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格·索托斯當即把突擊步槍扔在一旁。
遠距離與漫山遍野的蟲羣作戰,射速極高的突擊步槍可能作用巨大,但在面對身形靈活而動作詭異的蟲族刺客時,拿着累贅的突擊步槍完全是自尋死路的行爲——除非你能保證四周都是曠野一片。
但現在這裡是城市,同時也發生着最激烈的巷戰。
執政官拔出他身後的佩刀——一把刀身微彎,長度約一米多,明亮刀身刻畫着索克族古怪花紋的戰刀。它看上去像是富麗堂皇的裝飾品,但在索托斯多年的征戰中,這把刀早已經飽嘗鮮血。
如今,輪到給這羣異種開葷了!
他一邊盯着動作感應器,一邊小心翼翼的挪動着腳步——突然的紅光一閃,在他頭盔顯示界面的左下角,東北方向閃爍一個代表着未知目標的紅點,儘管是一閃即逝,但絕佳的戰鬥意識令他揮刀上前。
“鏘”的一聲,伴隨着火花四濺,蟲族刺客的環境僞裝並不強大,索托斯很輕鬆就識破了它,並且這一刀攻擊的角度完全是依照與刺客對戰的經驗得來,一旦刺客來不及躲避或者格擋,唯一隻能會被劈成兩半。
但很可惜,刺客的反應非常快,它用刀刃般的右手擋住索托斯的長刀,然後往下一震,巨大的力道沿着刀刃猛地傳來。索托斯握緊長刀,面色不改的欺身上前,刀刃貼着刺客的利爪,摩擦着往前掃去。
刺客整個腰部往後彎——幾乎以地面保持水平,很難想象這麼一個三米多高的大塊頭居然會擁有如此靈巧的身體。
索托斯的長刀從刺客的胸口上掃過。
刺客幾乎在同一時刻跳起,長滿鋒利爪子的左手朝他臉上抓來,同時右手的利刃由上往下朝他的腦袋劈去。
索托斯依舊沉穩無比的稍微往前邁一步,橫着的刀擋住刺客抓來的爪子,然後身體一斜,躲開頭頂帶着刀風的利刃,緊跟着,他手裡的長刀往上一挑,不偏不倚的刺在刺客胸口往上一點的脖子處。
精緻的外骨骼戰鬥服賦予索托斯更龐大的力量,他爆發出來的這一刺,完全對準了平時劈砍無法觸及到的刺客弱點——以現在這個角度,卻能毫無疑問的穿透刺客身上極少數薄弱的區域。
刀尖沒入十幾釐米,然後索托斯握着刀往前衝,怒吼的蟲族刺客在掙扎着,但最終免不了被斜往下分割的結局——它從脖子到下巴被刺穿,而後又被索托斯的蠻力硬生生的割開一個大口子。
綠色的鮮血如同高壓水槍般噴射在地面上。
聖堂武士猶格·索托斯是第一次與蟲族刺客交流——確實,它們的戰鬥能力不錯,但僅僅是不錯,離他的巔峰卻仍有一段距離。不過這種幸運並沒有降臨到每一位聖堂武士身上,蟲族刺客有一個無法忽略的地方。
它們並不崇尚單打獨鬥。
索托斯一轉頭,就看到令他不屑的一幕——三個蟲族刺客圍攻一名聖堂武士,一隻刺客用鋒利的利刃刺穿聖堂武士的肩膀,硬生生把他提起來,另外兩名刺客的利爪抓住聖堂武士的頭顱和雙臂——朝與大自然規律不同的方向撕扯——肢體分離和血肉橫飛的一幕沖淡了索托斯內心的不屑。
儘管勇士一對一的意識根深蒂固,但在這個天昏地暗的時刻,他覺得自己可能錯了——最後還是把責任歸結到蟲族身上,畢竟它們不是索克人,也無需要對它們保持絕對的聖堂武士精神。
他這樣就想通了,也當即伸出援手協助其他手下。
聖堂武士們對執政官的加入感到疑惑不已——他們甚至在與刺客的戰鬥中分心,一不小心就造成了更嚴重的傷亡,單打獨鬥可能他們能保持上風或者不至於落敗,但或許索托斯的名聲太大,他的加入令他們緊張起來。
最終,索托斯放棄援助他們。
蟲族刺客把二十幾名聖堂武士的身體撕碎——但也有三十幾名刺客的屍體留在了這兒,作爲警示狂妄蟲族的例證。索克人能猜到數量稀少的刺客是比異形更高一級的單位,但無法想象,一名刺客的培養週期只是十天。
然而,聖堂武士需要幾十年來培養。
當他們攔下蟲族刺客的攻擊時,更龐大的蟲族大軍已經突破倒數第二層防線,甚至已經有異形通過某些途徑闖入到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消隱在空氣中的聖堂武士把它們劈成了乾脆利落的碎片。
緊接着,索托斯接收到一個不幸的消息——蟲族居然在半途攔截了他們撤離的隊伍,地下通道里充斥着數量繁多的異形和工兵,它們極具針對性——蟲族發狂追趕着快速逃離的聖堂武士護衛隊。
先知目前岌岌可危。
“撤離!先知有麻煩了!”索托斯沒有多做解釋,把路線共享在其他人的頭盔顯示界面,然後發足狂奔。
他們從聖城內部的地道離開,乘坐高速軌道車追趕。
……
蟲族女王化身的偵察者在“聖城”上空盤旋,她欣賞着這毀滅的一幕,也時不時有慌張的索克族飛船從身邊經過,對地面進行“遠水救近火”的協助,飛船發射的武器充其量只能稍稍阻擋蟲族大軍的腳步,但鐳射蟲會成爲他們的噩夢。
菌毯早在幾天前就已經蔓延到聖城周圍。
連續幾十天的作戰,在各方面的協調以及蟲族不斷髮展遠征基地的情況下,索克族對他們母星的支援頻率被迫降低。女王在周邊星域建立五個蟲族遠征基地,雖然利維坦數量的不足讓它們去擴大大規模作戰,但索克人對待蟲族緊緊繃着的精神已經容不得一絲一毫的刺激,就如同人類所說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般,她只需要讓利維坦悄悄安排一些蟲族在某顆星球上活動,接下來一段時間內整個星球都會保持着最高程度的預警,無數的士兵嚴陣以待。
“狼來的故事”她聽胡逸說過一遍,而現在,她所實施的計劃正是第一聲“狼來了”,同時數顆殖民星出現的蟲族敢死隊,令驚恐的索克人把兵力留在當地,減緩對帕拉維母星的支援。
而這時候,蟲族對帕拉維的致命一擊徹底展開!
八萬只母蟲,日產量160萬個承載體單位,經過二十天時間的補充,蟲族已經突破三千萬單位,而且由於帕拉維上抱臉蟲的肆虐,令異形的數量得到近千萬的補充,在不斷的消耗戰爭中,蟲族的數量始終維持在千萬以上。
如此良機,女王豈會放過?蟲族將會在這顆嚴密防守的星球上肆虐——攻克聖城,追擊他們的神選先知就是其中的代表作。
其他區域有更多的蟲族在活動,腦蟲指揮着它們去破壞索克族建立的天梯,讓他們更加難以跑到頭頂那個壯觀的光環上去當縮頭烏龜;也有蟲族在腦蟲的指揮下攻陷了索克人的軍事基地,嘗試着使用他們的武器。
阿布霍斯的指導起到一定的作用——不過索克人威力巨大的武器都需要經過簡易的dn掃描,蟲族複雜混亂的基因完全不符合啓動標準——倒是合乎情理的讓某些核武器進入自我毀滅階段。
從大方向來說,蟲族現在是衝入羊羣中的餓虎,索克人則是在虎口下狼狽逃竄的美味肥羊。
就連索克帝國的最高領袖都被他們追着打,還有什麼事情是辦不到的呢?女王通過其中一隻異形的視覺不斷追擊地下高速軌道車,更前方安排兩隻巨獸,準備用最暴力的手段去實施攔截。
如果蟲族斬首索克族的“神選先知”,那恐怕會讓他們集體發瘋!
不過,那羣聖堂武士確實非常惹人討厭,由於蟲族刺客的生產週期相對較長,因此數量並不多,在戰爭中多數用於與聖堂武士的對決,在充斥着聖堂武士的索克族聖城裡,自然是隨處可見他們的身影。
也有某些強勁聖堂武士無人能敵。
就比如現在,阿布霍斯的記憶告訴她——索克族鼎鼎有名的執政官親自追殺蟲族,先知是索克人的軟肋,一旦掐住它,就足以令索克人喪失希望——或者讓聖堂武士徹底爆發。目前則更傾向於後一種。
聖堂武士的隊伍把數量並不太多的異形解決掉,然後利用身形細小的優勢躲過巨獸的攻擊,逃脫到地面。
他們換乘另一種地面交通工具,清理掉附近的蟲族,然後繞過進攻聖城的蟲羣大軍,往最近一座完好的天梯跑去。
女王的本體依舊優雅坐在貝希摩斯觸手編制的座椅上,但思緒大部分集中在空中幾名偵察者身上。她銳利的眼睛觀察着這一切,悄悄墜落的信使竊聽並觀看着混亂的現狀。得到了一個重要的結論。
她完全可以實施斬首。
她悄悄等待着時機:就在索克人的車隊靠近天梯,並在士兵的護送下即將登陸時,空中一陣不斷扭曲變化的引力引起四周的異常,忽的,一個並不龐大的蟲洞突然打開,一隻渾身傷疤的利維坦冒出來。
它的三隻手指抓住天梯——猛地往反方向拉,索克人一個機靈,所有的武器瞬間對準利維坦——全部能夠使用到的都將要傾其所有的釋放在利維坦身上。
索克人不可能讓他們的先知落入蟲族手中。
不過他們太過於關注天空,而忽略了地面的更深處——大地劇烈的震動着,彷彿地底的惡魔成功復甦,它的活動直接導致地表的輕微地震。幾秒鐘後,就在聖堂武士緊張的神色中,四隻四十幾米長的巨獸撕裂地面,帶着一股無人能擋的勢頭衝出地面,第一攻擊的就是天梯周圍的守備軍。
同時,在巨獸爬出來的坑道里,更多的爆蟲衝了出來。
混亂的場面已經無法形容。
然而,女王卻一直注視着其中一輛車,作爲標記的信使在她眼裡清晰無比,利維坦伸出了它長長的觸手,巨獸接着猛撲過去,它在無數的載具中準確無誤的抓住那一輛車,往空中一拋——利維坦的觸手卷住。
利維坦把車子吞到了它大張的嘴巴里——以它的一根指節爲代價,在索克人的攻擊中狼狽不堪的逃脫這危險之地。
極爲短暫!
在場的索克人眼睜睜望着這一幕的發生,他們的先知就這麼陣亡了?外面的喧鬧無法影響他們,更奇怪的是,他們的世界安靜了許久。
一股難以言語的悲痛席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