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散了會兒步,送唐不甜到小區門口後,姜遊便回去了。
傍晚的空氣有些溼。
風很柔。
一路,炸雞,烤魷魚,蒸糕……
連綿不斷縈繞在鼻尖。
走進院子,薑末背對着他站在樟樹邊,手裡拿着他的小獨角獸,樟樹已經比他高許多了。
姜遊關上了院子的門。
氣味,喧鬧聲,都被關在了門外。
池塘水聲潺潺。
樟樹葉片上飄出了一些微小的光點,葉脈亮了一下,又迅速的暗淡下去。
薑末跺了下腳,他伸出手……
“停下!”姜遊喊住了他。
薑末的手僵了一下,垂下,他轉過了身。
眼眸深處的一點紅色忽明忽暗。
“喵!”
石榴樹下的招才突然叫了一身,後背上的毛豎了起來,幾秒後,它原地轉了個圈,挪到了鞦韆下。
身體努力地縮成一團。
姜遊走到薑末面前,蹲下。
“還是棵小樹苗呢。”
薑末扭過頭去。
“它就在這長着,又不會跑。”
“薑末,生抽,蔥花,蜘蛛……”姜遊伸手去摸薑末的頭,薑末朝邊上走了一步躲開了。
“是不是我逼你畫畫……”
“不是畫畫,那是什麼?說話,過年的時候我們怎麼約定的,讓你每天說十個字,你說了幾天?算到現在,夠寫個三百字的小作文了吧?”
薑末還是不看他。
姜遊嘆了口氣,他伸手把薑末抱了起來,薑末掙扎了一下沒掙開,用頭撞了幾下姜遊的肩膀後漸漸安靜了下來。
姜遊看了看四周,走到鞦韆邊坐下。
招才把頭埋進了前爪裡。
姜遊踩了一下地,鞦韆晃動了起來。
石榴樹的樹枝上長了許多的嫩葉。
一下近,一下又遠去。
姜遊看着花壇裡搖曳在風中的花草,“我們家多好看,剛來那會兒,這裡就幾張太陽傘桌子椅子,兩個假山,全部扔了,就剩下幾根破草。”
圈着薑末的手鬆開了一些。
薑末在他懷裡轉了個身。
“累。”
“玩遊戲累了,還是看小視頻累了?”
“你。”
姜遊一怔,接着表情柔和了下來,“度假村之後的事,我沒帶你參與,我不想讓鏡湖會發現是你殺死了,或者重創了明神……”
薑末扭動了一下。
姜遊認真地解釋:“我知道你不會嘴下留情,所以我有點好奇,只是好奇,也有點介意,一點點,”他笑了一下,“等我拿到了那個院子,給你抓幾個小夥伴扔裡面陪你玩怎麼樣,這樣以後你出去就威風了,騎着個小獨角獸,左邊的端茶,右邊的扇風,還可以陪你玩遊戲,你自己組個隊……”
招才擡起頭。
它站了起來,悄然無聲地從鞦韆下走出,它回頭看了一眼,接着貼着花壇,繞到店門前,它向上一躍跳過臺階,竄進了店裡。
“喝牛奶嗎?”姜遊問。
薑末點了一下頭。
姜遊抱着他站了起來,“喝了牛奶,我們一起看電視,楊萱那個節目,看完了我陪你打遊戲……”
薑末眨了一下眼睛。
姜遊的聲音停了下來,他順着薑末的視線向前方看去。
一切如常。
牆外。
文峰路和文馨路的交叉口。
一個短髮,面容嚴肅的女人站在一個身材瘦小的男人身後。
他們的身影有些模糊。
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
姜遊抱着薑末往店裡走去,“都不好看,做花肥,長出來的花會不好看的。”
薑末收回了視線。
回到店裡。
店門關上。
幾分鐘後,一杯冒着熱氣的牛奶出現在了長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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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科現在的負責人是唐不甜,她手下有六個人。最開始只有一個,孫宇,是一個普通的刑警。姜遊,他住在這裡,劉勇的案子自殺的那個人是他的租戶,因此他被唐不甜注意到,邀請進入了特科。管諾,管清彤和桑旭的兒子。另外三個,蘇望舒吳雨嵐和朱文,他們是莊澤坤的老部下。”
“只有七個人?”
“可能會有山上的人。還有,莊澤坤,”孫修轉過身,他看着舒星,“胡爺給我的任務是不顧一切代價殺死莊澤坤。”
“他現在在哪裡?”
“不知道。只知道他回了唐江。”
“唐江市一直是你在負責。”舒星的語氣有些衝。
孫修看着舒星沒有說話。
“對不起孫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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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胡爺的嫡系,一貫是瞧不上我們的。”
“姜遊有什麼特別的嗎?”舒星換了話題。
“羅成圓,死在這附近。薛山湖度假村爆炸的時候,他在現場。”
舒星的臉色更陰沉嚴肅了一些。
“你對十七年前的事,知道多少?”
舒星搖了搖頭。
孫修感覺到他的右手小指被拉了一下,他瞄了一眼他的手,一個透明的蛛絲圈在他的小指上。
他的眼神一瞬間變得晦暗不明。
他很快掩飾住了他的情緒。
“特科建立的第二年,胡爺發現了山上和政府開始合作。胡爺將滲透唐江,打探合作內容的任務交給了我。我用了三年多的時間,逐漸靠近目標,在我即將成功的時候,黃鵠爲了搶功……”
孫修看了舒星一眼,“被桑旭發現了不對勁,追查了下去,我不得已只得殺死桑旭,但是鏡湖會還是暴露了。”
“莊澤坤開始反撲。接下來三年,我們安插在唐江市的人,政界,商界,一個個都被拔出,最後,是胡爺請求了那個人出手,才逼得莊澤坤解散了特科。但是,山上和政府的合作並沒有停止,變得更隱秘,更難滲入。”
“我用盡了所有的方法。但是那個人提出了要求,必須要拿到他們最新的成果,黃鵠主動請纓來唐江。我據理力爭。結果胡爺說,我和黃鵠,誰能拿下唐江,誰便能接下他的位置。”
“胡爺把你們看做自己人,無論犯下多大的過錯,都能被原諒,都能將功補過。”
“你在怨恨胡爺?”舒星聲調略微拉高了。
“我只是陳述事實。”
蟲屋中,姜遊抱着招才坐在薑末的牀上,電視機屏幕上,楊萱走上了臺。薑末看着牀單上幾根招才身上掉下的貓毛,他轉過頭,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