的人影也是突兀地停了下來,似乎也在打量對面的兩人。
袁來直了直腰桿,肌肉微微緊繃,因爲他現自己竟然看不透對方的相貌,雖然黑夜當然很黑暗,但是他畢竟是修行者,視力很好,運行元氣輔助定睛細看的時候這樣的夜是擋不住他看人的,更何況這人距離他們這樣的近。
然而……讓他感覺警惕的是,縱使這般近,這人的身上也彷彿籠罩着一層冰冷的薄霧一般,讓人根本看不透。
好在,袁來並沒有在對方身上察覺到殺機,也沒有敵意,有的只有一種冰冷的俯視的態度,雖然這種感覺也同樣讓他感覺不怎麼好,但是誰讓咱剛吃完麪心情好呢?
所以,袁來覺得還是不理會爲妙,大家誰都不認識誰,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最好了。
兩人相遇,大路又是那麼寬。
然而他雖然不打算理會這人,但是對方卻似乎存了找茬的心思一樣,眼看着袁來倆人呆愣愣地站在大路上,頓時那人皺起眉頭,忽地用一種獨特的尖細冷酷的聲音說:“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