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慌張逃往太空的飛船上,信使悄悄把自己埋藏在角落裡,竊聽這羣人的對話,並且分析着誰更有成爲感染者的價值。
信使從人類口中獲得不少信息,其中一點是在與海軍艦隊通話時,主宰瞭解到目前蘇恩上空所部屬的艦隊確實是第三艦隊無疑,而是數量達到三十幾艘戰艦,就算想要摧毀殖民星球也不是難事。
最後,感染信使把目標對準了幾個最具價值的人類,普通信使則繼續行使着它們的義務——直到失去聯絡之前。
主宰從來沒有打算控制人類的星球——甚至是周圍星域也沒有計劃,人類是一個極端危險的鄰居,他們周圍絕對不會是蟲族生存的好地方。無法征服太空和星羣意味着蟲族只能成爲地面被動挨打的生物——然而有一點並不與他的最初目的相沖。
那就是消滅人類。
人類在邊遠地區一共擁有九顆殖民星球,生活着一千多億人類,而目前被蟲族指染的星球就佔據了六顆。一系列的事實證明,人類無法真正抑制蟲族的發展,只要它們在殖民星球落腳後,人類註定會面臨慘劇。
無論是蟲族最終吞噬掉星球上的所有生命,或者是人類親手把星球毀掉,其結果都是一樣的——人類的生存空間會被不斷的壓縮,更多的人死亡導致更多矛盾的積累,在蟲族入侵的同時,他們的本性會讓他們對內戰更加樂此不疲。
現在,主宰要毀滅星球的計劃已經不可改變——因爲這顆星球上的蟲族已經膨脹到一定程度,地面戰鬥中,人類遠遠不是其對手,但侷限於此,會讓他無法挪動分毫——聯邦還有更多的殖民星球在等待着他。
他首先讓蟲族攻克每一個重要的城市,無限制的散播感染者病毒和抱臉蟲,然後計劃的第二步就是搶奪人類尚未來得及起飛的飛船,讓蟲族把飛船開到太空,搶奪太空港的控制權,奪取更多的星際飛船。
主宰儘可能的讓更多的蟲族保存下來,但兩千多萬的數量最多也只能帶走一個毫不起眼的零頭。蟲族從它們入侵人類殖民星球開始,命運已經決定——但這無法抗拒,爲了蟲族的未來,犧牲在所不辭。
主宰在傾其所有的爲蟲族創造更多的時間。他相信,總會有一天,蟲族能夠真正的踏入星空,征服這連光束都難以瞬間跨越的距離,把他們的種族散播在更多,更廣闊和更美好的星球上。
但只要人類還存在的一天,蟲族的生活就算不上真正的安穩。或滅絕,或把他們打回最初困在星球上的矇昧時代!
人類絲毫不知他們面臨的嚴酷境地,也無法瞭解到蟲族所揹負的“遠大理想”。但現在,星球上數十億的居民面臨着兩千多萬兇惡種族的威脅,他們拿起武器,反抗這羣他們眼裡毫無來由攻擊人類的邪惡,極端生物,宗教分子把它們描述成難以想象的扭曲惡魔,但死亡總不會因爲詛咒的到來而延遲。
當忍耐的極限被無數次突破,生命遭受到最絕望的威脅時——人類唯一能讓主宰動容的生存潛能爆發。他們有數十億人,遠遠比蟲族兩千萬的數量要多,但並不表示毫無作戰經驗的人類可以因爲數量的優勢而贏得戰爭。
殘酷的說,如果把人類的高科技全部拋棄,就算是兩億人類士兵也無法戰勝兩千萬蟲族戰士。幾十億人充其量只是製造了無數的感染者和破胸而出的異形——在最短的時間內蟲族的數量將會突破原先的兩倍。這僅僅是保守的估計。
人類被不斷逼入死角,一連串的爆發無法拯救他們,反而是數以億計的人類淪爲了蟲族的食物,他們的死亡在不斷的製造蟲族菌毯需要的能量,甚至是製造蟲族承載體!從瘋狂進攻到人類在領土上的不斷後退,一共只持續二十幾個小時,人類已經在接連打擊中疲憊不堪,但蟲族卻依舊精力十足。
它們戰鬥起來像是毫無感情,不知疲倦,沒有疼痛和恐懼的完美殺戮機器——菌毯的輔助更是令它們所向披靡。
主宰在天台上站了一夜,夜晚溫差導致的霧霜在他身上凝結,然後又因爲太陽的升起而融化……他仍舊對周圍發生的一切毫無知覺,目光無焦距的望着前方,數光年之外的一幕幕清晰的呈現在他的腦海裡。
已經有人羣爆發了病毒危機,行屍走肉般的感染者開始在城市裡,街道上,公園裡瘋狂起來,他們找到任何能夠使用的武器,屠殺着每一個沒有被感染的人類,或者以自己的傳染源,繼續感染病毒。
蘇恩殖民星儼然變成了一個垂死掙扎的老人。
而蟲族也搶到了人類的飛船,準備侵入太空港,奪取更多的星際飛船離開這顆即將被主宰放任自由的星球。
數量如此之多的蟲族,就算人類手段再高明,也永遠無法奪回他們的家園了。人類在邊遠地區的九顆殖民星已經淪陷一顆,剩下的八顆將會受到不間斷的威脅,蟲族會把人類趕回聯邦的核心區域裡。
然後再把他們一網打盡。
但就在主宰要爲這個收尾工作畫上圓滿句號時,聯邦的海軍艦隊終於有所動作,他們二話不說就用戰艦上的電磁炮攻擊了太空港,把所有搶佔飛船的蟲族、尚未來得及逃離的人類和完好無損的飛船全部轟爛,變成一堆堆在高軌道漂浮的垃圾。
信使偷偷竊取着情報。
約瑟夫·巴頓已經接到聯邦海軍司令部的緊急命令——聯邦不能讓任何一隻蟲子離開蘇恩殖民星,必須要在根源上杜絕蟲族危機的擴散。
巴頓通過大屏幕顯示的圖像望着下方混亂一片的殖民星球,在心中爲這顆即將迎來災難的星球祈禱,也爲即將到來的攻擊而期待。
“將軍,地面指揮李輝將軍的通訊。”一名通訊兵對巴頓說。
“接過來。”巴頓說完,走到全息通訊室內,面前顯示的是臉上掩飾不住疲憊的星球指揮官。
“巴頓,聯邦真的讓你攻擊地面的蟲族?”李輝沒有多寒暄什麼,看來他也接到了聯邦發送的消息。
“是的——”
“他們瘋了嗎?”李輝不可置信的打斷巴頓未說出口的話。
“李將軍,你知道這是沒得選擇的。”巴頓平靜的臉色中帶着一點可惜,“但爲了聯邦的未來,我們不得不犧牲少部分人的利益。”
“這‘少部分人’是三十幾億的平民!”李輝激動的喊道,“難道這麼多條生命完全就無法引起聯邦的重視!難道他們就一直看着一個個殖民星被蟲族入侵而無動於衷,反而沉浸在那可笑的政治鬥爭中?”
“李將軍,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請注意你的言辭!”巴頓神色稍微嚴肅起來,“聯邦政府自然有他們的打算,但如果全都按照你的想法來做的話,就很可能會因爲這……這批平民而令數以千億記的聯邦公民遭受威脅!”
“去你的千億聯邦公民,你們根本就沒把這些平民當回事!你我都清楚,這不是無法拯救,只是聯邦虛僞面孔的表現……”
巴頓沒有理會對方的破口大罵,他看了通訊兵一眼,說:“把這份視頻記錄下來,提交聯邦憲兵部。”
然後他就轉身離開了。
約瑟夫·巴頓是一名“遵守命令”的軍人,“令行禁止”在他身上可以得到完美的詮釋——他讓艦隊把數枚反物質彈扔在了蟲族活動的核心區域——口頭上宣稱這是保護星球的環境,提供日後的改造。
聯邦制造的普通規格反物質彈能夠產生大約兩千萬噸的當量,在地面上爆發時,幾乎波及了方圓百公里內的所有生物,就連地面也都發生了痛苦的呻.吟。是,確實如巴頓所說,反物質武器沒有污染,但卻幾乎都把星球的土地給翻了個遍,有無污染這個定義已經不在討論範圍內。
他的目的其實就是不計代價的去消滅蟲族,維護聯邦軍隊的形象,讓某些蠢蠢欲動的組織不敢輕易逾越過那道線。讓他們清醒的認識到,就算有蟲族的入侵,索特拉聯邦依舊是不可撼動,不可違背的存在!
約瑟夫·巴頓在反物質炸彈爆炸時,覺得自己就是個掌握着無盡毀滅力量的神,他通過衛星轉播的畫面查看着下方所發生的一幕幕,看着綠色一片的土地逐漸變成焦炭,那些蟲族的菌毯一點點的消失,他心中充滿了征服萬物的豪邁。
蟲族確實難以躲過這種武器的攻擊,但付出代價的不僅僅是蟲族,還有難以計數的平民的喪生,他們在攻擊到來時還處在蟲族帶來的包圍和混亂中,根本無法逃脫反物質武器的殺傷範圍。
不過巴頓卻沒感覺到太多不妥之處——戰爭總會死人的,與其讓蟲族屠殺幾十億人,不斷製造威脅,還不如付出幾個億的代價把蟲族徹底滅絕掉。在許多掌握大權的人眼裡,這是一個非常值得的交易。
但他們恐怕從來沒有想過,除非是把蟲族的食物——人類全部滅絕,否則蟲族就永遠不會真正被毀滅。
存活下來的人類仍不算少數。蟲族雖然大部分被摧毀,但皮爾塔斯天台頂上的主宰沒有憤怒,他臉上露出的是對愚蠢、殘暴的聯邦政府深深的蔑視和不屑,就憑他們這羣聽風就是雨的傢伙,從來沒有真正見識過蟲族戰鬥的蠢材來說,永遠不會明白在激怒蟲族後,卻不小心留下上百萬蟲族的後果。
上百萬的蟲族在轟炸後活了下來,當然,更多的人類也活了下來,但這顆星球,嚴格意義上來說,已經相當於殘廢狀態。
星球上的倖存的人類將會繼續遭受到蟲族的威脅以及更加艱難,更加窄小的生存環境——聯邦的突襲行動就像連日干旱之後來的一場雷陣雨,雷聲大,雨點小,而且下的還是百害而無一利的酸雨!
這是第一顆被毀掉的星球——無異於拿刀子往自己身上捅,這種瘋狂的行爲,聯邦還能重複多少次呢?
主宰的意識迴歸本體,他扶着欄杆,望着這個依舊豔陽高照的世界。無論如何,星球都已經完蛋了,同時也達到一個意想不到的效果——不斷的磨難會令殘存的人類對蟲族保持絕對的恐懼和仇恨,同時也會令他們集體敵視聯邦,甚至是組織起來反抗聯邦。
說實話,光是蟲族單方面的屠殺並不能在短時間內滅絕人類——如果人類與人類的矛盾不斷加深……主宰冷笑出聲,第三次世界大戰就是最好的證據,地球當時擁有百億人口,但三戰直接讓90%的生命消失。
一定程度上是毫無顧忌的使用核彈,導致地球產生極度嚴重的核冬天,六個月後,人類半數滅絕。往後的幾百年內,地球上都是寸土不生的一個死寂而又陰森的星球,一直到現在都是如此。
孕育人類的地球也因爲人類的肆意妄爲毀於一旦。這是數個世紀以來最令人覺得諷刺的事情——人類的母星至今無法生存任何生命。
現在人類的武器威力更強,毀滅的範圍更廣闊。如果這羣骨子裡永遠流淌着好勇鬥狠血液的種族再次互相瘋狂起來,無論是哪方的勝負——聯邦亦或者反對聯邦的,終究都會爲蟲族減緩壓力。
或許制敵的最高明策略不是自己親手去一點點的毀滅,而是把鋒利的屠刀交由敵人手中,讓敵人互相殘殺自己的種族。
而蟲族則是在一旁悠閒的等待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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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實打實的三更,誰說我不會爆發的?只是沒有給力的人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