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被巫咸的念頭鑽了空子,蟲溪站在蒙城府衙屋頂久久沒有動彈。
巫咸的念頭堅韌,陰魂不散,但絕不可能沒有一點徵兆就能突破他的心神封鎖。
細細回溯自己的狀態,一刻多鐘時間,蟲溪找到了自己是什麼時候出了問題。
當日在血妖之巢那裡,他見到了數萬被俘虜的人族,表面上看着是硬着心腸沒有營救他們,其實他的內心之中已經在自責自己沒能擁有強大的實力,只能看着那麼多人被血妖當做餵養血樹的肥料折磨至死。
心神失守,於峽谷中修行之時又將巫咸剩下的精神力量全數吸收,巫咸的念頭得到壯大。
隨後又看到天闕結界,從天闕結界上看到了當年製造天闕陣的過往,結合自己的所見所聞,心神又失守幾分。
最後到這蒙城,從士卒口中得到了血妖入寇導致的慘烈景像,心神不寧,被念頭所趁,這纔會將血妖入寇的因由全攬到自己頭上。
說實在的,這一次血妖突破駝峰丘陵確實是蟲溪破壞了血妖族羣的血樹所至,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可細細思考起來,導致這件事的根源卻跟他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沒有他血妖並不會停止侵入楓紅帝國,沒有他依然每五年便會有上百萬人被楓紅帝國高層出賣給血妖。
現如今只是因爲多了他一個,使得血妖和楓紅帝國高層的交易破滅,血妖動用了他們真正的力量罷了。
如果楓紅帝國不做出出賣國民的舉動,而是好好的組織力量佈置防務,即使血妖入寇,也絕對不會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
楓紅帝國割肉飼虎,自己把自己玩殘了,真正要負責任的是他們。
蟲溪破壞血樹,直接打擊到了血妖族羣的根基,削弱了血妖族羣的潛力,並沒有錯。
想通一切,心頭的愧疚與負罪感快速消去,念頭變得通達。
……
狹長的街道人來人往,叫賣聲、還價聲不絕於耳。
“賣豆餅了,張氏豆餅,酥香可口,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嘍……”
“客人,要來個豆餅嗎?”
側臉看了看滿臉堆笑的城門小販,蟲溪搖搖頭匯入進入城的人流中。
這裡是離着臨丘府不遠的長山府青山城,一個不大的邊界城池。臨丘府發生的事情沒有影響到這邊,小城依舊繁榮,唯一的變化僅僅是讓一些販夫走卒多了些談資而已。
跟着人羣入內,不多時蟲溪尋到了一處街邊的食肆。
尋了張無人的桌子坐下,扔出幾個錢,老闆笑吟吟的迎了上來。
“客人遠道而來,本店酒肉俱備,您要點什麼東西?”
“來些拿手菜,三人份的。”
老闆臉上笑容更甚轉進店裡,開始呼喝侍者。
不多時不大的方桌擺滿了菜餚。
一盆碳烤的羊肉,幾碟素炒,聞着香氣撲鼻,令人食指大動。
扭下一塊羊排,蟲溪舉着肉放到嘴邊,還未咬下,街邊一人轉向這裡,遮住了照到他身上的陽光。
“五香烤羊,要配以烈酒一起吃纔夠味。”
那人說着坐到蟲溪對面,臉上帶着一絲笑容提醒。
“我不喜歡和人同坐一桌。”
來人沒有起身。
“其實我也不喜歡和人同坐一桌。”
他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摸出一塊皮紙放到了桌子上。
瞟了眼那張皮紙,烏髒的皮紙上有很多蟲噬孔洞,紙上密密麻麻的繪滿了雜亂的線條,很眼熟。
看到這東西,蟲溪立刻明白了這人的身份。
如若所料不差,這人就是跟當時給他那張地圖的人一夥的,現在找上他,必然有所求。
“那就一邊去。”
蟲溪神色不善的吐出一句話,從羊排上撕下一塊羊肉。
“林溪巫師真的不考慮一下?”
“怎麼,想動手?”
來人搖了搖頭。
“林溪巫師實力高絕,一人屠數萬血妖,我們可不敢,不過我們不敢,有些人卻會。”
“哦,我倒想看看是什麼人想對我動手。”
那人面色沉了下去。
“林溪巫師有信心是好事,但你鬥不過他們的,只要……”
蟲溪嗤笑一聲打斷他的話。
“只要我加入你們,你們就能保我無輿?”
想說的話被搶白,來人臉上閃過一絲怒色。
“也罷,那林溪巫師可要小心了。”說完這話,他起身匯入人羣,隨着人流遠去。
看着對方消失,目光掃過自己周圍幾處角落,蟲溪不屑的撇了撇嘴不以爲意。
這些傢伙的身份他雖然清楚,不過也能推測出幾分。
他們在血妖入寇還沒開始的時候就知道血妖入侵的重災區是黑石鎮那裡,標註的逃生路線完全避過原本的道路,這說明這些人早就知道楓紅帝國高層與血妖之間的關係。
明明知道血妖入寇的事情有問題,卻除了發放一些地圖外不做任何事情,等到血妖入寇完了便來聯繫活下來的人,加上對方廣博的情報網絡,這些傢伙必然是一些野心家。
和一些野心家攪和到一起,蟲溪又沒有吃撐,何必做出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來。
感知周圍監視的人離去,蟲溪繼續啃着手中的肉排。
剛吃沒兩口,又一個人來到桌子旁邊,他一下坐到蟲溪對面。
“呵,我還挺受歡迎的。”
吐槽一句,蟲溪將目光放到對方臉上。
這傢伙是個二十不到的青年,長相普通,一雙眼睛很靈動,眼中略帶幾分好奇,又有幾分的疑惑,表情有點不正常。
“你又是哪邊的人?”
來人聞言身體一怔,壓低聲音道:“可是林溪巫師當面?您還記得徐頭領嗎?”
“徐頭領?”
“徐一飛。”
蟲溪盯住了他。
“他讓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