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五 本王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回去的馬車上,白心染尤爲不解。
“墨予,爲何要將她放了?以前的她心理就扭曲,如今的她心理更是變態,你就不怕這麼放了,她再找我們報復?”
她沒想到他會做下這個決定將白心碧就這麼放了。因爲經歷了一次,她就有種又放虎歸山的感覺。
兩人並排坐在軟榻上,偃墨予攬着她的肩讓她頭靠在自己肩上,低頭看着她:“如今的她大勢已去,留她也無用。不需要我們親自動手,自會有人對付她。”
白心染沉默起來。他說的大勢已去她能明白。
夏允浩已經死了,白心碧已沒有了能夠依附的人,就算她有足夠厚的臉皮回到孃家,也不見得能回到當初,因爲賀蘭氏也死了。如今的白府是張氏當家掌權,就算白心碧再有心計,想必也沒臉在白府蕩起風浪。
更何況白心碧在外作惡多端,得罪這個又得罪那個,比如像那盛莫兩兄弟,估計是巴不得早點弄死她。
這些都是她自己做出來的,他們不會同情,種什麼樣的因就有什麼樣的結果,就算白心碧死了,她也只有一句話送她——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對於白心碧,白心染決定不再去糾結了。就如同她身旁的男人所說,她已經大勢已去。
現在她糾結的是——
“墨予,殺害福德王的人你已經知道了對嗎?”靠在他肩頭,白心染狀似隨意的問道。
看着她問的如此小心翼翼,偃墨予有些哭笑不得。擡起她的下巴,他深邃的眼眸含笑的凝視着她:“有何話就直說,同我還需要遮遮掩掩?”
白心染不着痕跡的扭過頭,似抱怨似委屈的低喃了一句:“有什麼好直說的?問多了你不也是拒絕回答?”
偃墨予將她頭扭回來,有些不悅又有些無奈的瞪着他。她不就是介意他掩下軍營的事嗎,瞧瞧這小心眼的樣子……
“想要知道什麼,回去爲夫再同你細說就是。”
白心染撇嘴:“算了,我還是不問得好,免得問多了,有些人就覺得咱們女人是添亂的。既然要做大男人,我成全你就是了。”
偃墨予是真的好氣又好笑。有些事他也猶豫不定,告訴她吧,怕她比他還想得多,不告訴她吧,她還是要多想。
將她抱到自己腿上緊緊的圈着,下巴抵着她額頭上,他連連暗歎了好幾口氣。
回到宮中,偃墨予讓殷杜去長安殿請了奉德王夫妻過來。倆男人進了書房,白心染和柳雪嵐則是在血影房中聊天。
血影的傷勢好得還算快,那一塊被白心染挑了許多腐肉的地方已經漸漸的長出了新肉。其實血影早就可以下牀行動了,可白心染爲了讓她多休息一段時日,特意勒令她多臥牀幾日。好在血影耐得住煩悶和枯燥,這些日子還真乖乖的在牀上養着。
三個女人聚在一起,難得的沒有擺桌開戰。白心染和柳雪嵐坐在牀邊聊着天,血影就坐在牀上木樁子似的聽她倆對話。
“心染,你說是真的?金貴妃是殺害福德王的兇手?”對這個消息,柳雪嵐表示震驚,“金貴妃爲何要殺他?還有,這事你們爲何不告訴父皇?”
白心染嘆了一口氣。墨予已經告訴了她許多事的細節末枝,而他們倆商量過後就決定把一些事說出來。有些事看似跟柳雪嵐他們沒關係,可在不知不覺中,他們四人早就被栓在了一起,成了某些人共同的敵人。爲了大家安全着想,該提醒肯定要提醒,奉德王那廝她可以討厭,可柳雪嵐畢竟是自己的朋友,再怎麼她也不希望柳雪嵐稀裡糊塗的被人害。
就比如說這次福德王的死,明顯就是有人嫁禍給他們四人,那麼柳雪嵐就應該有知道的權利。
“雪嵐,你先別這麼激動。我們能認定金貴妃是兇手,可是我們沒有直接的證據,這事就算說給了皇上聽,也起不了什麼作用的,反而還容易打草驚蛇。現在還確定金貴妃到底有沒有禍心,我們只能暗中觀察。告訴你是想讓你跟奉德王心裡有個底,做事的時候小心些,別鑽了人家下的套裡面。”白心染很認真的說道。
柳雪嵐點了點頭。這金貴妃還真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媽的,她如此做不是擺明了要同他們四人爲敵嗎?
白心染說完之後沉默了半響,突然問道:“雪嵐,你家奉德王有什麼事都會跟你說嗎?”
柳雪嵐搖頭,撇着嘴道:“說什麼說啊,他那人有什麼事從來都不會主動交代的,除非紙包住火了他纔會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直都那個樣子,自以爲是慣了。總覺得女人就該聽話,總認爲我就該跟其他女人一樣。”
聞言,白心染唉嘆了一聲。看來,這時代再好的男人都有一個通性——太大男人了!
扭頭,她看了一眼端坐得猶如木樁子一樣的血影,挑了挑眉:“血影,殷杜有什麼事都會跟你商量嗎?”
血影清冷無波的眼眸因爲白心染的話這纔有了一些亮色,長卷的眼睫顫了顫,她搖頭:“回王妃,他不會。”
早就猜到是這樣的結果了,白心染也沒覺得有什麼好奇怪的。
殷杜那小子心裡滑頭着呢,背地裡都不知道坑了血影多少‘便宜’去。她們三個女人之中,就血影最實誠,好在殷杜那小子靠譜沒那麼多花花腸子,要不然血影肯定要吃虧。
此刻的白心染壓根就沒去考慮血影的性子如何,只把血影當做一般女人對待,也並不知道自己此刻一句隨意的話讓某個表情有缺憾的女人心裡生出了異樣的情緒……
三個女人在房裡處了大半天,直到偃墨予和夏禮珣從書房出來,柳雪嵐被帶走,白心染也纔跟着偃墨予回房去了。
在宮裡,有什麼事都可以安排宮人去做,殷杜這陣子最主要的任務就是照顧自己的女人。
見另外倆女人都走了,他纔回房,眼看着晚膳的時間到了,他走到血影身邊笑着問道:“餓了沒?我這就去讓人端吃的進來?”
若是平日他做什麼安排,血影肯定什麼意見都沒有,只會應他的話讓他安排。
但今日,她卻沒應聲,看着殷杜的眼神比平日多了幾分沉冷的感覺。
“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對勁?”可以說殷杜是時時刻刻都在注意她的情緒變化,此刻女人身上一股明顯的寒氣逼來,他要是能忽略纔怪。
問着話,他隨即就要去掀血影的褲子,嘴裡還繼續說道,“是不是傷口很癢讓你不舒服?這傷口癒合期間是有些難受,你再多忍幾日可能就要好些。”
只是他的手剛伸出去就被血影突然抓住了手腕,別看那白皙修長的手纖細無比,可力道卻大的出奇,甚至讓殷杜都感覺有些吃痛。
蹙眉,他很是不解的看着身旁女人:“怎麼了?我就替你看看傷口而已。”
這女人今天太奇怪了。不吭聲就算了,居然不讓他碰了?!
血影突然眯起了眼,目光幽幽冷冷的在他清俊的臉上掃視着,紅潤而薄脣突然輕啓,問得冷冷冰冰:“你是不是瞞着我做了何事?”
殷杜一頭霧水,濃眉蹙得更深:“沒有啊。我能瞞着你做何事?”
“你在外有女人了?”
“……?!”殷杜一頭黑線。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她今日的不正常就是因爲這個?天地良心,他連別的女人都不怎麼看的,除了她,他哪來的女人啊?
回過神,他哭笑不得:“血影,是不是有人對你胡說了什麼?我怎麼可能有其他女人?”
這女人心思單純,看似冷漠,可很容易上當受騙的。若是真有人在她耳邊嚼舌根,他肯定會弄死那個人。
天地良心,他就只有她一個女人。
再說了,自己女人長得冷豔貌美,就幾個女人塞得過她,他還需要去想別的女人?
血影眸中釋放着幽幽冷冷的光,盯着他目不轉睛的看了好半響,才突然冷冷的說道:“那你爲何不碰我?”
噗!
殷杜一直都在接受她的審查,可沒想到,等她開口卻是這麼一句讓他啼笑皆非的話。
嘴角狠狠一抽,他想笑又不敢笑:“傻瓜,你受傷了,我肯定不能碰你。”
這女人還以爲她心思大大咧咧的,沒想到心眼這麼多,可真是快笑死他了。不過他知道,若是自己現在笑出來,別說她會生氣,搞不好自己被她給弄殘都有可能。
可這事真不是他的錯。他也想碰我,可也得讓她傷好了之後才行啊。
這些日子,爲了不讓自己被她誘惑,他除了給她洗洗擦擦的時候撈點油水,晚上睡覺都不敢挨她太近。就怕自己忍不住想那些事,畢竟自己也是個正常男人,哪有不想的嘛。可再想,他也不能在她受傷的時候下手啊。
他沒想到他短暫的疏離就讓她想到其他女人身上去……他到底是該笑還是該哭啊?
血影依舊目光幽冷的看着他,不過抓住他手腕的力道卻小了不少。
見狀,殷杜趕緊抽出自己的手並將她抱到身前,低頭對着她有些冷硬的紅脣親了下去——
這女人似乎也不知道什麼叫皮肉之痛,這麼久了,就沒聽到她喊一聲疼。她不覺得疼,可是他心疼啊。這是傷在屁股側面,哪能做那種事?
抱着血影,他吻的有些急又有些重,幾日的隱忍讓他有些瘋狂。
直到感覺到快要失控,他才極爲不捨的放開她的脣,看着那略顯冷硬的紅脣因爲自己而變得紅潤豐滿起來,他火熱的眸底某種渴望更加濃烈。
“現在是不是相信我沒在外有女人了?”抵着血影的額頭,他沙啞的問道。
他必須得讓她相信自己是清白的,否則以這女人的性子那是真會要人命的。
“嗯。”血影垂下眼眸,淡淡的用鼻音應了一聲。
抱着她軟軟的身子,殷杜想放手又不敢放。不放手吧,自己還真有些受不了,放手吧,這女人估計又得說他什麼了。
喉結滾了滾,他開口低聲說道:“我去給你端吃的進來,你先休息會兒,好不?”
“嗯。”血影再次應了一聲。
殷杜這才撒手,不捨的離開房。
關上房門,他突然撒腿快速的朝北面的人工湖奔去——
從長平殿回去,夏禮珣交代了柳雪嵐不可隨便亂跑之後就離開了長安殿,也不知道做什麼去了。
一晚上柳雪嵐也沒看到人回來。
翌日上午,她沒等到自家男人回來,倒是等到自家老爹上門。
“喲,今日吹的是哪陣風,居然把堂堂的提督大人給吹來了?這風力可真夠強的。”看到柳博裕被宮女領進殿廳,軟榻上,柳雪嵐就跟個軟骨頭似地要多沒形象就多沒形象,嘴上的話調侃意味十足。
看着一身穿戴富貴逼人可形象卻極度不雅的女兒,柳博裕也不管是否有宮女在場,吹鬍子瞪眼的走過去一巴掌就拍在了柳雪嵐腦門上。
“你看看你,坐沒坐相的成何樣子?這連孩子都生了,怎就還是這副德性?也不怕外人見到說你丟了皇族的臉面?”柳博裕恨鐵不成鋼的斥道。
“喂!”柳雪嵐趕緊從軟榻上坐起身,有些不服氣的回瞪着,“我說你這老頭是故意來找茬的是不?我好端端的在這躺着招你惹你了?”
這臭老頭,纔多久沒見面,脾氣還是那個樣子,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好歹給她留點面子嘛。
柳博裕都想一巴掌將她給拍暈。還以爲她嫁人了,怎麼的也該有點樣子了吧,沒想到還是一副臭德行。真不知道那男人一天到晚在幹什麼,也不好好的管管,這要是在外面,丟得也是他自己的臉面。
父女倆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了一會兒。就在四處的宮人都以爲這對父女倆可能會打上一場時,只見柳雪嵐突然朝她們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吧,我跟我爹有話要說。”
宮人們臨走前都有些不放心的回頭多看了一眼倆父女。
等廳裡沒人了,柳博裕大模大樣的坐到她對面的椅子上,橫眉冷眼瞪着:“你生產完都好些日子了,也不知道回來看看我,你不回來就算了,好歹給我把外孫送回來讓我看兩眼啊!”
柳雪嵐撇嘴,沒好氣的回瞪着:“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你也不嫌那小兔崽子煩你?我這當孃的一天都沒看上兩眼呢,你要看他,找皇上去。”
柳博裕無奈的‘哼’了一聲。
皇上喜愛他的外孫這是好事,可自打外孫出世以後,他這外祖父就只看過兩次自己的外孫,想想都覺得憋屈。
這夏家的人從上到下都霸道,一點理都不講。特別是他那個女婿,簡直就是霸道中的霸道。不讓他女人回孃家,不讓他看外孫,他若想女兒和外孫了,還的偷偷的自己跑來。
這天下間有哪個女婿能如此對待自己的岳父的?
早知道,他當初就該不顧一切把女兒給弄走的,也不至於如今受這般氣!
外人只道他有個身份高貴的女婿,可壓根不知道這樣的女婿他寧可不要!
好在這一年來女兒跟了他也沒被他欺負,否則他鐵定不會放過他。
想到什麼,他嚴厲的黑眸中突然閃過一絲冷笑,隨即突然軟下了聲音朝對面說道:“今日爲父來主要是幫人向你傳話。”
柳雪嵐嘲諷的撇了撇嘴:“這人來頭可真不小,竟然會請得動堂堂的提督大人?你就少拐彎抹角了,到底是什麼事直接說就行了。”
她的樣子擺明了就是不信自己的話,要是換做以往,柳博裕早就跟她掐上了,可這次,他卻突然變成了好脾氣的父親,不僅沒生氣,臉上還露出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
“嵐兒可還記得白宇豪?”
聞言,柳雪嵐一怔,隨即趕緊問道,“他怎麼了?不是說他進了鐵騎軍中嗎?”
一看她的反應,柳博裕得意的勾了勾脣,臉上的笑意更深。“你還不知道吧?他這次是休沐回來探親的。”
“哦。”柳雪嵐突然低下了頭。一年了,不知道他過得如何?她知道他肯定是恨她的,否則他也不會毅然去那種艱苦的地方受那樣的折磨……
鐵騎軍她還是知道的,就是現在,她都無法想象他一個文弱的書生到底是如何在那裡生存的?
若是不恨她,他會如此嗎?
他這次回來,是不是也是想報復她?
畢竟當初她那樣的傷害他……
看着柳雪嵐的神色突然變得低沉起來,柳博裕在心中也忍不住的嘆了一口氣。
這原本是郎才女貌的一對,可惜造化弄人,才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嵐兒,宇豪說想見你。”他突然出聲說道。
聞言,柳雪嵐猛的擡起了頭:“他、他要見我?”她就說嘛,他肯定是恨她的。這次回來肯定是來向她示威的!
她知道,即便他恨自己,那也是應該的。就算他要打自己一頓,自己也該受着。
曾經他對自己那般的好,心心念唸的都是她,可是她呢?她不僅辜負了他的感情,甚至在成親之日悔婚讓他丟盡了顏面。
儘管那一晚他告訴她他從來沒有怪過她,也尊重她的選擇,可是她知道他其實是恨着她的,若是不恨,他何必對自己這麼殘忍,讓自己去那種軍營之中受那些折磨?
柳博裕點了點頭,很肯定的回道:“是啊,他來柳府找我,說讓我告訴你想見你。”
柳雪嵐緊張的抓着自己的衣角:“爹,他、他有說其他的嗎?”
柳博裕搖頭:“沒有,他只說這次回來有三天的時間,今日下午會在南湖等你。”
聞言,柳雪嵐突然就紅了眼眶。南湖,那是他們曾經最喜歡去的地方……
他就是想在那裡好好的修理她,對嗎?
看着自家女兒突然紅起的眼眶,柳博裕先是一愣,隨即目光變得幽深起來。這是什麼反應?
……
未時一刻,南湖邊
柳雪嵐絞着手站在岸邊,看着不遠處的那艘畫舫,卻是怎麼都邁不開步子。
爲了不引起人注意,她褪去了那身華服,像出嫁前那般一身清雅淡妝,唯一不同的是一頭烏黑的墨發在腦後被綰成了婦人髻。
她自己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雖說是鼓起勇氣來了,可是她卻沒有勇氣走上畫舫。
直到船頭出現一抹淡藍色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
他變了!
這是她腦海中最先有的意識。
那上方的人,鍛袍之下,身子頎長,很顯然,這一年他長高了不少。白淨的容顏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有些黝黑的膚色。衣訣翩飛中,他身上少了幾分瘦弱的氣質,就似一棵矮小的小樹彷如一夜之間長了挺拔的大樹一般,陽光下,他周身像是渡了一層耀眼的金光,閃閃發亮,甚是迷人。看着她的目光還是那般的溫柔,就似這南湖的水平靜中透露着溫馨和美好……
一年不見,曾經柔柔弱弱的小書生已變成了傲然挺立的陽光男孩。不得不說,這樣的他,真的很讓人心動。
可惜……對他,她的心從來都沒有悸動過。
看着他從畫舫下來,臉上帶着莫名的激動一步步的朝她走來,柳雪嵐閉上了眼,等着他過來給自己一拳或者把她推到這南湖之中——
只是,當一雙手臂將她緊緊抱住的時候,她突然就有些愣了。
聞着曾經熟悉的氣息,她突然覺得鼻子好酸。
“嵐兒,你好嗎?”
“……”他的聲音依舊很溫柔,很熟悉,甚至變得更低沉動聽了。眼淚莫名的就從柳雪嵐眼中溢了出來。爲什麼?爲什麼這個男人總是這樣,她不想要他的溫柔,她只想要他打她一頓,就算他不打女人,但也可以狠狠的罵她一頓啊!
“嵐兒,我好想你。”
低沉而深情的話在柳雪嵐頭頂再次傳來,讓她臉上的淚水流淌得更加洶涌。
“怎麼了?”久久不見她的迴應聲,白宇豪微微放開她,雙手搭在她雙肩上,低頭看着她哭得悽慘兮兮的臉,“嵐兒?我、我是不是把你嚇着了?”
一如曾經那般,他每次一緊張說話都會有些結巴。
柳雪嵐抹了一把眼淚,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還說他變了呢,這哪變了,不就是以前那傻愣愣好欺負的人嘛,只不過個子比她高了一頭而已。
白宇豪執起衣袖,輕柔的幫她拭去臉上的淚水,溫柔的嗓音帶着一絲調侃:“不是都當娘了嗎?當孃的人了還如此愛哭,就不怕我笑話?”
柳雪嵐扁着嘴,氣呼呼的瞪着他:“怎麼,當娘了就不許人哭了?”
看着面前依舊如初的女人,白宇豪斂上了那絲笑意,突然低聲問道:“他對你好嗎?”
柳雪嵐點了點頭:“嗯,還算不錯。”
比起他對她的溫柔,那死男人差到天邊邊去……
“那就好。”白宇豪眼中閃過一絲落寞。沒有知道他多希望她能說一聲‘不好’,至少那樣他覺得自己纔有機會……
如此溫馨的重逢,柳雪嵐實在不想讓某個臭男人的名字來破壞氣氛,收住了眼淚,她擡頭眨着大眼睛看着他,關心的問道:“宇豪,你過的好嗎?在那裡面是不是很辛苦?有沒有人欺負你?”
看着面前的她,白宇豪移不開視線。她清澈的眼眸睜得大大的,被淚水洗刷過的眼仁兒晶瑩透亮,比這南湖的水還乾淨澈亮,比那天上的繁星還璀璨耀眼。就是這麼一雙眼,讓他怎麼忘都忘不掉,每一次想她的時候,他都會偷偷的跑到山頂,看着頭頂的繁星,想着她的一笑一顰……
“我過的很好,那裡的人也對我很好,你不用爲我擔心。”他含笑的看着她,說道。
柳雪嵐撇嘴:“纔不信你的話呢,那種地方怎麼能讓人過得好呢?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好哄的?”
他真的變了,變高了,變強壯變結實了,曾經還有些稚氣的五官如今變得深邃成熟了。
唉,要是當初沒遇到那個臭男人的話,估計這個絕世好男人就是她的了。
只怪自己眼拙啊……
這就是別人所說的有緣無分吧……
白宇豪低低的笑了起來。她還是這般的可愛。
兩人就這麼面對面的站着,直到彼此沉默,柳雪嵐才發現他的雙手始終放在的雙眼上,眼底不由得閃過一絲尷尬。
“宇豪,你今天約我出來做何?是不是要爲我煮茶吃?”她不着痕跡側身朝畫舫走去,一邊走一邊笑着問道。
看着空空的兩手,白宇豪怔了怔,眸底閃過一絲失落,隨即他轉身跟了上去,溫柔的笑道:“是啊,我知道嵐兒最喜歡吃我煮的茶,這不,我早就在此準備好了。”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畫舫。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熟悉的場面,一切仿若曾經,可一切似乎又同曾經相差得太遠。
一壺茶、兩杯盞,豪華的畫舫,瀲灩的湖水,風情如畫,旖旎生動……可氣氛?
“嵐兒,你變漂亮了?”看着對面嬌俏迷人的女子,白宇豪由心的讚美着。一年不見,她的容貌絲毫沒有改變,依舊是那張顯得稚氣的小臉。但渾身散發出來的氣質卻有着明顯的改變。
如今的她眉宇間更顯得柔麗,氣色紅潤,足可見她過的很好,至少那個男人應該對她很好。
柳雪嵐彆扭的低下了頭。這樣的他真的讓她心裡很不好受,他難道不知道她已經嫁人了嗎?從那雙溫柔的眼眸中,她看得出來他對她很明顯還有那些情感,可是他應該知道如今的他們根本就不可能的……
擡起頭,她眼裡充滿了內疚,朝對面望了過去:“宇豪,我……”
“我知道你嫁人了。”似是看穿她要說什麼,在她剛出口,白宇豪率先將她打斷。那溫潤的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沒有人知道他此刻心中所藏的那一絲苦是有多澀。“嵐兒,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不用提醒我,我知道我早就失去了你……”
頓了頓,他溫柔的眸底浮出了一抹沉痛:“我從來沒有恨過你,所以你不必爲我感到愧疚。只要你生活的幸福,不管是曾經還是現在,我都只會祝福於你。我沒怨任何人,我只是覺得很遺憾,遺憾自己沒能夠讓你先愛上我。”
“宇豪,我……對不起。”對她的愧疚,她怎麼可能放得下?上天註定了她要欠他一輩子。她不知道自己除了說抱歉的話以外還能再說什麼、再做什麼。
白宇豪勾着脣角,似是沒聽到她的話一般,很自然的看向她身前的那杯香茶,“不是說最喜歡吃我煮的茶嗎?快嚐嚐,看有沒有變味?”
柳雪嵐吸了吸鼻子,擡手端起茶盞送到嘴邊輕抿了一小口。
“我已經很久沒煮過茶了,味道如何?”他含笑的問道。
“嗯,同以前一樣。”就如同他的人一般同以前一樣,一樣的溫柔一樣的體貼……
“只要你喜歡,以後有機會我隨時都可以爲你煮茶。”白宇豪溫柔的笑道,眼眸中那抹深情始終濃烈得讓人無法忽視。
柳雪嵐低垂着眼眸,默默的抿着盞茶裡的茶水,卻是不敢迴應他半句。
“柳雪嵐!”突然間,一道熟悉的聲音從畫舫外傳了進來。男人憤怒的聲音幾乎帶着咆哮,光是聽着就讓人頭皮發麻,仿若籠子裡的猛虎被人放出來了似的。
柳雪嵐幾乎是沒有多想的就將茶盞放下,隨即快速的起身繞過桌子奔到白宇豪身前將其擋住,然後看着某個男人帶着一身殺氣的走上了畫舫。
“你、你怎麼來了?”看着男人憤怒得彷彿要吃人的樣子,柳雪嵐說話突然就有些打結。這一刻說不心虛是假的,她知道她揹着他來見宇豪是有些不對,可是她又不能不來,她只是想知道宇豪過得好不好,畢竟宇豪所受的傷害是他們曾經共同造成的。
看着女人還跟以前一樣把某個小白臉護在身後,夏禮珣氣得就差沒直接撲過去咬死她了,一身的火氣讓他的雙眼彷彿都燒紅了一般,拳頭握得咔咔響,銀牙咬得嚯嚯作響,連說話都開始震天響:“柳雪嵐,那你他媽還不給老子滾過來!”
這該死的女人,他不過就一晚沒回去守着她,她竟然揹着他出來跟小白臉約會!
不要臉!孩子都給他生了,她竟然還想着那個小白臉!
對着他就是一張母老虎的臉,對着那個小白臉她笑得就跟多花一樣,說她跟這個小白臉之間是清白的,鬼都不信!
一聽他連粗話都冒出來了,柳雪嵐又汗顏又惱怒:“姓夏的,你發什麼瘋?吼什麼吼?有話就不能好好說?”
死男人,怎麼就不能跟宇豪多學學,看看人家是怎麼對待人的!
都是男人,差別怎麼就如此大呢。
夏禮珣氣得嘔血,擡手憤怒的指着她身後的白宇豪,怒吼道:“你他媽揹着我跟這小白臉私會,如此不守婦道,你還有臉讓我好好說話?柳雪嵐,本王數三聲,你他媽再不滾過來,本王就把他給淹死在這裡!”
本來他是很想將這不要臉的兩人一起給淹死的,可是一想,媽的,他們要是一起死,豈不是便宜了那該死的小白臉?!
想做一對鬼鴛鴦,做夢!
柳雪嵐也氣得肩膀一抖一抖的,怒瞪着就是沒聽他的話。
“奉德王。”從軟墊上起身,白宇豪站在了柳雪嵐身後,禮貌性的朝他們對面的男人笑道,“一年不見,奉德王的暴戾似乎不減反增,就你這般的態度對嵐兒,可見嵐兒在你身邊是有多麼的不幸。”
“閉嘴!”夏禮珣猩紅的眼眸殺人般的看向他,看着面前郎才女貌的一幕,更是怒不可遏,“白宇豪,你他媽勾引本王的女人,本王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夠了!”柳雪嵐似是再也受不了的低喝了一聲。
沒有看某個男人殺意騰騰的臉,她轉身對着白宇豪歉意的說道:“對不起宇豪,又讓你受委屈了,你也知道,他就是這個樣子,蠻不講理的。但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敢對你如何,他要是敢殺你,我就給你陪葬去。”最後一句話她咬得特別重,彷彿怕某個男人聽不清楚似的。
“嵐兒,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以後有機會我們再敘就是,別爲了這麼一個人氣着了自己的身子,否則,我會心疼。這樣的人你若是跟他過不下去了不如就和離吧,我會隨時等着你的。”白宇豪低着,笑着對她說着,可那眼眸裡深深的情意卻沒有半分作假。
柳雪嵐只道他是故意說來氣某人的,可某人卻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幾步上前將揹着自己的女人給抓到了自己身前,然後往肩上一抗,帶着一身熊熊燃燒的怒火轉身就離開了畫舫——
太可惡了,當着他的面,他們竟然不要臉的上演情意綿綿的戲碼,是當他死了不成?!
是,他還真是不敢對那個小白臉怎樣,因爲他比誰都清楚,爲了這個不要臉的小白臉,這死女人絕對會幹得出來那種傻事!
沒有人知道他現在有多氣有多怒——
聽着別的男人左一聲‘嵐兒’,右一聲‘嵐兒’,他就恨不得將這對不要臉的狗男女給弄死。
那小白臉仗着鐵騎軍在其身後爲他撐腰,竟然敢當着他的面挖他的牆角……
媽的,他今日要是不弄死這個女人,他就可以去死了!
敢揹着他偷人,敢給他敢綠帽,敢當着他的面跟姦夫調情……今日,他絕對要弄死她!
柳雪嵐根本來不及掙扎就被夏禮珣點了穴,沒法,她只能這麼丟臉的被男人抗在肩上離開——
畫舫上,白宇豪目光癡戀的望着那抹身影消失的地方,久久的都不願收回。
嵐兒,你知道嗎?我早已不是當初的那個白宇豪了,我不需要你保護了,以後就該輪到我守候在你身前了……
他若負你,我定會將你奪回來,哪怕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
長安殿
將女人甩向了他們所睡的大牀,憤怒中的男人立馬就撲了上去,修長的手指充滿了暴戾的撕扯着女人的衣物,猶如一頭髮狂的野獸般欲將身下的女人扒皮拆骨——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男人從女人身上下來,依舊忍不住憤怒的用拳頭狠狠的捶在牀柱上。
“爲什麼?爲什麼要去見他!本王到底有哪對不起你的!你說啊!”對着無聲流淚的女人,夏禮珣嘶吼着。
許是恨得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從地上撿起衣物快速的穿上,隨即跨步衝向了房門。
“姓夏的!”
牀上,女人突來的喚聲讓夏禮珣停住了腳步。
柳雪嵐閉着眼,一邊抽泣一邊說道:“我若說我從來都沒愛過他,你心嗎?我若說這輩子就只對你心動過,你信嗎?”
夏禮珣頭也不回的衝出了房門。
門外,他背靠在門板上,腦中一直迴盪着方纔聽到的那兩句話。
不會的,方纔的話絕對不是她說的!
那死女人絕對不可能對他說那樣肉麻的話,他一定是氣得出現了幻覺……
良久,某個男人突然轉過身,嘭的一聲撞開房門——
不行,他得回去找這女人確認一下,看她是不是真說過方纔的話……
只是——
房裡,空蕩蕩的場景讓夏禮珣猛得瞪大雙眼。空氣中還飄散着情事後纔有的味道,有她的也有他的,可是某個女人的身影卻不知所蹤——
“柳雪嵐,你他媽要是被我抓到,你就死定了!”
------題外話------
咳咳咳。某涼表示盼着花孔雀吃醋的這一天盼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