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懸的太陽灑下一片燦爛清光,將眼前的山峰照得大亮,這一處比試地點比中央主峰稍小,戰臺也只有八個。
此刻已有不少場比試已有結果,臺下不乏勝出而略有得意的,也不缺少顯得緊張的人羣。
袁來粗略地掃了一眼那幾對比試者,卻並無大野的身影,卻不知比試已經結束還是仍未開始。
忽然間他便看到了在人羣中的胡君子,此刻胡君子正輕鬆地站在臺下,聚精會神地看着臺上兩個修行者戰鬥,等他看見袁來走近頓時眼睛一亮,笑道:“怎麼樣?打完了?”
袁來點了點頭,平淡道:“打完了,小勝。”
胡君子並不很意外地點頭,然後目光一轉便看到了跟在袁來身後的少女,他微微一怔隨後遲疑道:“這位是……”
“剛認識的一個……朋友。”
“哦。”胡君子眼睛一亮,然後忽然拉過袁來低聲擠眉弄眼道:“沒看出來你小子還有這份天賦,出去打一架還勾搭上一個姑娘?”
袁來苦笑道:“就只是聊了幾句話。”
胡君子不再多言,只是拍了拍袁來的肩頭露出了一個男人間的眼神,似乎是對他頗爲讚賞。
“行了胡師兄,大野上場了麼?”
胡君子這下也收斂了那股子骨頭縫裡的下流,稍斂容顏道:“還沒有,不過已經快到了。”
“那大野……”
“我勸你還是不要去打擾他,讓他一個人準備一下吧。”胡君子忽然搖搖頭,勸道,言辭間似有未言之語。
“怎麼了?他很緊張麼?”
“緊張……或許是吧,總之我方纔看過他了,緊張倒是看不出不過我卻看出來了另一種情緒。”胡君子頓了頓,深深地看了袁來一眼,吐出兩個字:“堅定!”
袁來心中莫名一沉,他知道世上有種人屬於認準了目的十二匹黃驃馬都拉扯不回的,他有些擔心大野的情緒,可千萬不要真的那麼一根筋,若是明知不敵而死戰的話即便是這裡有不少宗門的前輩防護,但是刀劍無眼,若是一不小心落下什麼致命傷那可真的就是一件悲傷的事情了。
胡君子看得出來他的情緒,便輕笑一聲,道:“你不用緊張,若是大野實力不濟也更好一些,乾脆利落沒有還手之力就輸掉總比拼得渾身浴血再躺下好得多了,再者……我看他雖然不愛說話但也該不是認死理的人,況且小野還在,有這層牽掛他再衝動也不會以命相搏的。”
胡君子的話字字在理,袁來便也只能點點頭。
很快的,臨江派修行者高聲叫到了韓大野的號碼,而他的對手也果真是“震澤傳人!”
隨着宣佈聲出現,在連通五號戰臺的石階上忽然便出現了一個白衣身影。
他有着一張很溫和的君子面相,身穿白色衣袍,頭束在腦後,一柄細長的劍正佩在他腰間,劍柄上一條棉白的細繩串着幾顆紅黑的珠子,他緩步走上臺來,然後便在一側站好,整個過程輕描淡寫並無震撼也無聲響,彷彿面對着這天鼎大比,他的第一場比試如尋常一般。
“盧掌茶!”
震澤或者說是太湖宗掌門關門弟子,年紀輕輕便修出一身強大修爲,此刻站在臺上面對無數目光聚焦更是彷彿閒庭信步,衣角流雲,一派君子如玉的模樣甚至比胡君子更像一個讀書人,而非仗劍修行的尋道者!
他一登場頓時便成了附近所有人的焦點,只因其餘名聲甚大的少年天才皆不會參加最開始這些比試,甚至可能連看都不屑於觀看,在如今天鼎大會剛剛開始的比試場次裡,他無疑是名聲最大的一人,也是相當多的人眼中在此次天鼎大比上甚至很有機會挑戰南北宗頂尖天才的人物!
震澤,太湖宗從來不是什麼弟子成百上千的大宗門,但是從中走出的修行者卻毫無疑問是強大的!當代太湖宗主盧山本人修爲便是在四境宗師的行列中也是一流!
而作爲盧山關門大弟子的盧掌茶,其必然盡得盧山親傳,其隱世不出,如今第一次踏入天鼎大比顯露本領,其真正的修爲境界究竟到了什麼高度,其究竟得了盧山的真傳幾成?這是所有人都好奇的,即便是明面上對他的到來並沒有什麼反應的其餘大宗門少年天才們,誰又說得清他們對盧掌茶的到來是真的怡然不懼還是心中恐懼?
總之,當盧掌茶如流雲捲上戰臺之時,臺下便聲音四起。
那數量巨大的人們低語所形成的是一種類似悶雷的噪音,也是一種極爲強大的無形壓力,那不是修行者基於境界實力而釋放的壓力,而是直接作用於心靈的,整體氣氛所凝成的沉重壓力!這種壓力顯然將盧掌茶推上頂端,也將一座無形大山壓在了即將上場的韓大野肩頭。
在這種沉重的壓力之下,韓大野從人羣中走出登上了另一座臺階。
頓時,那紛雜的聲音彷彿被上帝之手掐斷,所有的目光都投向那個註定被盧掌茶擊敗的少年。
是的,在所有人眼中韓大野無疑是必敗的,一方是四境一流大修行者的關門弟子,無論是修爲還是容貌氣質皆屬於頂尖的盧掌茶,一方是無門無派散修傳承而又籍籍無名的韓大野,無論從名聲地位背景傳承容貌氣質還是風采都全面落後於人的沉默少年。這樣的兩個人要進行一場劍對劍的比試,結果難道還需要思考麼?
“咱們再來賭一局怎麼樣?”辛晴剛剛坐好便對身旁的袁來提議道。
袁來目不轉睛地看着大野上場,隨口問道:“還是我先下注?”
辛晴搖頭道:“那可不行,我都讓你那麼多次了,這次得我先來。”
“那你賭誰贏?”
辛晴笑了,隨手撥開風吹亂的一縷頭,自信道:“那還用說,當然是姓盧的嘍。”
話剛說完辛晴忽然愣住了,因爲她忽然間現了一絲不對勁,她茫然地看了看自己撥弄青絲的手,暗暗疑惑,這吹亂她頭的風是從哪裡來的?
她擡頭看向秋日的天空,高遠而又碧藍,那滄浪河上大船上的旗幟懶洋洋垂着,陽光溫暖而舒適,今天是沒有風的,雖然秋天風是常見的,但是今天這裡卻是本來沒有的,那麼剛纔這忽然吹動她一頭青絲的氣流從何而來?
辛晴好奇地開始追溯那風的來歷,卻驚訝地現那其實並不是風,而是氣流。
捲動的氣流,擾動的氣流,是修行者體內元氣翻滾而影響了外界的空氣而形成的氣流。
而在這氣流之中,韓大野已登上戰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