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簡思吃驚的時候,南戰已經不鹹不淡的看穿了她的心思:“很奇怪嗎?我不會來接一個無名無姓的人。”
簡思這才鬆了口氣,大概是心虛,纔會在他突然喊自己姓氏的時候六神無主,冷靜下來想一想,這也沒什麼奇怪的,他是南宇的哥哥,知道自己的名字再正常不過了。
簡思下了車,南戰已經走在前面了,他步子很大,幾乎是健步如飛,她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速度。
他走進小區的保安室,頓時一股熱浪撲面而來,雖然窗戶開着,可這狹小的空間還是比外面悶熱。
一個看起來五十多歲的男人坐在桌子前喝水翻報紙,看到突然走進的兩個人,先是愣了下,“你們好,有什麼事?”
“你是李全剛嗎?”南戰直截了當的問,在得到對方點頭認可後,他便看了下簡思,“關於6。18汽車縱火案”有些問題想要問你。”
“你們是警察嗎?警察已經找過我很多次了。”李全剛嘴上雖然這麼說着,可看到南戰相貎不凡,氣場強大,心裡已經把他跟警察劃上了等號,大概是大領導親自來督辦吧,“你們要問什麼,我現在已經可以背下來了。”
南戰剛纔那意思就是讓簡思去問她該問的,所以簡思走過來,衝着李全剛笑了下,“李大哥,你好,我是簡思,能麻煩你把那天看到的嫌疑人的樣子具體描述一下嗎?”
“沒問題。”李全剛拿過兩把椅了,“你們先坐。”
簡思坐下來,而南戰則是坐在更遠一些的沙發上,隨手拿着這次案件的資料開始翻開,那樣子似乎不想摻合她這邊的事情,這讓簡思一直不安的心也輕鬆了許多。
“李大哥,你是在幾點鐘的時候看到嫌疑人的?”
“那是半夜兩點多了,我聽見外面有動靜就出去查看,正好有個男人從小區裡面走出來,我當時沒太在意,不過他剛走不久,停車場就傳來爆破一般的聲音,而在那個時候,只有他一個人進出過小區,所以,我就懷疑,縱火案就是他做的。”想起那天的事情,李全剛還是心有餘悸,當時燒燬的一共是六臺轎車,而且這只是在他們小區,據說在其它地方也有車子被燒,幸運的是事情都發生在半夜,沒有造成人員傷亡。
“這人給你的第一印象是什麼?”簡思把帶來的畫板和畫筆拿出來。
“他鼻子很大。”李全剛用力回憶着:“就是那種酒糟鼻。”
“其它的呢?”
李全剛撓了下頭:“只是匆匆一面,然後他就低着頭快速的走開了,加上是晚上,我看得不是太清楚,其它地方,我就描述得不太清楚了。”
簡思從資料中找到監控抓取的截圖拿給李全剛:“李大哥,你看到的是這個人嗎?”
雖然畫面很模糊,但李全剛還是一口肯定:“對,就是他,我保證,雖然五官不是太清楚,但是很神似。”
簡思點點頭,然後又問了些問題,李全剛把能描述出來的毫無保留的告訴了她。
大概半個小時後,保安室的電話響了,李全剛接了電話就出去了,悶熱狹小的保安室裡只剩下了簡思和南戰兩個人。
她已經熱得出了汗,從包裡拿出面巾紙擦了擦,看了眼坐在角落處正在翻資料的南戰,她握着手中的紙巾猶豫了再三,最後還是沒有勇氣給他送過去。
大概察覺到有人在看他,南戰從手中的文件裡擡起了頭,與他精亮深黑的目光撞上,簡思不由心虛的低下了頭,爲了掩飾尷尬,她急忙拿起畫筆開始根據李全剛的描述進行繪畫。
“他眼睛很小。”就在簡思在畫第五張畫相的時候,坐在那裡的南戰突然開口說道:“眼神有些渙散,黑白不太分明。”
簡思怔住,下意識的問:“你怎麼知道的?”
不管是監控上還是李全剛的描述中,都沒有看到這個嫌疑人的眼睛。
“很簡單,目擊者的第一印象是他的鼻子很大,在黑夜裡光線並不是太好,能讓他覺得鼻子大的很大原因就是因爲這個人的眼睛太小,所以纔會突出他的大鼻子。”
“那眼神渙散呢?”這跟鼻子大小沒關係吧。
南戰放下手中的案件資料,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東西在手裡把玩:“這次燒燬的車子有一個共同點,它們都是一個型號,而且在燒燬前,車身和車玻璃都被尖銳的物體劃的面目全非。”
這些資料簡思剛纔也看過了,她立刻提出質疑:“可是有兩輛車的型號不一樣。”
“那只是嫌疑人在燒特定目標時不小心殃及的魚池。”南戰漫不經心的繼續玩着手中的東西,“這個人的個子很矮,只有161釐米。”
攝像頭是幾近垂直拍攝的,根本看不出身高,而李全剛只注意到了嫌疑人的臉,對他的身高印象模糊,簡思很驚訝,南戰是怎樣得出這樣的結論的,竟然精確到了161釐米。
“根據擋風玻璃上的劃痕的高度和角度,這個人在做案前是趴在機箱蓋上用尖銳物體在擋風玻璃上亂塗亂畫,而這種車的車的車頭特別長,用車頭距離和劃痕的距離再加上車身離地面的高度,不難算出他的準確身高。”
想想這些數字,簡思就有些頭大,“你不會每輛車的車身距離地距地面高度都知道吧?”
南戰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傲慢和理所當然:“沒有出廠的車我不敢保證。”
簡思狠狠的驚訝了一把。
“那你說他眼神渙散,黑白不明,又是怎麼得出的結論。”
“因爲他膽子很小,通常膽子小的人都具有這個特徵,他們做事沒有主見,畏首畏尾。”
“膽子小?”簡思越發不解了,膽子小的人會在半夜燒燬了這麼多車輛,連環作案嗎?
反正她不敢。
“燒燬的車子都是同一個型號,你有沒有想過原因?”南戰向後倚在沙發上,一臉閒適的看着她。
這裡的確很熱,她的鼻尖上浮着薄薄一層汗珠,在陽光的折射下顯得皮膚更加的白皙。
其實,她很漂亮。
簡思搖頭:“可能是強迫症。”
南戰頗有些無奈的輕敲了下自己的額頭:“選擇同樣的目標作案,說明他跟這種型號的車子存在着某種仇恨關係。”
“我知道了,因爲買不起,所以就報復社會。”簡思這次十分肯定。
結果還是換來南戰更加鄙視的眼神,他有些哭笑不得:“簡小姐,幸虧犯罪的不是你,要不然,我還真破不了這案子。”
簡思眨了眨眼睛,乍聽之下還以爲是誇她呢,反應過來才知道這是在嘲笑她。
不過,她很快就狐疑的看向他:“你的意思是,你已經破案了?”
“把你的肖像畫畫出來,這個案子基本就破了。”他說得十分肯定和自信,眉眼間的神情是那種讓人想要盲目崇拜的神祇一般,“這個人跟這種型號的車子存在某種聯繫,他很痛恨這種車,應該是它曾經對他或者對他的親人朋友造成過傷害,跟車有關的,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車禍。”
“你是說,他或者和他有關的人被這種車撞過?”
“是,而且是撞人逃逸,至今沒有找到,所以,他爲了發泄自己的憤恨便想要報復這種型號的車輛,他僥倖的認爲,只要燒光了澳城所有這種型號的車,就一定能懲罰肇事者,可他又很膽小,因爲根據資料上所寫的,這個小區裡還有一輛車沒被燒燬,因爲車上當晚有一個醉酒的人,縱火犯雖然燒紅了眼,但最後還是沒敢殺人,也就是說,從一開始,他的報復目標就是車,不是人。”
“我明白了,只要查一下這種型號的車在這一段時間內的報案記錄就可以了。”
“你總算聰明瞭一把。”南戰繼續把玩着手中的東西,簡思才發現,那個被他修長的五指一直轉來轉去的竟然是一個很小巧的水晶魔方,面在他和她說話間,這個魔方已經被他復原和打亂了許多次,他甚至根本不用眼睛看就能憑藉着記憶記住每個顏色的位置。
簡思感嘆了一番之後又繼續畫畫,最後畫出了十張肖像,而此時,李全剛也忙完回來了。
簡思把這十張削像畫拿給他,請他從中找到他那晚所見到的人。
簡思其實對自己也沒多大信心,李全剛提供的線索有限,後面還是多虧了南戰的提點,但她的腦子裡有數以萬計的人臉,都像是用畫筆刻在上面的,所以,李全剛說了大概的面貎,她就能很快勾勒出一個簡單的輪廓。
李全剛一張一張的翻看,直到翻到最後一頁,他才突然用手指了指畫中的人:“是他,就是他,我敢保證。”
雖然只有一面之緣,可這個人重新還原在面前的時候,李全剛還是一眼認了出來。
簡思有些欣喜的再確認:“李大哥,你再看仔細點,真的是他?”
“是的,就是他,特別是這個鼻子,我印象很深的。”
簡思有些興奮,看了一眼南戰,他正在低頭玩手中的魔方,嘴角銜着的笑容像是一切盡在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