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三日,便是蟠桃盛宴了,也不知他那孽徒能不能度過此劫?司命這幾日心思本就頗重,又要忙着爲歷劫的神仙寫本子。而那隻向來下筆如有神的手這幾日又不聽話了,他曾經九曲十八彎的靈感也越來越不濟了。
他回過頭來,讀了讀那些寫過的故事,命格簿子上的情節被勾勒的比前幾日還要平鋪,有些連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這並不是一個有聲有色的命運該有的場面,一個平淡無波的人生對於神仙歷劫而言,那算是白歷了。
司命強行又寫了幾筆,還是覺得不如意。無論如何,還是該想個法子將那些命格簿子修改修改。哪怕在末尾填上幾筆蕩氣迴腸的死法!即便他們先前毫無高潮的活着,歷得到末尾再起波瀾也不遲,如此死得壯闊也算是不白去人間一場!總之,不可就那樣草草另其平鋪了事!
他翻出已然定稿的簿子,想着該如何填上些駭人的結尾,讓那些神仙們與人間來一次驚天地泣鬼神的的告別!
可越想越是一頭霧水。正在此時,嘰裡呱啦的腳步聲便傳來了,他無奈的搖頭,思路竟莫名其妙地如泉涌般而又一發不可收拾地襲來!
WWW ⊕TTκan ⊕℃o
思路是有了,而磨人的小混蛋一來,他卻沒工夫寫了!他放下手中的筆,分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見了她是怒是喜。他擡頭望去,一個小丫頭拎着兩隻罈子,歪歪扭扭、而又瘋瘋癲癲地向他跑來!
明明快要拿不動了,還這般急匆匆,左搖右晃的成什麼樣子?她未將罈子摔得粉碎,算她走運!轉眼間,見那隻小傢伙已咋咋呼呼地到了近前,司命哭笑不得地問道,“梨兒,可又是惹事了?”
她先將罈子放在師父身側,方氣喘吁吁地噘着嘴答道,“師父,徒兒哪有惹禍?”
“那梨兒這般急匆匆作甚?”每次只要她匆匆地跑過來,十有八九便是惹了禍,也難怪他會如此懷疑!
她雖覺得委屈,可急於展示自己的豐功偉績,便不去計較其他,晃了晃司命的袖子道,“師父,莫要冤枉徒兒!這可是徒兒親手爲你釀製的仙桃酒,師父快嚐嚐好不好喝?”
司命眉目上揚,嘴險些控制不住地張大,驚訝非常,“當真是梨兒親手釀的?莫不是從哪路仙家那裡拿的,而他並不知情而已?”
“哎呀,師父…就是徒兒釀的嘛!”見師父不停地冤枉她,她一時氣急,竟膽大包天地背過身去,用雙手捂住雙目,不去看他!
司命默了默,半響無言,而她也出乎尋常地安靜!兩隻師徒互不想讓,靜默無語了好一陣子,各自等着對方退步!
哪有徒兒對師父這般無禮的?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冤枉她又如何?她再敢無禮,就休怪他責罰她了!可他掂量了再三,覺得這一次還是不與她一般見識,“梨兒,生爲師的氣了?”
“恩…”她捂着眼,小手不肯放下,擺出一副兮兮楚楚的姿態!
她雖頑劣,倒也不敢對自己說謊! “爲師不冤枉梨兒就是!”
她放下手,慢吞吞地向前邁步,“徒兒要走了,稍待片刻,又要遭師父嫌棄!”
言罷,她邊走邊側過半邊臉用餘光瞥他,終於被他一把拉了回來。可她依舊撅着小嘴,皺着眉毛。一隻大手輕輕撫了撫她的小腦袋,繼而將她攬入懷中…
“爲師都已不冤枉梨兒了,你還敢生氣?”
小丫頭倚着師父堅實的胸膛,多日不曾體會過這樣的溫暖。適才還陰鬱的眸子彷彿被驕陽映射,她繃不住強行擺出的苦瓜臉,得意地合不攏嘴了,將將拼了小命擠出的眼淚被她胡亂眨了出去,“徒兒不敢,那師父快說好喝!”
司命嘆了嘆,她是不是被自己寵壞了,哪有平白說瞎話的?“爲師還不曾嘗過?”
發現哪裡不對,她改口道,“哦,那師父快嘗!”
也罷,是自己冤枉她在先,今日便縱容她縱容她,嚐嚐她釀的酒究竟有多難喝?
司命品了一口酒水,那酒醇馥幽鬱,香氣尾淨餘長,竟將他那些煩惱都驅散了去,沒想到幾日不見,她的徒兒當真要刮目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