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臉色一變,那個孕婦有先兆流產的跡象,如果不好好調理身子,只怕那個才一個多月的孩子根本保不住。
但現在,她上哪兒去找人?
護士憂心忡忡地看向醫院樓下,心中祈禱着許墨兒千萬不要出什麼事情,因爲在檢查過程中,醫生已經發現她是不孕體質,這個孩子如果沒有了,往後再想懷孕,可就難如登天。
……
季氏酒店。
這家五星級酒店是季氏集團旗下的高檔酒店之一,極其注重客人的隱私。
莫依依戴着能遮住大半張臉的黑色墨鏡,裹緊了身上破爛的大衣。那是她從垃圾桶裡撿來的,她身上一分錢都沒有。
在散發着濃重異味的大衣下,是她不着寸縷的身體。
“我要一間房。”
莫依依來到前臺,說話的嗓音十分粗啞。
儘管前臺也被她身上傳來的怪味給嚇到了,但卻沒有露出鄙夷的表情,而是溫聲道:“這位小姐,請您出示您的身份證,我們需要登記您的個人信息。”
莫依依一怔,旋即更強烈的羞恥感讓她閉緊了嘴。
“小姐?”
前臺不解地望着她,只見莫依依沉默了很久,才嘶啞着嗓音道:“借你們這兒的電話給我用下,我打個電話讓人過來。”
前臺點點頭,這個權利她還是有的,當下就把前臺的座機遞給了她。
莫依依飛快輸入十一位數字,但指尖卻停頓在按鍵上,遲遲沒有撥打出去。
又沉默了一會兒,莫依依忽然把前面的數字都清楚了,堅定不移地撥打了另一個電話。
電話一接通,便是莫正陽溫雅的嗓音:“你好,請問是哪位?”
這是莫正陽的私人手機號,能撥打到他這個手機號碼上的,不是至親,就是好友。
莫依依一開口,眼淚就嘩嘩流了出來,她哽咽着,輕輕地叫了一句:“爸。”
而後,是長久的沉默。
辦公室內,莫正陽笑說了一句“是依兒啊”,久久等不到莫依依的下文,不由有些奇怪,“依兒,怎麼不說話?”
莫依依一直在哭,但她卻死死捂住了話筒,沒有讓自己的哭聲傳過去。
她不能把莫正陽引過來,莫正陽要是知道她昨夜被……她光想到莫正陽會對她失望的表情,心上就像有人拿了把鋸子來回切割,把她的心割得鮮血淋漓。
“……我沒事,爸,你讓秘書給我送十萬塊錢來,我現在在季氏酒店。”
莫依依說完,就把電話掛掉了。
她沒有勇氣面對莫正陽接下來的疑問,她怕自己一出口就是自己遭受的黑暗痛苦,更怕她說出要跟洛時赫離婚的話。
當初是她費盡心思要嫁給洛時赫,又拼了所有家當去扶持他,不少人都勸她別對洛時赫那麼好,她不聽,結果落到這種境地。
她如果真跟洛時赫離了婚,就會立刻成爲上流圈子的笑柄。
可是……她已經不能再跟洛時赫待在同一個家裡了啊,她已經髒了……
半個小時後,莫正陽的秘書送來一個小型行李箱,裡面裝了二十萬現金。莫正陽害怕他錢不夠,又往裡面放了一張存了五十萬的銀行卡。
前臺按莫依依的要求,從秘書手裡拿走行李箱,送到十八層的酒店房間內。
莫依依一直在等錢來,一拿到行李箱,她就把門鎖好了,鑽進浴室,洗了整整兩個小時的澡,直到把每一個毛孔都清洗乾淨了,才嗚咽着蹲在花灑下,肩膀顫抖個不停。
隔着一道磨砂玻璃門,她身上遍佈着各種青色、紅色、紫色的痕跡,無一不昭示着她被人蹂,躪慘了。
……
半夜兩點,許墨兒終於離開了包廂。今天這個包廂的客人還算好說話,讓她唱了兩個小時的歌,見她嗓子都啞透了,才放她走。
拿着從秦姨那兒領來的九百塊錢,許墨兒心情十分複雜。
回到洛文新的別墅,她把這幾天賺到的錢都歸攏在一起,仔細地輸了三遍,得到一個確切的數字:三千七百元。
相比於羅子陽的手術費,簡直是杯水車薪。
但不管怎麼樣,她明天還是得去醫院一趟,把這些錢都存進羅子陽的賬戶中。
想着想着,許墨兒連澡都沒洗,就這麼疲憊地抱着自己的包,靠在牀頭睡着了。
連房間裡什麼時候進來了人,那人把她放倒在牀上,給她蓋上被子的都不知道。
等許墨兒第二天醒來,她身上又蓋着被子,因爲生病,小臉上顯出兩圈酡紅,顯然是病倒了。
她渾身都提不起力氣,哪怕她強撐着坐了起來,又摔回了牀上。
手機在牀頭櫃上震動着,她努力伸長了手,在牀頭櫃上一陣摸索,卻直接把手機給揮到了地上。
“咚”的一聲,不輕不重。
許墨兒想辦法移動沉重的身體,伸手去撿掉在地上的手機。
指尖一點點地往手機的方向挪動,眼見着終於要拿到手機了,門口忽然傳來“吱呀”一聲,緊接着響起的就是洛文新着急的聲音。
“許墨兒,你怎麼了?”
許墨兒擡起沉甸甸的眼皮,十分虛弱地看了他一眼,搖搖頭,“我沒事……”
“瞎說什麼呢?都這樣還叫沒事?”
洛文新扶住她的肩膀,彎腰替她把地上的手機撿了起來,放在她手心。接着,那隻溫暖的手就伸向了她的額頭,一摸,滾燙的溫度都能把他的掌心燒着。
洛文新擰起眉,低聲問她:“怎麼會發燒了?”
許墨兒搖着頭,“我也不知道。”
或許,是昨晚她從醫院出來得太急,根本沒有給自己休息的時間,匆匆趕到了魅色會所,像陀螺似的忙活了三四個小時,一下精神放鬆下來,就生病了。
“我送你去醫院。”
洛文新俯下身要抱她,許墨兒臉色微白,連忙擡手抵住他的肩膀,用力搖着頭,“不要,我不去醫院。”
去醫院就要花錢,她欠洛文新的錢只怕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洛文新看出她的想法,心中不知怎的竄上來一股火氣,連眼神都冷了下來。
“至於嗎?這點錢,我給你出。”
說罷,他再不給她拒絕的餘地,徑直把她從被子裡抱了出來,送到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