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手段在袁來的詞典裡可以用一個詞概括:外交。
而盧掌茶的師父聰明的地方就在於一直與北宗一直保持着一個不近不遠,是朋友但是還未深交的程度,所以北宗人一向對震澤弟子態度不錯。
這一點從陳書畫此刻對盧掌茶的態度中可窺見一斑。
震澤的實力看起來着實不弱,在陳書畫之後,包括南宗陳鄒縱橫在內所有人都最少衝他點點頭,點頭之交這時候就代表了一種認可和正視友善的態度。
相對的袁來的情況就很不好了,他的到來顯然也出乎了不少人的意料,除了那他見過的兩三人看他的目光比較有意思外,其餘的幾人……目光就分明有幾分不友好了。
更有甚者甚至根本是從來不知道袁來這號人的,他們先是疑惑的目光投來,待盧掌茶介紹了幾句之後,那些疑惑的目光就不免摻雜了些不滿和輕視。
袁來數了數,對自己不善的目光有三道,這裡除了他們新到的兩個,原本總共有七人。
好在這些弟子都不一般,即便是心有不滿更多的也還是疑惑,另外加上盧掌茶始終和袁來肩並肩行走,這也讓他們沒有多說什麼。
“找個地方坐吧,還要等一會兒其他人。”盧掌茶輕聲說了句,兩人便在靠近邊緣的地方坐下。
袁來點點頭,他知道這種情況下還是不要多說話來的明智。
“那幾個人,你認識?”等坐下,盧掌茶才低聲問道。
他指的自然是南宗的兩人以及陳書畫。
袁來沒有隱瞞,坦然道:“只是見過,除了灰原,另外兩個我甚至不知道他們的名字。”
“哦……”盧掌茶點點頭,先指了指橫劍於桌上的陳鄒縱橫,道:“這是,南宗陳鄒。”
他又指了指陳書畫,沒有說話,袁來目光一閃,輕聲問:“陳書畫?”
“是啊,本來我以爲要你過來是他的主意,但是從剛纔他的態度看……卻不太像了,如果是他找的你,總不該流露出這種神情。”
袁來深有同感地點頭,不過他心裡卻想着這種態度真的挺正常的,不久前自己可是才和他打了一架啊,只是沒想到當時自己以神識撞開的兩個人,竟然就是南北宗年青一代的頂樑,大陸頂尖的天才少年,這種際遇想想都覺得……
袁來搖搖頭,感覺有些荒誕。
這時候一個人突然走了過來,他頓時吸引了衆人的目光,而灰原卻毫不在意,他徑直來到袁來面前,低頭認真而好奇地打量着袁來,眼中露出驚疑不定之色來。
“你變了!”
灰原突然說出了這一句話。
“……”袁來一時不知道如何應對好,忽然盧掌茶端起茶杯,說了一句:“士別三日。”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這是《五部經書》中南鬥百年篇中記載的一個典故。
灰原聽了竟然真的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他坦然坐下,奇怪的是他坐下之後其餘人的目光頓時就撤走了。
這是一種不需要說的默契。
“你來的比我想的要早一些。”灰原突然說道。
“……我不太明白這信上怎麼會有我。”
灰原毫不意外地說道:“你不明白就對了,一開始的確沒有你的名字,但是陳鄒不知道了什麼病,在擬定名單的時候突然要加上你,陳書畫開始不答應,但是你應該聽過一些陳鄒的事情,他一旦決定的事情,很少有人能改變,就連他師父都不能,更別談北宗人了。”
灰原的一段話透露出來太多的信息,袁來一愣,心中的疑惑卻更濃了。
“所以邀請我們來這裡並不只是陳書畫一個人的主意?裡面也有你們南宗參與?”盧掌茶開口問道。
灰原點點頭,道:“算是這樣吧,一開始是陳書畫找到了陳鄒,提出了這個想法,只不過你應該知道陳鄒的脾氣一般不會答應參與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不過後來不知道陳書畫說了什麼,我想不外乎就是激將法那套東西,陳鄒最吃這一套,所以也就有了那些信,至於袁來……的確是陳鄒突然要求加上的,至於爲什麼……可能只是心血來潮吧。”
心血來潮?這個解釋可真讓人難以信服。
然而盧掌茶竟認真地點點頭,說:“既然是陳鄒縱橫提出來的,那倒也解釋的通了。”
“陳鄒縱橫這個人,腦筋向來不太對,有時候無緣無故就會做些沒有道理的事情,這個你多找找關於他的消息也就能懂了。”盧掌茶知道袁來對修行世界裡的人和事瞭解不多,所以爲他解釋道。
袁來有些哭笑不得,下意識看了一眼遠處的陳鄒縱橫,他似乎感受到了袁來的注視,也扭頭看來,並露出一個真的算不上多溫暖友善的笑。
袁來收回目光,心道這個解釋雖然荒唐但是也算有了個理由,那麼接下來的問題就是……
“那今天請我們這些人過來,究竟是爲了什麼?”盧掌茶終於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灰原撫摸額頭做思考狀,然後回答說:“忘記了。”
……
……
桌上的茶水涼的時候,人終於齊全了。
雖然其實這些人裡還是少了一個,但是如果只是從名單來看的話,所有該來的人都來了,不該來的也來了。
聚集在隱山這一片林木中的人一共有十一個。
除了袁來之外,剩下的十個都是大陸上一等一的天才少年,用一個爛俗的形容句式來形容,那就是如果現在有一個四境修爲的邪修於此處全力斬上一劍,那麼整個大陸的修行界未來十年間就會出現一個明顯斷層!
此刻隱山中的這一片林木中間,匯聚了當今天下最強也是最具潛力的一羣年輕人。
每一個拿出去都是會引話題性的風雲人物!
而此時,這場聚會的起人,北宗陳書畫終於面帶笑容地站了起來,所有人也都將目光投在他身上。
就在他要開口的時候,陳鄒縱橫突然冷聲說:“我聽說你們北宗人說話總喜歡拖得很長,淨說些世俗官僚一樣的廢話耽誤時間,所以你要說就簡單點。”
場面還未熱烈就陷入寂靜。
只有陳鄒縱橫那不羈的冷笑刺得人眼痛。
面對這不客氣的話,陳書畫表現出了極好的風度,他沒有勃然大怒,亦沒有陰冷回瞪,更沒有破口大罵,他只是身子頓了頓,而後猛然伸手拔出了自己的劍,劍氣呼嘯着吹得林中落葉紛紛倒卷!
只見劍光一閃,長劍脫手,筆直地刺入大地,頓時炸出一個不小的深坑!
只聽陳書畫平靜的聲音傳來:
“好,那就簡單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