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降落途中遭遇幾次雷達波束掃描,但也許是太空中發生的事情過於驚駭,或者是地面雷達在電磁炮的攻擊中損毀的緣故,人類的手段並不密集,他一路拋射干擾箔條,闖過雷達防禦圈,有驚無險的降落。
星球背陽一面正值深夜,飛船被主宰控制降落在郊外一條公路附近,他在操作檯上啓動飛船航空炸彈的自毀程序,用指揮官的拇指頭確認並設定爲倒計時一分鐘,隨後他拿上一支手槍和幾個彈匣離開。
跑出去大約五百米後,背後響起“轟”的一聲震耳欲聾的炸響,一團翻滾着的火焰吞噬了飛船,並引起彈藥的連鎖爆炸,整個夜空都被照得敞亮無比,就連十幾公里外的一個小鎮居民都聽得一清二楚。
事件主謀沿着公路走,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降落之前,他已經觀察過地形,附近有一個小鎮和一座規模中等的城市,他可以在那裡躲上一段時日。
蟲族降落的區域距離他有五百多公里,這麼做可以避免暴露他自己的可能,同時飛船降落的位置地處荒郊野外,蟲族在主宰的控制下,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叢林間。工兵則發揮它們勘探地形,挖掘通道的能力。有一小部分異形肩負起繼續操作飛船的使命——儘管在出發前,韋蘭德集團的標誌已經被刮花,但並不表示這些飛船落到人類手裡後不會暴露它的來源。因此,主宰控制異形把飛船弄走,隨機選擇一個遠離人類的曲速航行目的地。
蟲族的主力用不了多久就能全部消隱在地表上,然後瘋狂的繁衍生息,不斷製造承載體。在這裡,蟲族沒有在母星上行事的顧慮,也沒有前哨站那種極端的環境——它們唯一隻需要擔心的就是隱蔽。
但給出的時間也不多,主宰能夠容忍一個地球標準月,也就是三十天後,蟲族的數量預計會達到兩百萬左右。他知道如果時間拖得更長些,總數會呈幾何倍數增長,但人類可不會給他們太多時間準備。
蟲族的母星也支撐不了太久。
因此,他選擇讓蟲族進行一邊戰鬥,一邊繁衍的模式。這一切有一個前提——這是蟲族與人類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衝突,絕大部分人類可能在這之前對蟲族完全一無所知,主宰必須利用這個有利的局面。
因爲無法估測蟲族所能造成的災害程度,所以人類的領導人也不會喪心病狂的攻擊一顆生存着幾十億居民的星球。
至少目前不會。
他行走的速度很快,但也花了一個多小時纔來到這座寧靜的小鎮裡。殖民星當地的時間無從得知,但從星球上空他觀測到,起碼還有四個小時纔會迎來天亮。現在,他來到了一條商業街上。
空曠街上寂靜無比,唯獨路燈在孤獨的堅守着職責,他靜靜的走着,身後孤獨的影子拖得老長。他來到一家服飾店門前,透過玻璃門觀察。很好,裡面賣的是男裝。他後退幾步,毫不猶豫擡起手,一股聚集的生物異能波擊打在透明玻璃上。
碎裂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色中清晰可聞,但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在店裡面逛了一圈,找了一條最大號的外套,剛好能夠穿在身上。他把已經破洞的軍服脫下來,換上一件黑色的外套,頭上戴着一頂白色棒球帽,再把外套的兜帽拉起來。
照了一下鏡子,褲子和軍靴沒打算換,而且也沒有合適的,不過這幅打扮足夠讓他減少很多不必要的目光。
他離開了商店。
他繼續沿着白日裡繁華的街道漫無目的的走着,拐了幾個彎,來到另一條街,與剛纔相比,這裡的人就明顯多了許多。幾個站在陰暗角落裡衣着暴露的女人正在聚在一起抽菸,她們染着五顏六色的頭髮,戴着鼻環、耳環,胳膊、胸口上都有刺青,看到主宰經過時,她們誘惑的目光不斷對他眨着。
主宰面無表情的從她們面前經過,留給她們失望眼神的是一個高大的背影,一個染紅頭髮的女人譏笑着對同伴說:“也許他喜歡男人。”
他經過一家酒吧門口,路邊一個穿黑背心的傢伙靠在他的雙門跑車上,目光不時掃描着出入酒吧的男女。
主宰走到他面前。
“車不錯!”他看着車。
男人的目光盯着他看了幾秒,然後不耐煩的擺擺手,“一邊玩兒去,別站在這兒妨礙老子做生意!”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來買貨的?”主宰說。
毒販子擡頭看着這個過分高大的傢伙,一隻手摸到了牛仔褲的後腰上,嘴裡說道:“我可從來沒見過你。”
“一回生二回熟。”一把槍提前一步頂在了男人的肚子上,毒販子甚至看不清主宰到底是如何出手的。
“哥們,你找錯了人了。”毒販子鎮定的說。
“沒找錯。”主宰肯定的說,“我想找個人借點錢。你很符合我的標準,這是絕對不會錯的。”
毒販子楞了一下,主宰另一隻手在他身上摸出了一疊鈔票,掂量一下,有好幾千,足夠他花幾天的了。
已經有人朝這邊走過來,他們的裝扮都差不多,黑墨鏡,敞開的牛仔衫,低腰褲,內褲露出一截,高幫鞋子沒綁鞋帶,活脫脫一羣復古的鄉村**。
“進去。”主宰拉開車門,把毒販子推了進去,走過來四個人臉色一變,趕緊衝了上來,手裡握着槍。
主宰發動汽車,一腳油門踩到底,蓄滿的電能讓電機迅速運作起來,在汽車輪胎與地面劇烈摩擦而發出的陣陣銳向中絕塵而去,留下身後四個罵娘,朝天開槍的傢伙,也有反應快速的跑去找車。
“你想幹什麼?”副駕駛座的毒販子臉色已經有些慌張,他是見過強橫的,但沒見過二話不說就專挑他們這種人打劫的。
“我不想走路了,這輛車不錯。”主宰平靜的說,他看了毒販子一眼,“把你的手放規矩點,也許不用死。”
毒販子停下了摸槍的動作。
“現在,我問你幾個問題!”主宰一隻手拿着槍,對準毒販子,“當地哪個傢伙造假的能耐比較高?”
毒販子沒說話。
“也許我太溫和了!”主宰推開保險,手槍握柄敲在毒販子臉上,他腦袋往外一歪,主宰立即把槍口對準他的耳朵,扣下扳機。
“砰”
子彈穿過毒販子的耳朵,他觸電般伸手的捂住,鮮血淋溼了他的衣衫和屁股下的皮座椅,哀嚎聲遲了一秒鐘才從嘴巴里吼出來。
“我需要能做假身份的傢伙,我知道你們很熟悉這方面。”主宰看了毒販子一眼,“別給我裝聾,否則你待會你就真的會聾了。”
毒販子扭過頭來,表情痛苦的說:“我只知道彼得平時專門做這些事情!”
“詳細點。”
“彼得·約翰遜,他的通訊號碼是……”
毒販子忍着劇痛,用一隻手在通訊器上操作着,顫抖着撥通了一個號碼,他把巴掌大的通訊器遞給主宰。
主宰拿在耳邊,十秒鐘後,一個聲音響起:“你找我什麼事?”
“你哥們在我旁邊。”主宰說,把通訊器轉向毒販子,他忙說道,“是我,老黑,我朋友找你有點生意做。”
主宰把通訊器拿過來,“李銘,男性,35歲,其他資料任選,要求能在星球網絡上查詢到的,我會在三個小時後的d市與你聯絡。”
“時間不夠。”通訊器那邊說道。
“價格好說。”主宰說,他知道該怎麼與這羣人打交道,故意拖延,無非就是想弄多點錢。
“六千。”對方惜字如金。
“三千。”主宰說。
“少於五千不可能。”對方說。
“四千最多,否則我找其他人。”主宰說。
對方沉默幾秒鐘後,終於答應下來:“好吧,把你的頭像發送到我這個號碼上,三個小時後d市聯絡。”
主宰把兜帽拉下來,脫掉棒球帽,露出他一頭鮮血般的紅髮和冷峻的面孔,對自己照了一張相片。
毒販子看着至始至終毫無感情的波動的冷漠男人,忍不住問:“你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嗎?”
身後追上來一輛車。
“我知道。”他掃了一眼後視鏡,不光是身後的小**,不久後整個星球都會認識他,並且他會成爲全人類的公敵。
“人命在我眼裡也不是過一顆子彈的事情,所以想要保住你的小命,給我規矩點,我不想弄髒衣服。”
毒販子連連點頭,他下意識的去相信此人絕對是說到做到。
……
襲擊發生後不久,驚動了星球上任何一家新聞媒體。
大約五個小時後,早間第一則官方消息開始電視和網絡上播放,一名綁着黑髮,身穿紫色正裝的女主持人流利的報道着新聞:“根據軍方部門的最新消息,殖民星上空的恐怖襲擊案已經有了結果。”
“一名自稱爲‘天罰’組織的領導人宣佈對此事負責。根據最新的統計消息,在此次恐怖襲擊中,一共照成一千三百六十二個人死亡,其中兩百三十二名士兵,但根據記者傳回來的報道,傷亡數量很可能會持續上升。”
“以下是‘天罰’組織公佈的攻擊錄像。”
殖民星的民衆們不可置信的看着太空港和空間站遭遇襲擊的錄像,儘管有些模糊,但一些慘無人道的屠殺和攻擊飛船的慘烈景象還是令無數人憤慨不已,更多的人已經開始在網絡上爲此事喪生的人們祈福。
估計從今天開始,“天罰”組織會受到民衆的怨聲載道,而且聯邦也會加大力量去打擊這羣極端邪惡的恐怖組織。
但殖民星的司令官李輝上將並沒有因爲責任的承擔而鬆一口氣,相反,他很清楚所謂的“天罰”組織只是不幸撞到槍口上,聯邦想要找理由,找藉口去消滅他們而已。事情的實質是,視頻中的“天罰”是政府找來的一批演技出色的替罪羊,而真正的罪魁禍首是機密視頻錄像裡一羣令人頭皮發麻的生物。
“安東尼,”李上將目光盯着顯示屏上一個模糊的高大身影,“安排軍情局抓緊時間去查清這個人的身份。”
“已經聯絡上了,長官。”安東尼·弗萊利中校一向很機靈,也懂得自己的長官最需要什麼。
“很好。”李上將點點頭,“另外,聯合政府展開反恐行動,針對‘天罰’組織,藉機一舉把他們從殖民星上消滅。”
“需要媒體的跟蹤報道嗎?”弗萊利問。
“你認爲呢?”李輝盯着視頻裡面幾個模糊的背影看。
“我知道了。”弗萊利點點頭。
中校也明白,“天罰”組織與恐怖組織沾不上邊,頂多是一個非法團體,他們打着爲邊遠地區的爭取福利的口號,多次公開反對聯邦的**政策,威脅某些手腳不乾淨的高層領導人,針對韋蘭德集團等。
爲此,聯邦政府早就想打擊這羣不安分的人,但由於其行蹤詭異,並且在邊遠地區民衆口中頗有口碑,很難找到“恰當”的罪證,但現在發生的事情就恰巧就給軍方的行動找了一個合理的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