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的夜晚當真有幾分寒意,九卿身上穿着那冰絲寢衣,貼身的衣衫讓她覺得的確有些冷,她站在院中,秋禾綠衣早早便睡去了,九卿輕聲喚了一聲浣月便從旁邊的屋中走出。
“娘娘,不是說要早點就寢麼,可是換了牀你不習慣?聽說這屋子可是曾經皇上和前皇后曾經住過的,你要是心中害怕便到奴婢屋中就寢吧。”浣月一向貼心,還以爲九卿是害怕才睡不着。
“不是,本宮只是有些話想要問問你。”
“娘娘請說。”浣月見夜色蒼涼,給九卿拿了一件薄毯披上,這才恭敬的站到一旁。
“你有沒有覺得綠衣很奇怪。”九卿直言不諱,她早就絕對綠衣有了懷疑,所以上一次她發現自己身邊有夙千隱的內奸之時,她下意識的以爲是綠衣。
“娘娘爲何有此一問,綠衣是娘娘的陪嫁丫鬟,而且在娘娘身邊也呆了很長的時間,娘娘怎麼會懷疑她?”浣月問道。
“本宮只是覺得奇怪而已,很早以前便覺得她有些不對勁,今日我們大家都覺得在這裡呆着不錯,但只有她一人是想要回宮。”還有些問題九卿沒有明說,比如那時她準備出逃,在半夜之時被夙夜桀堵了個正着。
又比如今日她分明沒有告訴旁人自己去龍泉沐浴,也就只有身邊的幾個丫頭知道她的去向而已,偏偏夙夜桀也輕易的找到了她,秋禾是自己從青樓救出來的,應該不會有問題,浣月是夙千隱的人,唯有綠衣。
浣月本以爲她是來試探自己,後見她神情不對,這才認真道:“娘娘,不瞞你說,奴婢早就發現了她不對勁,只是礙於她是娘娘身邊的人,奴婢見她也是盡心盡力的服侍娘娘,便一直沒有打草驚蛇。”
浣月身爲暗衛首領,最強的就是洞察能力,只不過經她觀察這麼久,發現綠衣雖有些不同,但也僅僅只是偶爾將九卿的消息傳遞出去,她順藤摸瓜,最後終於找到綠衣背後的人,正是夙夜桀,她早已經將此事稟告給了夙千隱,因擔心九卿在乎的姐妹之情,便一直沒有告訴九卿這個事情。
今日九卿自己提起,她纔將這一切娓娓道來。“原來娘娘也覺得她有異,怪不得當日你只讓秋禾學習易容之術,娘娘打算怎麼辦?”
“本宮知道她的目的是什麼,她暫時不會對本宮出手,若是現在對她動手只怕會引起幕後之人懷疑,今夜我的目的是,只要在她面前,萬萬不可暴露一點皇上對本宮的真實情況,你是皇上的人,應該明白皇上瞞了天下人這麼久的真相萬萬不可在她面前揭穿了。”九卿擔心的就是這個問題。
若是她是夙夜桀的人,那麼夙夜桀沒有落敗之前,她萬萬不能讓他知道這一切,“奴婢知道,娘娘還有何吩咐?”
“沒有了,你去睡吧。”九卿淡淡道,浣月只好按照吩咐行事,九卿身子憑欄眺望着那黑幕的蒼穹,輕嘆了口氣,現在莫說她那個未知的敵人,就連夙千隱身邊都是危機四伏。
夙夜桀一直在爲當年的失利耿耿於懷,這兩年多來也從不消停,一直再找機會想要扳倒夙千隱,除去他之外,太后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她一心想要扶植她的親兒子夙沐然爲帝。
夙沐然雖然現在和夙千隱交好,但是這世上變的最快的就是人心,若是哪****變了呢?九卿沒想要自己竟然又被牽扯到了這些事情中,恐怕現在的局勢比起兩年前更不明朗,打江山容易,但是要如何驅逐那些對他江山虎視眈眈的人卻也不是這麼容易的事情了。
九卿在外面站了許久也沒有睡意,直到全身冰涼才轉身進了屋,屋中未曾點燈,月光灑了一地光芒,九卿站在門邊的身子一愣,夙夜桀正端坐在桌前。
她忙關上了門,心中有些忐忑,也不知道剛剛的話被他聽到了多少,臉上不動聲色的走了過去,“王爺還有何事?”
夙夜桀沒有看她,只是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本王會找機會將他引出宮,你伺機博取他的寵幸,趁機給本王偷來虎符,這是你最後的機會,若是你再不把握,本王從今往後再不會信任你。”
九卿心中一驚,他竟是要讓自己去偷虎符,可見他的野心是有多大,也證明他等不了多久就會動手,自己該如何做?饒是心中思索萬千,九卿面前仍舊一片如常。
“虎符那般貴重的東西,我怎會輕易得手,況且他也不會隨身攜帶在身上吧。”九卿忙着了個藉口。
“不,正是因爲那麼貴重的東西他纔會隨身攜帶,他心思多疑,不管放在哪裡都不會安心,而且他武藝超羣,天下間罕逢對手,只有放在他的身上纔會讓他安心,旁人一般都近不了他的身,唯有女色是最好的辦法。
你若失手他會不分緣由的殺了你,機會只有一次把握在你手中,你自己小心,務必要替本王拿到虎符,待你事成之後,本王會將你從宮中帶出,從此榮華富貴你享之不盡。”
這個條件聽上去是多麼吸引人,可是榮華富貴對於九卿而言不過是過眼雲煙而已,她心中只是擔憂夙千隱又該怎麼去面對接下來的風雨。
“王爺事成之後打算如何?”九卿試探性的問道,她不知道這兩年的時間之中,夙夜桀手中到底囤積了多少兵馬,本想探探他的口風。
卻不料他冷哼一聲,“本王的事情無須你操心,你只管替本王拿到東西就是。”說罷他匆匆離開,從頭到尾都沒有同九卿對視一眼。
又有誰會知道,他竟是怕了,那個女人身上彷彿帶着魔法似的,讓他失神了一次又一次,女人都是禍水,對於他來說只能是工具,他絕不會對工具抱有其它心思,至少現在不能。
大業未成,功勳不再,他又怎敢輕易動心談兒女私情?
九卿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心想先前應該是自己多想了,只是這夙夜桀的野心,她又該怎麼填補?