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山長,腳步很快,很快就到了樓周天面前,看到樓周天伸手作揖,趕緊上前托住。
“樓先生萬萬不可,這是折煞我也。”
“孔山長說笑了,見到儒家半聖理所應當。”
進來的老人一臉苦色,搖了搖頭:“樓先生,現在景雲書院內,一半的講師都是您的弟子,您這麼說,我情何以堪。”
高歌聽到這,一陣晃神。
聽到這,他才猛然意識到,爲什麼王新威等人面對樓周天,是如此客氣的態度了。
感情自己先生的先生,和儒家洞天的關係竟然這麼密切。
原先高歌還在好奇,現在總算是明白過來,爲什麼樓周天能夠知曉儒家洞天在什麼地方,還可以帶着自己來到這裡了。
看來,自己對樓老先生還是不夠了解啊!
此時,高歌纔打量着面前的老人,一身儒衫盡顯儒雅,頭戴儒冠,面色紅潤,眼神清澈,即便知道對方修爲恐怖,心中卻也生不出半分懼意,因爲對方給高歌的感覺便是如沐春風。
想必這就是真正的高手風範了,高歌心裡暗暗思忖。
而此時,那位山長已經將目光投向了高歌,微微頜首。
“看來,這位就是高宗主了。”
高宗主聽到這句話,心中陡然一驚。
“山長認識我?”
“哈哈,聽人說起過。”山長笑着說道,“只是沒想到你竟然還是劉忠義的弟子,若不是上次劉忠義前來,我還不知道呢。”
“弟子高歌見過孔先生。”
“哈哈,客氣了,先坐下吧,等會我們好好聊一聊。”
“是。”
孔山長的年紀,看着大概要比樓周天小個一二十歲,這攙扶着樓周天重新坐下後,孔山長也坐了下來。
“老先生此次來我景雲書院,是爲了劉忠義的事情吧?”
“不錯。”樓周天點點頭。
孔山長嘆了口氣,說道:“實不相瞞,其實我也知之甚少,不過,老先生儘可放心,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高歌稍微皺了皺眉頭。
孔山長和樓周天說話時候的態度依舊客氣,但是高歌卻從這種客氣中體悟到了所謂的拒人於千里之外。
這種疏遠感,是藏也藏不住的,或者說,是這位孔山長壓根就沒想過要去遮掩這些。
樓周天輕笑了一聲,似乎有些不以爲然,嘴上直接問道:“忠義那孩子,上次前來所爲何事?”
“問我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文海。”
聽到這句話,樓周天臉上神情不再淡定。
“文海?他在找文海?”
“正是。”孔山長苦笑着說道,“也正是因爲如此,我也沒幫上什麼大忙,畢竟即便是我也不知道文海到底在什麼地方,甚至說,文海是否存在,我都不清楚。”
樓周天嘆了口氣。
“這倒也是,天下讀書人,大多都以爲文海便在儒家洞天,可事實並非如此,我在儒家洞天,待了這麼多年,卻也未曾見過文海。”
“正是,後來忠義又去了杏林坐了三天時間,只是這三天他明悟了什麼,我也不清楚,但是在他離開的時候,卻說自己已經看出了端倪,似乎是知道文海的線索了。”孔山長繼續說道。
樓周天輕笑了一聲,看着面前的孔山長,毫不客氣說道:“只是,你也不相信他,是吧?”
孔山長無奈搖了搖頭,說道:“樓先生,並非是我不相信劉忠義,而是……這實在是太過於匪夷所思了。”
樓周天點了點頭,沒說話。
王新威等人,都站在一側,默不作聲。
從孔山長到了這裡,他們便是一句話都沒說過。
此時,樓周天已經站起身。
“既然如此,那我先告辭了。”
高歌微微一怔,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好不容易到了景雲書院,結果話都沒說幾句,老先生竟然就要帶自己走了?
不過,轉念一想,他都能感覺出來,這孔山長對樓周天有些刻意的疏遠,更不要說老先生自己了。
既然如此,繼續留在這裡也沒什麼意思。
更何況此時樓先生也已經從對方的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聽到的答案。
繼續坐在這裡無非是耽誤時間而已。
“老先生不多留幾日?”孔山長趕緊問道。
樓周天擺了擺手:“不用了,離開時,我便說過,不得道不回來,現在來了,已經算是破例,怎可多留?”
孔山長嘆了口氣:“既然如此,我也不多挽留了。”
樓周天沒再說話,只是帶着高歌,朝着書院出口走去。
等到樓周天和高歌離開後,王新威才嘆了口氣。
“山長,您這是何必……”
孔山長轉過臉,看了眼王新威,笑着說道:“先祖說,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恥之,丘亦恥之。我又怎可匿怨於友人呢?”
王新威點點頭:“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已經過去太多年了。”
“多少年,事情還是這麼個事情。”孔山長搖了搖頭,說道,“他樓周天,是我父親最得意的弟子,後來卻要離開我景雲書院,離開便離開吧,我也想要看看,他和我,到底誰能夠更早得道,再者說,就算我留下,他就願意留下了?他是你們的先生不錯,可同樣,也曾被我視作兄長,在我十歲以前,還是他教我讀書寫字,我對他又何嘗不瞭解?即便我真的挽留,他也依舊是要離開的,再說了,我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我答應他,便是了。”
王新威微微一怔,往前走了一步,小聲說道:“山長,您的意思是,那個高歌?”
“高歌是什麼人,你們不知道,我不驚訝,但是我知道,這一次他回來,不單單是爲了劉忠義的事情,更是爲了高歌,說起來也有趣,當年劉忠義吃了大虧,前段時間又是文膽破裂,可他樓周天也沒想過向我們儒家洞天開口,現在卻爲了這個弟子的弟子,專門跑了一趟,可見他對高歌的重視程度啊!”
王新威心中越發古怪:“這高歌,到底是什麼人?”
“自己去找答案吧,自己得到的答案,纔是最真實的,特別是,如何看一個人,我告訴你,難免會夾雜一些我的主觀看法。”孔山長笑着說。
“山長說的是。”
孔山長搖了搖頭,轉過身離開,嘴裡還唸叨着。
“如果他不走,或許我景雲書院,也多了一位聖人,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